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再次切回到气候风景皆宜人的苏州城。
且说清安现正哼着歌对着镜子梳发髻,古代发髻款式繁多,光是近年时兴的发髻款式就多达百种,刚穿越来那会儿,清安还有心研究了好一阵,不过十几年过去了,她最会梳的还是只有那几款,最初的那几款,最简单的那几款,打斗时最不容易走形散开的那几款。
这无疑告诉我们一个道理:实用的,才是长久的。
梳好发,换好衣,清安脚下生风就往前院去。
问她为何如此心急,因为刚有人说中午要请她去苏州最有名鹊桥仙吃饭,像清安这等四勤五美的好青年岂会在这样的事情上掉链子,更何况她是真的已经饿了。
穿过长廊,来到前院,看着眼前如流水般往偏院搬去的箱子以及那满庭英姿鹤立的佩刀侍卫,清安有些惊讶,目光一掠,却发现院中那棵参天老树上竟还倒挂着两个人,两个大活人。
清安赶忙来到树下,仰着脖子,好奇地望着双脚倒勾倒悬于树的二人,扯着嗓门道“喂,你俩不带这么刻苦练功的,这会儿太阳这么大,树又这么高,中暑掉下来头先着地啊。”
话说此刻倒挂在树上的正是先前一路跟在清安身边的那俩暗卫小伙,早前清安就见识过俩人各种挑战人体极限的练功方式,不得不说这年头当暗卫的都是苦孩子,一年三百六十几天没几天在阳光下,性命时刻拴在裤腰带上不说,平常做个啥还都学不会偷懒,唉……
“清安姑娘。”
清安正瞅着不知该如何劝这二人下来,却听耳旁一声招呼,她撇头一瞧,只见一行着统一深色劲装的高个男子,正低首同她行礼,态度极为的恭敬。
呃……这又演的哪出?清安怔在原地,有点懵。
而待到几人抬首,看清了容貌,清安却是更懵了,才是半月多不见,这几人怎么竟同她如此生分起来,而且……她又开始有点分不清他们谁是谁了。
说实话,真不是清安脸盲,要说这十二个人分开来看,她还是能说出谁是谁的,可一旦随便选几个搁一起,不知道为什么她就跟瞧那菜地里的萝卜似的,怎么都分不清,加上他们又经常是排列组合出现,这次这个在,下次那个不在,下下次两个都不在……
所以她还是不浪费脑细胞了吧。
“他俩这是怎么了?”清安指着树上那两人问道。
“他们是在领罚。”
领罚?不必他们再多说,清安大抵也知道是怎么个情况了,正寻思是不是该找某人谈谈下属福利待遇的问题,人却是已向她走来。
“我可没罚他们。”
一句话便把关系撇得干干净净。
确实,清安也不觉得他是这样的人,他要真罚人才没这么简单好吗!
“走吧。”
“嗯。”清安听话的跟在后,却是三步一回头冲身后几人使眼色,会意的几人迅速以其各具特色眼神表达回应之,一来二去,几人活生生演绎了一版地下党眼神接头百科指南。
苏州驿馆选址在苏州城南,门前即是条宽阔无比的大道,平时此处更鲜有车马行人路过,所以交通可谓是十分畅通。
然而,此刻驿馆门前却是略显拥堵,只因这苏州知府不知打哪得了消息,已遣心腹师爷带着车队人马堵在了门口,名曰要为京城远道而来的贵客接风洗尘。
贵客自然不是她,只是清安却不明这知府到底是何意图,要说是为巴结讨好皇亲贵胄,这人虽的确是个根正苗红的皇亲国戚,正儿八经受封入册的王爷,但王爷这头衔知情的人都知道,听着是威风,身份地位有,钱财也是不缺,可就偏偏都是没啥实权的。
在清安看来,能坐上知府位子的人绝不会是个全然盲目跟风溜须拍马之辈,至少他会权衡轻重对待,面对一个并无绝对实权的王爷,他会选择与之打好关系,毕竟这之于他有利而无害,也会惶恐出现疏漏怠慢之处,却绝不会这样过分积极的主动出击,除非……
清安眼珠一转,正欲看向某人求证些什么,却听他已开口拒绝邀约,三言两语便将来人给打发了走,然而遭到拒绝的知府师爷面上却是一阵轻松,仿佛卸下了什么沉重的包袱一般。
马车不徐不疾的行进在前往鹊桥仙必经的街道上,坐在车上的清安掀开半边帘子,望着车外相比昨日更为热闹街景,道“这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嫁个女儿竟把整个城都给包了。”
“哦?”
“听说眼下这苏州城里上好的客栈全都被朱家给包了,专门用来免费招待四面八方赶来前来参加婚礼的宾客,喏,这家招牌上悬了个朱家徽符就是,听说还包下了这全城的酒家食肆,准备婚礼当天免费宴请全城百姓。”
“我似乎从里的话听出了些许羡慕。”
“是心疼!这得花多少钱啊,更别说为了这场婚礼翻修的的寺庙、桥梁、街道……不过说起来倒也算是为百姓做了些事。”
“若是你有这些钱,你打算用来做什么?”
