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宫廷是非多,若非没的选,清安还真不愿走这趟,哪怕眼下皇宫里正是她家那位王爷说了算。
两仪殿外,眼瞅着郡主被单独叫了进去,等在外的清安正盘算着要寻个好角落纳凉,就见殿内蹿出一个猴……哦不,是人影。
定睛一看,真巧,这猴……哦不,这人,这人她认识呀,最近还常打照面呢。
这张小方脸在不鸡婆的时候瞧着……嗯,还是蛮讨喜的。
俗话说“朝中有人好办事”,虽说清安此行不是来办事的——纯粹是运气不好被拉来陪同的,要是事出的当口上她人没在那儿,指不定也就没这事了,不过话说回来虽不办事可有熟人的优势还是非常明显的。
例如,纳凉的地儿有了。
两仪殿分为主殿与偏殿,偏殿自主殿侧边入,殿内装潢陈设风格与主殿一般无二,一概的华丽富贵,清安进来刚坐下,就有端着茶点的太监鱼贯而入,像是能掐会算一般来得不早不晚。
其实一开始对于在皇宫这种地方来个下午茶什么的,清安是拒绝的,但是……瞧着人家连试毒的银针都拿出来了,这诚意……拒绝可不就太不给面儿了吗?
真不是因为前几日有人同她说起过这两仪殿小厨房做的糕点味道挺好,真不是!
“全德公公……”
虽说宫廷茶点从卖相到味道那真都是上乘得没得说,可纵是再好味的东西,有人总在旁盯着你吃,端着一本的恭恭敬敬,表情却像极了那盯着猪吃食的屠夫,那一脸子的欢喜劲儿哟……
能不以这样的方式阻止她多吃吗?
“姑娘可是还要再尝尝其他口味?”
清安:……可、以、吗?
“小全子你先下去!”
清越的男声兀地在偏殿响起,清安下意识偏头看去,不由愣了愣——明明人还是那个人,可换了地方,换了打扮,真的会让亲近的人都觉得有些陌生。
其实在一起处久了,清安几乎也就不拿云尘当什么皇亲国戚看了,整个就当一普通青年对待,可冷不防来这么一下……但……但还是好喜欢怎么破!#论一个理智淡定的姑娘是如何走上迷妹之路的#
见清安整个一脸迷妹,云尘不免纳闷“你这是……又怎么了?”
清安仰起脸,看着他,满眼认真道“我想我这些年一定是跟着师母烧香拜佛够虔诚感动了各路神仙。”
“……”
“你穿亲王朝服好好看。”
“……”
被喂了好大一口狗粮的全德小公公心满意足地默默退下。
“我说真的!”
“是吗?我倒觉得王妃朝服更好看。”
传说中的一言不合就谈婚论嫁。
“坐啊,干嘛不坐下来。郡主呢,你俩刚刚都说什么了啊?”
传说中的不想接茬就强行转移话题。
没错,就是相处的这么斗智斗勇。
云尘苦笑,并不与清安较真。
当然,若是换了别人,肯定就没这么好待遇啦,到底是别人嘛,哪比得上准媳妇儿这种自家人。
不过不较真归不较真,但在谈及婚嫁上云尘却一直是认真的,毕竟拿婚事撩人家姑娘却又不是真心实意想娶人家姑娘,这种无耻事他做不出,俗话说得好“不娶何撩”嘛。
云尘自认自身并不是个行事全然光明磊落的人,耍过阴,玩过损,沾过血,曾一度内心阴暗得连他自己现在回想起来都有点怵,可在感情上却当真是个正经得不能再正经、清白得不能再清白的人了。
所以说要娶人家姑娘那是真要娶,不是玩玩套路,更不是撩撩就算,就是这过程吧……有点老不往目标方向走。
先不说这事女方还没点头答应呢,女方背后的亲友团倒是先集体反对上了,原来这拨还没料理好呢,眼瞅着又要来一拨……算了,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还是先说说别家的糟心事轻松轻松吧。
“说到底当初就是她自己一意孤行,不听父母长辈之言,明知那人旧情难忘还偏以为自己有朝一日能打动他,落得如今这样的结局又能怪得了谁。”
“听你这话的语气是觉得她自作自受?哪你干嘛还支羽林卫给她撑腰,还同她说想发泄就发泄不必忍着,我还以为你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学会关爱小辈了呢。”装吧,你丫的就装吧“就真单纯只为了皇家的颜面?”
