黎明之际微光只一闪即逝,稍后就听得雷声轰隆,外面竟下起暴雨来。
雨水不住自洞口流入,顷刻便将大半地面都被水洼占据,大有席卷整个洞穴的势头。
谢逊捶胸顿足连声道思虑不周,只是此时后悔已无多用。未受伤的四人连忙行动起来,先将赵敏和殷离抱去了洞中地势最高处,然后七手八脚将洞中物什一并搬到附近。
好在水势只蔓延了一阵后就止住,六个人挤在凸起的一方岩石上,殷离躺在最中央,赵敏则撑着身子坐起来给周芷若和小昭留了些地方,张无忌和谢逊在最外,双脚已踩入水中。
正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好不狼狈,唯独谢逊面有喜色,他终于见到张无忌,心情极是畅快,莫说是一点雨,便是下一刻就死在波斯人手里,也无多遗憾。
赵敏本正在思索有无脱身之法,突然听到谢逊大声笑起来。
“无忌,当年当年我和你父母一同被困荒岛,你父母一男一女,郎才女貌,正是天作之合。”说罢他又笑了一阵子,才继续说道,“如今你却带了四个女孩子,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谢逊的话是什么意思,赵敏岂会听不出,心头登时窜出一团火,本想反斥,然而一抬头,就看到小昭微红着脸移开目光,而周芷若面色亦一红,不知所措地低下头。
同是脸红,赵敏却能看出区别,小昭是羞涩,而周芷若却是尴尬,那些火气顷刻散得无影无踪。
“周姐姐这就害羞了呢~”她促狭地眯起眼,拖长语气打趣道,打量着周芷若眼中因此话而一闪而过的慌乱,嘴角勾起不怀好意的笑容,忽的抱住她的胳膊,感受到对方身子骤然僵硬起来,便轻轻笑出声,“这般面子薄,以后可怎么办?”
周芷若脸涨得更红,手指扣住衣摆,想推开赵敏却又顾忌她有伤在身,视线不小心和张无忌对上,眼里尴尬愈甚。
“张无忌!”突然,殷离高声喝出张无忌的名字,“你这小子,干么不跟我上灵蛇岛去?”
众人回头,见她双目紧闭,额头冷汗涔涔,刚才那番话显然是梦呓。
赵敏听张无忌说过此事,看他脸色不自在起来,眼里瞬时多了几分幸灾乐祸。
“无忌……”下一瞬,殷离的声音又变得娇柔婉转,“……跟我去吧。你在我手背上这么狠狠的咬了一口,可是我一点也不恨你。我会一生一世的服侍你、体贴你,当你是我的主人。你别嫌我相貌丑陋,只要你喜欢,我宁愿散了全身武功,弃去千蛛剧毒,跟我初见你时一模一样……”
赵敏看着那个在睡梦中苦苦哀求的少女,不觉敛了嗤笑,瞥了一眼周芷若,见她专注地盯着前方不知在想什么,便再无调笑的心情。
殷离还在絮絮叨叨继续说着,说她在西域遇到一个武功高人品又好的青年,叫曾阿牛,他许下了娶她的承诺;说虽然曾阿牛人很好可她却还是想着那个咬她一口的凶狠少年;说要为张无忌守一辈子活寡,等金花婆婆百年之后就去阴曹地府找他……
殷姑娘看起来那么凶狠,心里原来是这么温柔,赵敏不禁感慨,忽然又想起自己来。
此时虽能相伴,可外面却危机四伏,就算侥幸熬过,待回了中原亦难逃刀剑相向的局面。
她工于谋算,尤其擅长揣摩人心,可此时,她却宁可自己再愚笨一些。
如果什么都看不清该多好啊——无论是她自己的,还是周芷若的。
殷离东一言,西一语说了半晌,最后却低声唱起小曲来,歌声说不出的诡异,和中土曲子浑不相同。
“来如流水兮逝如风,不知何处来兮何所终……”
轻柔缥缈的嗓音飘荡在空寂的洞穴中,她反反复复唱着这两句,越唱越低,终于歌声隐匿于雨声下,消没无踪。
生死无常,一人飘飘入世,实如江河流水,不知来自何处,不论你如何英雄豪杰,到头来终于不免一死,飘飘出世,又如清风之不知吹向何处。
