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禾这一回是真的病了。
面如金纸,眼中滞重,床边围了一圈偷偷抹泪眼圈红红的侍女。
穗禾不时地咳嗽,有时,会咳出血来。
南平侯驱车亲往,请遍了京都算得上名医的大夫。
无不说,穗禾郡主这是心病。
彦佑那日陪她唱完戏就走了,说是家中急事,这一去没再回来。
南平侯日日问候彦佑他们全家及祖宗,以为女儿是为了这个不成器的破落户伤心难过,以至于病入膏肓。
另一面,南平侯也日日问候熠王以及历代熠王,他去请求熠王赐太医为穗禾看诊,那叫秦潼的侍卫,推三阻四,最后也只来了个老眼昏花的,他恨不得立马挥师进宫,占了那王廷。
穗禾昏睡的时间比较多,醒来常常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
昏睡时,她觉得总有袅袅琴音相伴,她近来再也梦不到那有流星的潭水,和那一尾白龙了。
她总是梦到桃林,她从这头跑到那头,似乎总跑不到尽头。
桃花的香气沾染了衣衫,累了,她就往花瓣铺满的地上一躺。
粉衣的公子也不知道何时来的,他就坐在树下弹琴。
他真好看,容颜比那条白龙,也不差的。
“穗禾,人间走一趟,你怎么连我这桃花大阵都走不出去了?”
他说话时抬头看她,桃花般妖冶的容颜带笑,好像桃花簇簇合放。
他的话,她听不懂。
穗禾问他,“你也是神仙?”
他讨厌得很,说,“你猜?”
她就不猜,他索性停了抚琴,向她走来,停在她面前,笑问:“同是入梦,你待我可真刻薄。”
她待人最和善不过,被人说刻薄还是第一回,还未反驳,他圈了她的腰,把脑袋放在她肩膀,声音沉沉,“即便是入梦,即便你待我永这般冷淡,你能再来一回,我就高兴。我知道我永远比不过天界那条龙,你为了他,没少在六界搅弄风雨,你一定很爱他。我如今不求你爱我,但求你凡人寿数长久,我才能多伴你些时日。你不要,对我那么吝啬。”
穗禾昏昏沉沉的,只抓住一句话“天界那条龙”,她如同茫茫大海中抓到了一根浮木,期待着问他:“天界有几条龙?”
他揽腰的手微微发紧,他可以骗她的,但他比谁都清楚,她这一场病,是怎么回事。
“两条。”这可笑的计量单位。
她颤抖了一下,“那位常年与一头小鹿相伴的龙,可婚配了?”
他松开她,头顶上的桃花忽地落下一朵来,跌进尘土里。
她的眼中是痛苦与期待,他不忍心伤害她。
她下凡来历劫,他紧随其后,陪伴她着她长大,本就不是为了夺取她的芳心而来,他希望她能幸福。
“你不要相信那条龙说的话,他很喜欢你,像我喜欢你一样。”他说的时候表情严肃,显得极为真诚。
她果然信了,高兴起来,脸也生动了,“真的吗?那你认识一个叫蔓蔓的仙子吗?”
“六界之中,没有叫蔓蔓的仙子。”即便有,那也是他对你的爱称。
穗禾只觉得这个梦很美,虽然男子的话里有很多她很疑惑的地方,但是她相信,他不会骗她的,这是无法言喻的一种信任。
梦醒之际,她问他,“你是谁?我们还会再见吗?”
“我是……”他顿了顿,而后伸出手,将她推出梦境。
她只听得戏谑一般的声音,“我是白梧。”
她醒来,吓出了一身冷汗。
“喵~”
穗禾寻声看去,她的豌豆趴在窗台,舔着爪子。
趴在床边的南平侯,被豌豆惊醒,原来还睡眼眯瞪,只是看到穗禾醒来且面色好看了许多,立马清醒了,抓住穗禾的手,老泪纵横。
“乖女,身上可有不舒服?”
穗禾这才发现爹爹原来就睡在床头,一时觉得心里冷暖交替,哪里敢叫爹爹担心,于是摇摇头,“我好多了,爹爹。”
南平侯揩了揩眼泪,当然是不放心的,立马传唤侍女去寻住在客房的大夫们。
大夫们轮流把过脉,都说穗禾性命无虞,只是经此一次,心脉受损,日后不能伤肝动气,需得细细地温养。
这里大夫说没事了,南平侯才想起那病因来,于是握着女儿的手,郑重承诺,“乖女放心,那惹你遭此大难的彦佑,爹爹亲替你剐了他!”
穗禾听了,直觉得对不住彦佑,她的确是受了情伤,可不能叫彦佑背锅,于是一阵软磨硬泡,勉强说得南平侯不计较。知父莫若女,她知道爹爹是不会轻易放过的,也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彦佑不要回来。
穗禾这一番苦痛,润玉是不知的,那日他本就打算追下来,只是邝露捧了一幅卷轴而来,正是他要寻的画。
看了画,他哪里还有心思惦记着穗禾。
我就更六百字~我早就说过了人间是混乱的人间~我虾球最爱的小白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