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瑚听了堂哥的话却不高兴起来,“祖母才不会骗我,《百家姓》我已经跟先生学了一半,先生说瑚儿努力学习,等夏天就可以跟祖母去放风筝了!”
“哼~”贾珍不高兴了。
扔下陀螺,也不理贾瑚,转身就跑出贾瑚的屋子,下人们担心的跟在他身后追出去。
却说贾珍跑向贾母等人在的上房,直接扑进自己母亲的怀里,委屈的质问道:“娘,为什么瑚哥儿可以玩玩具,也可以去放风筝?!”
郑氏一听立即训斥自己儿子,:“珍儿,不可胡闹。”
张芮一看,赶紧叫了贾珍过来,看了一眼颠颠儿跟进来的瑚哥儿,笑着对贾珍说:“珍儿有什么跟叔祖母说,叔祖母给你做主。”
贾珍可知道叔祖母辈分高,自己母亲不敢当着叔祖母的面骂他,小嘴就吧嗒吧嗒的开始告状:“叔祖母,珍儿不喜欢读书,母亲却让我整天都要念书,背不会就要罚我,珍儿也想玩儿,也想跟叔祖母去放风筝。”
张芮一听,也没说谁对谁错,温声问:“珍儿要念几个时辰的书?”
“两个时辰,背不会就罚我不可以玩儿,珍儿都没有功夫玩耍。”小孩子一说就更委屈了,忍不住就撇嘴。
张芮一听,险些笑出声来,感情这是从来没背会过,天天都被罚啊!
咳了一声忍住溢出口的笑声,慈爱的看着这熊孩子,“那珍儿告诉叔祖母,你是真的学不会呢还是不想学啊?你堂弟可是背会了书我才许他玩儿的,要叔祖母帮你,珍儿拿什么来换啊?”
“我已经会背三百千了!”事实上贾珍学是学了,却一直背不熟,心思总不在念书上,说出来这话心还有点儿虚虚的。
张芮看他那心虚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懂的,也不拆穿,笑着说:“那等瑚哥儿背会了《百家姓》,叔祖母要考珍儿三百千,要是珍儿背出来了,你堂弟也托珍儿的福提前去放风筝,我带你们去庄子上玩儿怎么样?”
“真的吗?!”两个小娃娃都一脸惊喜的看着张芮。
肯定的点头,“叔祖母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贾珍一想瑚哥儿学完《百家姓》还有好久,他肯定能背会,就拍着小胸脯应承下来。
原本还闹着别扭的堂兄弟两个都开心了,不乐意在屋子里呆着,又跑出去玩儿。
张芮失笑的摇摇头,才转过头对郑氏说:“你们也耐心些,珍儿还小呢~”
“侄媳妇也是望子成龙。”郑氏苦笑,夫君才华出众,她自然对孩子期待就高了起来,只是孩子不理解她的苦心。
“我们做长辈的都希望子孙后代成才,可像珍儿爹那样的,这整个京都的勋贵人家都找不出第二个来,索性他还有世袭的爵位,最重要的是德行见识,我这儿子们也没出息,我知道强求不得,反正守得住家业总有出息的孩子啊~”
张芮也是给贾赦贾政留面子才没直接说两个人蠢还败家了,但人得面对现实,人确实有天赋之别,贾瑚在读书方面就颇有天赋,贾珠看原著里估计也不会太差,贾珍先不说天赋,如果真的不爱念书,就让他守成,只要不像后世那么荒唐怎么也差不了。
也是身处这个环境,张芮才切身体会到身份地位带来的差别,这是个很难跨越的鸿沟。
寒门到底难出贵子,就是现代那样开放的时代都没办法完全磨平身份地位带来的差距,不只是起跑线,见识阅历等等,都是普通人家想象不到的。
更别说这古代,贾家本来就算是一梯队的权贵人家,就算有一天子孙后代没出息落魄了,也比很多穷苦百姓过的要好,事实上他们自己不作,贾家的财富起码还能让他们再富贵两代不止。
不过说起进学的问题,似乎贾家的家学在红楼梦里也是个藏污纳垢的地方,虽然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形,但有一点,贾家科举有成的确实是寥寥无几。
想到这里,贾敬过来拜别回府的时候,张芮就语重心长的说:“我承诺了放出去的老人,让她们的子孙可以去家学念书,敬侄子闲来无事,也帮我去家学里看看,学生多了先生会不会不够,不如就再请两个学识不错的先生,你三叔现在也年纪大了,就让他看顾着家学,不要太辛苦,至于这先生的束脩我来出。”
“侄儿是贾家的族长,请先生的束脩当然要敬出。”
你出就你出,反正重点也不是束脩,这一年能有几个钱,张芮只是想要看看家学有没有需要整顿的,要是真教出两个进士,那可就是她赚了。
等到贾敬一家子回去,贾珍兴冲冲的就开始背诵三百千,刚开始得知儿子上进,贾敬还觉得惊奇。
晚间听夫人说是婶婶的功劳,贾敬也忍不住感叹:“到底还是婶婶会教养子孙!”
