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长睫相碰,那偷吻的人却神色自若,薄唇离开,清冽的气息却依旧缠绕。

    眼眸睁的老大,依旧以为自己在睡梦中,明秀秀怔怔的试探开口:“二……二爷?”

    嘴角泛起笑意,沈隽之支腿端坐,抬手抚着女子印着睡痕的小脸,眼眸温柔:“嗯。”

    小嘴开开合合,明秀秀不知说些什么,心里明明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可却也怕当真是一份不能承受的重量,明明不是这样的,他是她的主子,她是他的丫鬟……

    小脸泛白,红唇不自觉的抿起,看穿小姑娘的一切闪躲,沈隽之依旧淡笑:“一年便好,一年后你想如何我都应你,秀秀,做我一年的通房伴在我身边可好。”年少丧母,他一向敏感,她的心不在这南阳王府中,他从来都知晓,他留不住美好,所以不奢望拥有全部,带着残破的身躯和灵魂拥着一年的美好已经足以。

    轻轻倾身,上前将那柔软拥在怀中,沈隽之叹息埋首于那皙白的脖颈,轻轻一吻:“秀秀,你可以慢慢考虑。”

    *

    “铛、铛、铛”

    手执铜锣的差役迎着人海,挤过拥拥簇簇的人群,吆喝着官府最新的政令,百姓们已经习以为常,依旧各自忙碌,相互拱手说着入秋之后自家膏粱纺绩之事,烟气蒸腾,吆喝声不绝于耳。

    嘈杂的街市上人来人往,忙忙碌碌,唯有一身粉红素裙的女子隔绝于这繁忙,明秀秀正歪头站定在成堆的布老虎摊前。

    今日发了月例,除去要攒下的,剩余的其实并不多,被架着出府,听着丫鬟姐姐们纷纷说着要时不时犒赏自己才能更积极的面对府中的差事,她跟着点头,然而攥着银子的手心汗湿,一路走来也不知买什么好,直到看到那制作精致的布老虎。

    抬手轻轻抚上布老虎的耳朵,明秀秀一向稚气的脸上泛着温柔,出生便是府门的奴才,她从不浪费自己的银钱,若非必要的东西她从不曾移眸关注,她是,她的胖儿子不是。

    夫君赶考上京离了乡,那时窘迫,一月一次的进城她忙着采买用度,可背后的儿子却歪着头在成堆的布老虎前指来指去。

    她忙着提拿东西,顾不得背后的儿子,再回神却见儿子摇头含笑抱着布老虎不肯放手,那时她只觉儿子可爱乖巧,用最温柔的声音劝说着将布老虎放回摊案前,因着她的温柔的轻哄,儿子露了两颗小牙一笑,放开了手,一路上却童言稚语。

    “娘亲,你看路边的狗狗像不像刚刚那个小老虎。”

    “娘亲,天上那一团云朵好像小老虎啊。”

    “娘亲,老虎长得好丑,真好笑。”

    看着捂着嘴偷笑的儿子,她那时只觉稚气可爱,亲吻儿子的额头顺着他的话与他说笑,却不曾察觉那小小的一团喜欢那小老虎喜欢的紧,她不是个好娘亲,似乎总是在委屈自己的儿子。

    吸了吸鼻子,明秀秀忍住心中的酸涩,她真的好想她的儿子啊,她想快些去找她的夫君,轻轻一叹,明秀秀摸着小老虎的手顿住。

    “一年便好,一年后你想如何我都应你,秀秀,做我一年的通房伴在我身边可好。”

    那温柔的声音似就在耳边,明秀秀咬了咬唇。

    “这位姑娘,你买吗?要是不喜欢这老虎,这里还有狮子,山野猪,啊,还有金雀,你看看喜欢哪一个?”

    猛地回神,明秀秀抬起头,看了看手下憨态可掬圆乎乎的小老虎,小心翼翼开口:“这个多少钱?”

