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天界的路上,锦觅把好好一朵云架得歪歪扭扭。
她的脑袋实在太乱了,即使睁着眼,眼前却仿佛走马灯一般一幕幕上演着不落幕的昨日。
那一支盈满魔气的箭刺穿了羌活的胸膛,流了好多血,抱着羌活的锦觅身上手上,都沾染了血。
锦觅那时候才想起来,羌活就是她一心念着想要复活的肉肉啊,苍天不仁,竟要羌活两次死在她面前,还都是为她而死。
她想要为肉肉报仇,可那个面具杀手杀她不成,遁得无影无踪了。
她又想到及时出现,救下她的邝露,想起邝露说的那些话。
“我家殿下的生母,为天后所诛,本已是痛彻心扉,生不如死,可天后绝情,赶尽杀绝,派下方才那杀手斩草除根,好在殿下福厚,躲过一劫。我一路追查这杀手,追到凡间,没想到……”
邝露未说完的那部分,锦觅懂,这杀手,是天后派来的。
“锦觅仙子,你只身历劫,千万要保重自己……”
她并没有听邝露的话,非但没有保重自己,反而一瓶见血封喉的□□了结了人间牵扯,一心想回去为肉肉讨个公道。
冷静下来,公道岂是好讨来的?
脚下的云软绵绵的,她觉得自己整个人也是轻飘飘的。天后要杀她,却连累羌活神魂俱灭,她……她好恨。明明往日无冤,近日无仇,难道……难道是因为旭凤在人间与她露水情缘的关系?锦觅越想越觉得冷,这是她长大以来,第一次,冷静地直面周遭的恶意,却不成想,如此彷徨无助。杀了天后,她没有那个本事,状告天后,她没有证据。
进退两难,她索性换了个方向,去请救兵。
——*——
穗禾原本在鹰落谷练兵,听说锦觅晕倒在翼渺洲门口,也是吓了一大跳,立马赶回。
雀芝几个飞鸾宫伺候的深知穗禾偏宠这水神长女,已给锦觅喂了半支千年血莲,补了些元气。又有医官诊治,是以穗禾赶回来,锦觅已无大碍,只是身子虚一些。
这穗禾才在床边坐定,锦觅便如雏燕一般,撞进她的怀里,哭着道:“穗禾,天后要杀我。”
好在伺候的人已退出去了个干净,甫一听锦觅这样说,穗禾还是谨慎地布下了结界。
穗禾轻拍着锦觅的背,耐心哄着:“不要怕,这里是翼渺洲,没有人敢动你。”
“肉肉为了救我,魂飞魄散,若不是邝露,我也难逃一死。”
穗禾惊诧,“邝露?”
锦觅从她怀中退出来,擦擦眼泪,正视她,“就是小鱼仙倌的近侍,她告诉我天后杀了小鱼仙倌的生母,也是追查天后同谋,才意外救下我一命。”
穗禾当初给润玉灭灵箭,暗示他“敌人的敌人便是盟友”,本就是有意引导他,借刀杀人。没想到润玉下手如此迅速狠辣,虽然心疼锦觅失去了朋友伤心难过,可那羌活本就是偷得一丝天机之人,也就一世红尘薄命罢了,为锦觅而死,就是她的宿命。
穗禾温声开导:“锦觅,逝者已矣,不要伤心了,多肉仙子一定希望你开心快乐。”
锦觅却展现出不同以往的偏执,“不!我要为肉肉报仇!”
穗禾莞尔,“那你说说,你打算如何报仇?”
其实锦觅也是糊涂的,她只知道杀人偿命,也知道天后位高权重,不是她蚍蜉可以撼动的,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穗禾把她的纠结怨愤都收入眼底,心知她毫无对策,索性也不深究,而是换了个问题,“你可知,天后为何要杀你?”
锦觅嗫嚅着,“我与她素无仇怨,怕是觉得我配不上凤凰……只是,下杀手未免太心狠手辣了。”
“你长大了。”听着锦觅这样的回答,穗禾只觉得人间一趟,也是值得,“或许是旧怨也未可知,不要想太多,现下要紧的是回天宫去,接受晋封。”
锦觅倒是想起历劫前,天帝亲口欲封她做花神的事情来。
“我可不可以拒绝受封花神?”
穗禾真想撬开她脑子,看看是不是被水淹了,“为何?”
“长芳主治理有方,二十四芳主轮流司花,秩序井然,不挺好的吗?”