赵敏思索词义,心情不由得被感染,心中喟然更觉乏力,身子也跟着冷了起来,不觉搂紧了周芷若的胳膊靠更近,轻轻将头靠到了她肩膀上。这一次周芷若倒没有试图推开,只怔怔看着前方潋滟水光,似出了神。
谢逊忽然重重叹了一口气,道:“这首波斯小曲,是韩夫人教他的,二十余年前的一天晚上,我在光明顶上也曾早已听到过一次。唉,想不到韩夫人绝情如此,竟会对这孩子痛下毒手。”
“老爷子,韩夫人怎么会唱波斯小曲,这是明教的歌儿么?”听谢逊这么说,赵敏心想自己追踪明教已久,却从未听过调子那么古怪的曲子,不禁追问起来。
“明教传自波斯,这首波斯曲子跟明教有些渊源,却不是明教的歌儿。”谢逊摇了摇头,详细道出曲子的来历。
这歌是两百多年前波斯一位著名的诗人所做,在波斯流传甚广,几乎每个人都会唱。
“那这韩夫人为何会唱波斯的小曲?”谢逊还讲了些别的,赵敏却没留意,只继续追问起金花婆婆的事。
“韩夫人是波斯人,这是她故乡的小曲儿,她自然会唱。”
“波斯人?”赵敏吃了一惊,抬眼见周芷若面上亦是震惊之色,知她心中所想必定和自己无异,“可那韩夫人长得可一点都不像波斯人啊。”
“是啊。”那边张无忌跟着点头附和起她的话来。
“难道你们都瞧不出来?”谢逊看起来比他们还意外,“她是中国和波斯女子的混血,头发和眼珠都是黑的,但高鼻深目,肤白如雪,和中原女子大异。二十余年前乃是武林中第一美人,就算此时年事已高,当年风姿仍当仿佛留存,唉,我是再也见不到了。”
听到“第一美人”几个字时,赵敏就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那金花婆婆鼻低唇厚、四方脸蛋、耳大招风,相貌丑陋,即使再年轻三四十岁,也和“美人”二字扯不上什么关系。
这时周芷若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似在提醒她不要太忘形,而小昭脸色看起来也有些尴尬,赵敏连忙敛了笑,清了清嗓子摆出若无其事的模样。
不过她笑归笑,倒不至于漏掉其中蹊跷,那个丑陋佝偻的病妪,居然是当年武林中的第一美人,说什么也令人难以置信,可谢逊说得郑重不像在说谎,也没必要说谎,想来那韩夫人是用什么巧妙办法改易了面容。
念及此,心中好奇愈甚,便缠着谢逊多讲些韩夫人的事,她生在王府,自小见惯了大场面,加上是番邦女子,不拘尊卑之礼,便是面对金毛狮王这般人物也毫无忌惮。
谢逊倒也不以为意,将所知道的都娓娓道出。
那紫衫龙王韩夫人原名黛绮丝,是波斯明教送来的人,艳动四方引无数男儿竞相折腰,其中包括光明右使范遥。黛绮丝却对任何男子都是冷若冰霜,丝毫不假辞色,听阳夫人想将她许配给范遥后宁可横剑自誓也不愿听从,此后,大家的心就冷了。
后来海外灵蛇岛来了个年轻人,姓韩名千叶,独上光明顶向阳教主挑战。
韩千叶是阳教主昔年仇人的儿子,当年他父亲败于阳教主之手,说日后必令子女来报仇,阳教主道他必奉让三招,那人却说不需让招,但如何比试却要他子女选定,阳教主当时也答应了。韩千叶说了题目出来,竟是要和阳教主同入光明顶的碧水寒潭之中一决胜负。
阳教主武功虽高,却不识水性,到碧水寒潭之中,无需比武,淹也淹死了。他本想认输,韩千叶却要他向父亲的匕首磕上三个响头,韩千叶此举,无疑是要逼死阳教主,以雪父亲当年重伤跪地之辱,然后自杀。正当进退两难之时,黛绮丝忽然上前自称是阳教主的女儿,原来她冒充阳教主的女儿,想要解此困厄,众人瞧她娇滴滴弱不禁风的模样,哪里像是能入碧水寒潭水战的人,纷纷劝她莫冲动,可她执意如此,韩千叶立即答应了。