“如果是关爱小辈,我会直接让人捆了萧家那小子吊在宫门口暴晒。”
“这方法我喜欢,不过不适合你来做,倒是可以考虑怂恿郡主的父亲荣广王,你觉得怎么样?”作为一个打小就跟自家很会耍心眼的大师兄一起玩耍的妹子,清安这算计起人来,也是蛮熟练的。
“……等到人被整得快没命的时候,我再出面来禁足荣广王十天半个月?”
是不是一路人,将来能不能进一家门,这种盘算着阴人的时候最能看出来了。
“现在前朝就你老大,能压过荣广王的其他宗亲谁没个女儿孙女外孙女的,妥妥的都不会出面。”
“那御史和百姓呢?”
“这是私人恩怨御史管不着,老百姓的舆论就更简单了,把萧家做的那些好事都散出去,你就等着百姓们拿烂菜叶烂鸡蛋跑宫门口来砸人吧。”整个计划,完美!
看清安这暗搓搓算计人的兴奋劲儿,云尘心里是大写的服,更是服了自己看女人的眼光“你只在六扇门当个普通的捕快当真是屈才了。”
“什么叫普通的捕快啊,你见哪个普通的捕快像我这样,人家孩子离家出走我得管,人家大老婆小老婆闹架我得去……你再看今天,明明没我什么事吧偏把我一起拉来,他们有拿我当普通捕快看吗?不瞒你说,我的理想就是当个普通捕快,查查案子,吃吃包子,打打群架。”
“打打群架?”你敢再说一次试试。
“呵呵,口误,口误!我的意思是勤练武艺,争取……争取打败冷血。”
此时此刻,六扇门门前,正从城西回来的还未进门的冷血冷不防打了个喷嚏,下意识的,他扭头望了一眼身后,街道上行人穿梭、车马慢行一切如常,并无异常。
私以为是自己太敏感的缘故,冷血并没有太在意,兀自迈腿进了六扇门。
另一面,临街胡同的拐角里,某对生得貌美如花却偏偏一身逗逼气生生白瞎了这颜值的双生兄弟,和一个从懂事起就一副少年老成模样的少年郎,以及一个全程鄙视脸的青年,正在……
“差一点,差一点就被发现了。”
“夭寿哦!”
“四哥、五哥,我们又不是做贼,你们这么紧张兮兮的做什么。”明明比双胞胎哥俩年纪小上许多,比起咋咋呼呼的两位堂兄,少年郎一脸沉稳,大气十足。
当然,同样十分稳重的还有咱们近来以为备考一直窝在家里长草的,咱们的薛家二少……哦不,马上就是薛三少了,谁叫大薛家里兄弟多,偏除了他亲哥哥上面还有个大堂哥。
好吧,排行什么其实都是小事,妥妥的守稳了在自家妹子心目中的排位才是大事。
“我说……老四老五啊,那是我妹子你们哥俩激动个什么劲?”
“一家姓不说两家话,阿勉你这话说得就生分了,这种事情上分什么你我,你家我家还不都是咱薛家的妹子不是?”
“就是就是。”
薛勉:呵呵,天真!