穗禾倒希望她只是懒怠,而不是为着别的什么原因。
“锦觅,你不能一辈子都做孩子。水神、风神、花神,你总是要继承一脉的,水族风族善战,族系复杂,难以管理,你从小由花界芳主们保护长大,你是她们公认的少神,此时光明正大受封,你该接受才是。不过是个名头,做了花神,花界沿袭旧制管理,你也落得轻松,你觉得呢?”
穗禾观察着锦觅神色,见她果然松动,心间松了一口气,不是为了旭凤就好。
“弑戮上神,必遭天谴,天后也不敢轻易动你,爹爹和娘亲也才能放心啊。”
锦觅善良,提到洛霖与临秀,自然是满口答应了。
一面担心锦觅身体,一面觉得锦觅受封也是个大事,穗禾索性也就亲自送锦觅回天宫了。
锦觅受封花神,晓喻四海,洛霖喜于女承母业,特地在洛湘府摆家宴庆祝。
润玉因着顶撞荼姚,又受簌离牵连,太微在荼姚不懈唆使下,生怕润玉生了反骨,于是夺了润玉出入北冥的职,叫他专心司夜。
洛霖与临秀本就拿他当半个儿子看,又怜惜他近来丧母志颓、屡遭磨折,家宴庆贺一事,自然也叫上了润玉,根本不去看荼姚与太微脸色多么不快。
经过人间一趟,锦觅体内陨丹裂了缝,通了情,心知凤凰心系穗禾,饭桌上却见穗禾与小鱼仙倌彼此照顾,情意深重,以前见了不懂,如今却是懂了,穗禾与小鱼仙倌是一对有情人。锦觅想到自己在人间历的情劫,差一点成为生死劫,不由得黯然。
饭后,洛霖与临秀主动让穗禾带着润玉在府里散步消食,夫妻二人也看出来锦觅心情低落,便一起去了锦觅房中。
皎皎明月落入洛湘府,被晕出淡淡的蓝,行走在庭院里,好似走在波澜微动的水面。
穗禾信手抚过沿途的烟柳,一路踩着斑驳的倒影,颇有几分“疏影横斜水清浅”的意趣。
“我的夜神玩忽职守,这漫天的星又从何而来?”
穗禾歪头去看他,夜色下,她一双琉璃般的眼睛流光溢彩。
润玉只觉得,漫天的星,也不如她这双眼明亮好看。
他老实地答了,“今日这星,是邝露布下的。”邝露聪慧,一学便通。
果然,穗禾其实心中早有猜测,也觉得邝露是个可造之材。只是夜色倦浓,万物甲胄交卸,魑魅魍魉夜行,润玉潜夜而行,她终究担忧。
穗禾在润玉面前停下来,定定地看着他,“你不怕夜路湿滑,霜重雪急吗?”
“步履维艰,但我不惧。”
润玉先是一笑,而后牵起她的心,与她十指相扣。
穗禾看着他笃定的目光,他坚毅的面庞,心里明白,他是不会回头的了。她们孔雀一族,认定了就是一生,夫唱妇随,生死与共,既已决定是他,便也不会回头。她回应着他手上的力道,与他紧紧相牵,“我知道了,你放心把后背交给我便是。”
“你不怨我?”润玉知道,自己是自私了,这条凶险又孤独的旅途,他渴望她陪伴在侧。
穗禾摇头,擦着他孱弱的肩膀,“我的荣幸。”
润玉红了眼眶,似乎用前半生所有的苦,换来一个携手一生的伴侣,都值得了。
他倾身而下,与她额头相抵,“此间事了,我带你回洞庭,祭拜母亲,而后成婚生子。事若不成,我与你共赴鸿蒙。”
“好。”
润玉的悲观,穗禾已经感受到了,爱人孤注一掷,她舍身相陪便是。
只愿此生牵绊,不在乎朝暮死生。
那头洛霖虽因天后对锦觅下手一事怒不可遏,却也没有告诉锦觅半点当年的仇怨,只是锦觅从他那欲言又止,灰暗的神色中敏感地察觉到,此事绝非寻常,天后如此狠毒取她性命,必是前因后事并举,这不由得,使她联想到生母先花神。
洛霖长吁短叹的时候,哪里知道女儿已经打定主意去花界敲取消息了。
关于为什么越写越粗糙
因为要开学了
假期为什么不努力
假期……尽玩儿去了
抱歉各位,唯一的能做到的就是……不坑
求轻踹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