听到此处,赵敏突然冷哼了一声,众人都看向她,以为她要说什么,她却只摇了摇头,仿佛刚才那一声只是偶然罢了。
其他人又哪里知道,她听到韩千叶这个名字就明白过来,黛绮丝定是嫁给了那人,所以谢逊才会称呼她为韩夫人。她虽然和范遥已经分道扬镳,可毕竟多年的师徒情谊,听闻黛绮丝宁死不从范遥,却嫁给了那个韩千叶,自是为范遥感到不平。又暗想明明是韩千叶的父亲技不如人,他不堂堂正正决斗却使出这些招式,见黛绮丝弱不禁风,无怜惜反一口答应寒潭相斗,便认定他根本只是个输不起的小人罢了。
然而这些话她只放在心里,紫衫龙王和金毛狮王为结义兄妹,这般刻薄评价她亡夫,说出口着实有所不妥。
的确如她所想,黛绮丝赢了比试,却将一颗芳心交托给了韩千叶,两人成婚后,韩千叶想入明教,可是反对的人太多,阳教主也不便过拂众意。事过不久,阳教主夫妇突然同时失踪,光明顶上人心惶惶,众人四下追寻之际,有一晚光明右使范遥竟见韩夫人黛绮丝从秘道之中出来。那秘道只有教主能进,寻常明教弟子若进去便是死罪,范遥旧情不忘,竭力替她遮掩,谢逊也在旁说情,群豪才议定罚她禁闭十年,以思己过。哪知黛绮丝竟直接破门出教,即日与韩千叶飘然下峰,不知所踪。
“义父,韩夫人去秘道所谓何事?”张无忌插嘴道,他在秘道看到阳教主的遗书,自是知道他夫妇的失踪和黛绮丝无关。
“这是韩夫人最大的秘密,本是不该说的。”谢逊长长一声叹息,其间不知蕴藏了多少辛酸往事,“但我盼望你们回去救她,却是非说不可了。”
那紫衫龙王手段如此下作狠辣,谢逊竟然还想去救她,赵敏闻言一惊,然还是耐下性子慢慢听了下去。
数百年来,中土明教的教主例由男子出任,波斯总教的教主却向来是女子,且是不出嫁的处女。总教经典中郑重规定,由圣处女任教主,以维护明教的神圣贞节。每位教主接任之后,便即选定教中高职人士的三个女儿,称为“圣女”,若此三位圣女中有谁失却贞操,便当处以焚身之罚。
韩夫人黛绮丝便是三位圣女之一,她偷入秘道,为的是找寻“乾坤大挪移”的武功心法,此心法总教失落已久,中土明教却尚有留存。总教遣她前来光明顶,其意便在于此。
“啊,我知道啦。”赵敏心一动,她本一直在思考金花婆婆破门出教的缘由,听此便明白过来,“韩夫人破门出教,为的是要继续偷入秘道,她既不是中土明教中人,再入秘道便不受拘束了。”
“哈哈,小姑娘聪明得紧。”谢逊笑着赞叹,稍后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神情一变,“那波斯三使的服色,和中土明教可有甚么不同么?”
“他们都身穿白袍,袍角上也绣有红色火焰,和中土明教差不多……”张无忌一边思索一边描述起来。
“不过他们白袍上都滚着黑边。”赵敏回忆起当时所见,一下就指出其中不同。
谢逊听罢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道是总教教主逝世。
西域之人以黑色为丧服,白袍上镶以黑边,那是服丧。他们要选立新教主,是以万里迢迢来到中土,追查黛绮丝下落。
“那波斯明教真是邪得很,为什么定要处女来做教主?为什么要将失贞的圣女烧死?”赵敏话中大有不以为然之意,明教本就是她的对头,听闻波斯总教如此邪门,便忍不住出言相讥。
“小姑娘胡说八道!”谢逊却沉下脸,“每个教派都有历代相传的规矩仪典,和尚尼姑不能婚嫁,不可吃荤,那也不是规矩么?什么邪不邪的?”