作为一国之都天子脚下,京城是个汇集了三六九等的地方,更是个极为喜欢划分三六九等的地方,靠近皇城的北面一带,繁华却不喧扰,是京城众所周知的聚集着当朝真正的高门贵族的地方。
数月前,这里一处闲置了十余年的大宅重新开启,翻新修葺,今日一行浩浩荡荡的车马队伍经停此处,整个下午阖宅上下一片忙碌,直至此刻日暮时分仍未停歇。
“怎么还在搬,你们是带了多少东西来?”薛勉跳下车马,看着还在鱼贯而入的大箱小箱,十分怀疑这群人是把那边宅子里东西都给搬空来的。
“光我娘的衣裳首饰就有二十几箱,还有这家伙的书装了满满三车。”
“五哥,你马都牵了十几匹,怎么就光说我三车书的事。”好学少年郎不乐意了。
“我那些马都是宝马,我多辛苦才寻得它们,怎能将它们撇下,要我说老四才奇怪呢,带什么不好,带一车的花花草草,京城没花花草草卖吗?”
“说多少次了,我那不是普通的花花草草。”
说着说着,哥仨吵起来了。
边上,薛勉扶着自家门口那大石狮子,眺望天边,欣赏着天边那美丽的云霞——吵吧,随你们吵,我安静的当我的美男子就好。
不知是不是血脉相连的默契,此刻身居宫廷的清安也只单纯的想当一个安静的美女子。
事情得从一刻钟前说起……太阳要落山啦,晚霞出来啦,我们也该吃完饭了吧?
监国这差事搁那朝堂风起云涌的背景里,妥妥是个狂拽邪魅的存在,可搁眼下……纯粹就是噱头很大、摆着好看、做着费劲却不带给加俸禄的,所以打从上岗第一天云尘就坚持不加班。
能上午溜的,绝不等到下午闪,当皇帝的是因为就搁这皇宫里住着所以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他不一样,他凭什么跟坐牢似的在这里巴巴的等这那些老头儿来给他找事做。
就是这么任性!
不过谁叫人家有这任性的资本呢?
清安对此虽说并不十分赞同,却也并不觉得有何不妥,留在宫里多危险啊,后宫那些女人心思不要太活络了,这几天什么嫡妹庶妹表妹堂妹侄女外甥女全扎堆进宫来探亲了,当然最重要的是她对皇上很有意见。
这么说吧,要换云尘是给无情代班,清安那绝对是要大义灭亲、严厉督促,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就是这么大,呵呵。
所以男票要溜班早退什么的,支持啊,一起去吃饭多好啊。
可是,非常不巧的是,这时间点上咱们的诸葛大人来了,还特别不巧的撞见了两人相处得分外和谐美好的画面。
什么,好像有哪里不太合理?
不,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情形得怎么往下发展。
首先清安这个当徒弟的是懵的,且有一种早恋被抓现场的做贼心虚之感,而咱们的诸葛大人除了在最初那几秒整个人都是恍恍惚惚的,余下的时间里脑袋里只回响着这么一句话——这是专门候在这儿要给他放大招吗?
别瞧咱诸葛大人平时总不着家,除了公事也不怎么主动找自家徒弟,但事实上对各个徒弟的情况那都是了若指掌,尤其是对清安这个小徒弟的情况,当然啦,主要也是因为另外四个都没啥情况好关注的。
其实打从今年莲宴之后咱混迹朝堂二十余年的诸葛大人就觉出来了,皇上有意要做媒啊,想给他家小徒弟和宸王做媒啊!
这事儿要搁别的大臣身上估计麻利儿地就下跪叩谢皇恩了,但搁咱诸葛大人这儿……对不住,徒弟的婚事,徒弟自个儿说了算。
于是乎,为了不让自家徒弟卷入这场没来由的是非,诸葛大人果断寻了由头把自家小徒弟下派去了江南避风头,殊不知人算不如天算,正是这场江南之行把两个青年男女的原本疏离的关系一二再而三拉近,拉近,再拉近。
没有一点点防备就当了媒人的诸葛大人表示很忧伤,虽说两情相悦没什么不好的,可他的本意真不是这样,最重要的是自家夫人特别反对这事,要让她知道是自己间接促成了这桩姻缘……
所以他还是坚持装着不知情比较好。
但是,有人就是非不让他好好揣着明白装糊涂。
“太傅大人,本王是真心诚意想娶令徒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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