“嗯……还是等我有这么多钱了再想吧。”
“先想想也无妨,说不定哪天就真有这么多钱了呢。”
“是啊,人还是要有梦想,说不定哪天就成真了。”
鹊桥仙临苏州城中一渠溪流而建,溪流蜿蜒绵延,溪水清澈见底,其旁树木葱郁,近可闻鸟语花香,远可眺京城绿野苍茫,环境之优美宜人自不必多说。
站在窗前赏了一会儿景,清安这才回到位子上坐好,此时桌上布满丰富精致的菜品,配上这雅间里古朴韵味的装潢陈设,当真是逼格满满。
话说这已并非是两人第一次单独同桌吃饭,只如此正式却还是第一次,不过这倒是并不影响什么,因为打从一起吃的第一顿饭起两人在饭桌的默契就已深深建立起来,尴尬是什么,能吃么?
吃得半饱,清安放下筷子,清清嗓,看向坐在对面正在细嚼慢咽的男人。
“吃饱了?”
“先歇会儿,等下再吃。”清安面上闪过一瞬不自然,接着道“我有些话想同你说。”
语毕,整间屋子的气氛仿佛一瞬也跟着沉了下来。
“嗯,你说。”处变不惊,淡定应之。
在心里打了一会儿腹稿,清安郑重其事道“来苏州城这一路上,我一直都在思考我们之间的关系,其实我很惊讶你会喜欢我,更惊讶你会对我这么好,毕竟我们相识的时间太短,在这之前更根本连朋友都算不上。”
没想到对方会突然主动的说起这些,听的人一时也不知该接什么话好,只看着她,静静地听着她接着往下说。
“不过我想过了,既然我也喜欢你,也就无所谓什么时间长不长,之前是什么关系,别人还有一见钟情的呢,我俩这算慢热了。”清安坦然地表达着自己内心的想法,她本就不是个扭捏的人,只是比较谨慎而已。
“你怎么就知道不是一见钟情?”
“……别打断我思路,我还没说完。”清安一本正经的强调。
“好,你接着说。”
“所以我想好啦,我们在一起不谈太长远的事,毕竟人世无常,没有谁能确保无误的许谁一个未来,况且我们之间的感情根基还太浅,未来却太沉重,用未来捆绑住现在没必要……总之就是以后我也会对你好,当然,前提是你也得对我好。”
“我以为你会想很久,且我其实已经做好了等的准备。”也做好了会被拒之千里之外的准备……
“其实本来这些话你确实是会等很久的……”
事实上,直到昨夜之前清安都还在犹豫,犹豫要不要做出这样一个决定并告诉他听,直到昨夜她误入了幽灵宫,孤零零一个人,身后没有退路前路凶险未知,那时她忽然很害怕,因为她随时会在这样一个地方丢掉性命。
尽管以前她也有过相似的经历,可却从未这样害怕过,但在这样极端感受下她却豁然开朗的许多事——她不该犹豫,她应该告诉他她的想法她的决定,告诉他就算他们不会有未来也没有关系,毕竟两情相悦之于她而言已是一场美好的收获,而她亦从不是个贪心的人。
食足饭饱,清安心满意足地抚着自己圆滚滚的小肚子,只想回去困个懒觉,却是突然听得隔壁一声碎响,响声很大,瞬间将清安那些个瞌睡虫赶得一个不剩。
“这么家大酒楼隔音怎么就这么差。”清安皱起眉来——不知道想睡觉的人不能被吓吗?
话音才落,跟着是哗啦啦一片瓷物摔个稀巴烂的声音。
“这里的盘子很贵吧?”
“你若想摔上一桌示威,我还是赔得起的。”
“我才没那么败家。”说着,清安已起身走到门口打开门来,正见一丫鬟打扮的姑娘正急匆匆从隔壁间跑出追下楼去“刚隔壁是怎么了?”问向门口一左一右站在门口的两人。
“回姑娘,刚隔壁间里的男女不知缘何争吵起来,男子要走,女子不许,二人争执,男子执意要走冲出房间,女子丫鬟追了出来。”
“听力不错啊。”等等,连隔壁间里说了什么听得这么清楚,站这门口不是她刚说的他们也都听得一清二楚“咳,那刚我跟你们主子说的,你们听到了吗?”
随即,两人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
“他们该听的会一字不落,不该听的听了立即便会忘得一干二净。”
“你什么时候学会关爱手下了?”清安故意露出副惊讶的表情,直盯面前的男人瞧,好似看到了铁树开花的奇观一般,正欲再揶揄两句,只见方才那丫鬟已又上了楼来。
一眼,清安便认出了这丫鬟就是前夜在寺庙里见过的那小个子丫鬟,名唤小泥巴,正感叹着这世界真小,小个子丫鬟突地甩了她一记横眼,紧接着顶着一张拽五八万的嫌弃脸进了隔壁间。
“呵!她刚刚是瞪我们吗?”
“是瞪你,因为你看起来太像是瞧热闹的了。”
“你……”
“去探探隔壁什么来头,过分的傲慢无礼是要付出代价的。”
得令,门口一侧的人儿已是一掠无了踪影。
“走吧,不是说要回去午睡吗?”
清安努努嘴,决定不将方才的事放在心上,迈腿往楼梯方向走去。
行到楼梯口,正逢一男子迎面上来,男子年约四十上下,一身地色华服,手持一把羽扇,他的皮肤极白,白得有些病态,眉心一点红,整个人给人一种绝非正派的感觉。
莫名的,清安感到有些不安,而就在这时身旁的人已握住了她的手,目不斜视地拉着她与之擦身而过,男子亦是目不斜视向上踏着梯阶,步子很轻很慢。
回程的路上,马车里很是安静,直到一个声音打破了平静。
“主子,有人跟踪。”
车内两人即刻相视一眼,不约而同道“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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