赵敏心一沉,感到周芷若的身子亦是猛的一颤,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并非不知谢逊话只为维护明教,然而她心中所念已是有违礼法,这番话却是连她处境也一并责难了,她自然是不屑一顾。
“和尚尼姑虽断尘缘,却仍有还俗的余地。”只见她昂起头朗声说道,苍白的脸色透着浓厚的虚弱感,然而字字铿锵,便是面对谢逊的威严也未显一丝畏惧,“我可没听说哪家寺院会把还俗娶妻的和尚烧死。”
谢逊被她说得一愣,一时竟说不上话,边上张无忌连忙打圆场,将话题引到那波斯三使怪异的武功上。
赵敏听他们研讨波斯三使武功的家数,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醒来时雨已经停了,她依旧是枕着周芷若的肩膀,几乎整个人都倚入她怀中,想来是因为潮湿无法生火,她睡着时觉得冷便愈发往温暖处贴去的缘故。
她一抬头,发现周芷若恰好也在看着她,视线交汇,她又看到了曾经她看不透想不明的情绪,心跳顿时漏了一拍,连忙抵住周芷若的肩膀想推开,不料这一下又忘了伤口未愈,脸色一白,身子一软便径直倒了下去,整个人都扑入周芷若怀中。
脸颊贴上对方修长的脖颈,顿觉血气上涌,赵敏心想如今起身便是要被看到满脸通红的模样,索性就赖着不起身了。
如果此前周芷若只是身子僵硬的话,此刻更是仿佛化作石雕,连大气都不敢出。
“赵姑娘和周姑娘感情真好呢。”
赵敏几下深呼吸,好不容易即将平复心情时,便听到小昭的打趣的声音,前番努力瞬时化作东流水,脸上热度更甚于昔,嘴上却不愿服软,笑着说道:“是啊,周姐姐人那么好,我自是喜欢得紧。”
“赵、赵姑娘!”周芷若终是忍不住开了口,只是声音没什么力气,她平时斯文惯了,哪里知道怎么说重话,只念了这三个字便说不下去了。
张无忌惊异地扬起眉,看到周芷若满脸通红,两只手放在身侧一动不敢动,只当她不知该如何处理,便好声好气劝赵敏不要与她为难,却被赵敏训了一通,只得赔笑着不说话。
雨断断续续又下了两日,外面波斯人正在紧锣密鼓地搜山,好几次从他们躲藏处附近路过,几个人躲在洞中不敢外出,其间谢逊一直在苦苦思索波斯三使的怪异武功,除了向张无忌询问几句话之外,什么话都不说。
到了第三天傍晚,他忽然仔细问起周芷若所学的峨眉派功夫。
峨嵋派开山始祖郭襄博采众长,于桃花岛、古墓派、全真教等各派功夫都有所涉猎,中年以后更融汇各家之长自创峨眉武功,留下来的武功颇杂,光掌法就有七八套,弟子只是修行其中一套就可以成名江湖。
周芷若修行虽浅,却已得灭绝师太三分真传,年纪轻轻已被传授了门派独门心法峨眉九阳功,于本门武学精要自是了然于心,有些武功她虽未修习,但法门所在已全然牢记于心。
峨眉派武功以灵动见长,剑招掌法套路精妙繁杂,然峨眉派的绝招掌法佛光普照,套路却只有一招,需以峨嵋派九阳功作为根基。
谢逊问什么,她都如实以对,两人一问一答,从峨眉剑法谈到截手九式,无论是招式还内功都有所谈及,一直到深夜,最终,谢逊叹了一口气,露出失望的神情。
“少林、武当、峨嵋三派武功,均和九阳真经有关,和无忌所学一般,都偏于阳刚一路。”他缓缓说道,语气甚是懊丧,“倘若张三丰真人在此,以他阳刚阴柔无所不包的博大武学而与无忌联手,那么阴阳配合,当可击败波斯三使,但远水救不着近火,韩夫人如落入波斯人手中,那便如何是好?”
张无忌明明是输在招式上,为何阴阳并济的内力就能反败为胜,赵敏躺在一边,却一直醒着,将他们的对话听在耳中,不免生疑,正欲发问,却听到周芷若犹豫地开口:
“老爷子,听说百年前武林之中,有些高人精通九阴真经,可有这件事么?”