    “咱们这个老虎用的是上好的锦绸棉花,绣娘也大多是给宫里娘娘们做过玩意的……”

    掌柜详详细细的介绍,明秀秀却攥着手中的银两发呆,已经错过了午饭的时候,若都花了她需得饿着了。

    轻叹瞥见一侧摊案,笼屉被提起,烟气如蘑菇般炸开四散,白花花的大圆馒头看着便让人喜欢。

    半晌,明秀秀一手拿着咬了一口的馒头,摇头晃脑的拿着刚刚好剩下的银两,站在摊案前挑选最精神的一只小老虎。

    王山一役,恒帝大病,无暇问责,可这并非是沈缜推迟呈送关于襄王秘刺奏本的理由。

    而是因为那天冲他所来,刺入他肩头的那根银针。

    下朝向府中走去,沈缜眉头紧蹙,能够让他毫无察觉的刺入,无论是手法还是内力,都不像是那些襄王手下刺客能办到的,又或许他有所疏漏?

    既然有疑惑,那呈奉的奏本必须改一改。

    满腹疑虑,沈缜凝重抬头,错眸间却看到街边那拿着比脸还大的馒头,正摇头晃脑的女子,眼眸一时微眯。

    “姑娘,这都是一模一样的,你随便挑哪个都成。”

    “店里的都给她包起来。”声音沉冷,虽然厌烦女子的稚气,沈缜依旧耐着性子蹙眉侧目,“这些玩具足够你玩上一阵了。”

    因为突然出现之人而受到惊吓的明秀秀:“嗝?”

    感觉继品性之后,自己的脑子又受到了侮辱。

    居高临下看着两腮鼓鼓嚼着馒头打嗝的女子,沈缜眉头蹙的更紧,闭眸揉了揉额角,“限你在我话落之前将东西咽下去!”

    小嘴努力嚼动,两腮的高度再矮小,却仍不及那话落的速度,看到睁开眼睛蹙眉漠然看着自己的男人,明秀秀万分焦急,小脸泛粉,粉红如桃子般的小脑袋因着惊怕低垂,却极为可爱。

    心中虽然厌烦这突如其来的麻烦,但沈缜看着那低垂着头的人却有些微怔,这是他两世侧目最多的女子,即便经历过两世,他的喜好还真是一成不变,有些出神,然而下一刻沈缜眼眸眯起,看清女子脖颈间的红痕时,眼眸骤然凌厉,经历过□□,他知道那是什么。

    将馒头咽下,明秀秀紧张的攥着馒头抬起头,对上那双寒意凌然的黑眸,心中害怕,却规规矩矩做礼:“三爷……”

    话还未落,下颚便被人钳制住,看着那大庭广众之下凑近的男人,明秀秀陡然僵硬,那森森的寒意携着威压降临,察觉到狠厉,明秀秀有些发抖,拇指摩挲着嘴唇,疼的眼眸泛泪,下颚骤然疼痛,脖颈有冰冷的手抚上,明秀秀只觉似命悬一线……

    强烈的恐惧让明秀秀顾不得思考,手脚冰凉,在那抚着脖颈的手攀升之时贝齿猛地一合,察觉到那被她咬住的手不曾有一丝颤抖松懈,明秀秀面色惨白,下一刻凭着本能转身向远处跑去。

    女子跑远,阴沉沉的气息始终未能散去,那份阴森令人不敢窥看。

    削冷的侧颜紧绷,眼帘低垂褪下黑色皮质手套,看着手上的牙印,沈缜漠然阴冷:“唐演,命人去查。”

    *

    烛火斑驳,气氛压抑的正堂内,襄王面色惨白的端坐,这是自容贵妃受宠后,一向跋扈的襄王从没有过的惨淡。

    见襄王如此,四下端坐的几个谋士也面色沉沉。

    端坐许久,终于有士兵自外跑来,然而面色却更为难看,“王爷,先生不见了。”

    成为他门客几载,曾辅佐他位逼太子,却也让他酿成大祸,那人怎能不见踪影!

    怒无处发,惧无处泄,襄王大怒一拳打在了手边的矮几上。

    茶盏四裂,茶水顺着矮几流淌,早已预料到那人会跑,毕竟决策失误若留下焉还有命在,室内一脸阴沉的几人沉吟半晌,终于有人开了口:“王爷稍安勿躁,我等立刻派人追杀那人,不过虽然计策失利,但属下听说那日咱们派出的刺客因为沈缜堕崖皆被斩杀,或许无人能查得到咱们头上来,以防万一,为今之计王爷需主动担下护驾不利的罪名。”

    这种情形下,护驾不利这个闷亏竟成了掩盖蓄意刺杀帝王的挡箭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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