张无忌听罢轻轻“啊”了一声,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原来他在武当山上曾听太师父张三丰说起过“九阴真经”之名,知道峨嵋派创派祖师郭襄女侠之父郭靖以及神雕大侠杨过等人,都会九阴真经上的武功。
“九阴真经?”赵敏听后一皱眉,忽的笑了起来,“倒是和九阳真经交相呼应。”
“故老相传是这么说。”谢逊摸着胡子点了点头,以他的博学,却也只知道名字,而不知详细,“但谁也不知真假,听前辈们说得神乎其技,当今如果真有谁学得这门武功,和无忌联手应敌,波斯三使自是应手而除。”
“周姑娘,你峨眉派有人会这门武功么?”张无忌想到郭襄是峨眉派的创教始祖,说不定传了些“九阴真经”上的功夫下来,于是如此问道。
“峨嵋派若有人具此神功,先师——”周芷若摇了摇头,神色黯然,似是又想起了伤心事,然话未说完便戛然而止。
赵敏垂下眼,心仿佛被刺了一下,不自觉咬住唇,周芷若虽然止住了话语,可她又怎么会猜不到她原本想说什么。
——峨嵋派若有人具此神功,先师也不会丧身于万安寺中了。
多半是如此了,若是其他人,赵敏定是会毫不留情地以“学艺不精”反唇相讥,可此时,却只能黯然神伤。
万安寺一役,六大门派全身而退,独峨眉掌门灭绝师太殒命。
灭绝师太之死,根源在于她太过偏执,丧命可以说完全是咎由自取,可是赵敏无论如何都难辞其咎,更何况她原本就抱有等六大门派无利用价值后就全部诛杀的念头。
此为死局,难解。
她幽幽叹了一口气,突然听到外面隐约传来鼓声,张无忌偷偷出去打探了一会儿,回来说岸上火光连天,波斯人在岸边扎了营帐,除了三使外还有十二个看起来地位更高的人,而韩夫人正被几个波斯人押着。
“糟了!”谢逊猛地站了起来,“难道他们要烧死她么?”
话音未落,只见小昭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小昭,怎么啦?”张无忌连忙扶住她,关切地问道。
“公子,我听说要将人活活烧死,我……我……心里害怕……”小昭双目含泪,偎依在张无忌怀中,身子不住颤抖,“我求求你,你一定要救韩夫人的性命……”
听闻小昭哀求的嗓音,赵敏顾不上自己心情沉重,缓缓坐起来,眼中带上几分好奇,她在绿柳山庄和武当山都见过小昭,印象里那小姑娘虽然年纪小,可是一直沉稳冷静,做什么都井井有条鲜少露慌张的神情。
当初我遣人攻打白眉鹰王、杨逍等人时,她还能调派人马抵挡呢,念及此,赵敏忽然想到在酒馆里,范遥看到小昭后惊愕异常的神色,再看小昭凄惶的神色,顿时明白了很多事。
“张公子,有两件事我想了很久,始终不能明白,要请你指教。”她一向对张无忌不假以辞色,这时口气突然客气起来。
“什么事?”张无忌也是好生奇怪,不知赵敏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我想请问小昭姑娘。”赵敏却笑盈盈看向了小昭,眼里却闪烁着几分冷,“当初你用来抵御我手下那些奇门八卦、阴阳五行之术,是谁教的?”
“这是我家传武功,不值郡主娘娘一笑。”小昭好似戒备起来,称呼也由“赵姑娘”变为了“郡主娘娘”。
“呵。”赵敏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转向张无忌,“张公子,在大都小酒店时,苦头陀范遥前来向我作别,他见到小昭姑娘之时神色大变,你可知为何?”
张无忌茫然地摇了摇头,边上周芷若瞧了小昭几眼,又看了看赵敏,虽什么都没说,眼中似已透出几分了然。
“唉,什么猜不猜的!”谢逊大声打断,提了刀就要往外走,“不管怎么说,我要去救韩夫人。”
张无忌连忙跟上,面上尽是为难,有波斯三使在,便是去了也只是白白送死,可若放任韩夫人被烧死,又是不义,正当进退维谷间,却被赵敏叫住了。
“且慢!”因受伤的缘故,她声音始终没什么力气,眼中却是神采奕奕的,“我倒有个主意,不知两位可否愿意一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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