感念贾母对儿子的引导,等到休沐,贾敬就准备约着贾赦贾政两个去后头家学里看看。
贾赦对这个不感兴趣,直接就推脱了,贾敬知道他的性子,也没有生气,于是只贾敬和贾政一起,没通知贾代儒来了个暗访家学。
守门认出两位老爷,要进去去通报贾代儒,贾敬没让,施施然抬脚走了进去。
两人到了给学生做私塾的院子外,就听到了朗朗读书声,贾政满意的点点头,道:“敬堂兄,看来我们贾家的孩子还是很用心读书的。”
贾敬只点点头,却没有附和贾政,而是带头走近,透过窗子观察着学生的状态,渐渐的皱起了眉头。
贾政先是不解,走过去在贾敬身后站定,就看到三叔已经开始讲解释义,而座下的学生们认真听的只有十之一二,大部分或是做着小动作,或是昏昏沉沉,实在是有辱斯文!
贾政是最不喜有人懈怠进学,如今看着这些孩童,气的自己刚刚留起来的小胡子都要吹了起来。
有下人看两人的神态不虞,机警的去请来了少爷,所以没多久,正在闭门读书的贾代儒独子贾敖就赶了过来。
看到宁荣国二府两位兄长皆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尴尬道:“二位兄长过来竟招待不周,这……这……”显然他也知道家学中是个怎样的状态,他又实在不是能言之人,一时汗流雨下,不知所措。
贾政仍旧生气,贾敬却是率先露出笑颜安抚起贾敖:“我们也是闲来无事,敖堂弟如今学问做的如何了?也不要太过操劳了,身体要紧。”
“敬堂兄说的是。”
贾代儒也听到了外边的声音,看到是嫡支的两个侄子过来,赶忙让学生们自修,笑容满面的走了出来。
就算这贾代儒是庶出的叔公,贾敬贾政二人对这家学如今也并不满意,但毕竟是长辈,两人仍是问了好,才在其邀请下去了正堂喝茶。
贾代儒丝毫没觉得自己的课堂有何问题,一直言笑晏晏的跟两个人说这话,语气里还带着长辈的矜持。
贾政气闷不已,可他辈分在这儿不好指责叔叔,贾敬却相较于他更圆滑一些,处事手段也更成熟,不经意的道:“婶婶如今越发的心善慈悲,前些日子敬去拜访她,婶婶担忧教导这些顽劣孩子影响您的身体,嘱咐敬再找两位先生。”
贾代儒一听脸色变了变,本来庶出就不受重视也没什么地位,当初父亲去世分出来也没得什么家产,他就靠着这教学之职赚些嚼用供儿子读书,现在突然听到要请别的先生,哪还敢拿着长辈的乔。
心里不舒服却还要笑容满面的表示:“我的身体康健的很,教导族里的孩子完全没有问题,我知道我这学问有限,可我能为族里做的也就这些,一直都是尽心尽力……”
贾敬欣赏够了他脸上的讨好,才诧异的回道:“都是敬不会说话,才让三叔误解了敬的意思,请先生一是为贾家族人,二也是为了您能松快些,到时候教书启蒙让先生来,您就主管着族家学即可,敬羞愧,还要劳您受累。”
这就是说不是直接夺了他的职,也没有断了他的银钱,放下心来的贾代儒顺了两下山羊胡,才在椅子上坐稳了。
……
离开家学,贾敬回首望了一眼大门,悠悠的道:“看来要尽快找了先生来。”
“三叔根本就没尽到师者的职责,堂兄为何还要对他那么客气?”
“到底是贾家的长辈,我是族长,总不能凉了族人的心。”贾敬摇摇头,指点贾政:“存周你性直,但日后进了工部,对那些年长官员还是要礼让一些,这些人别看都是小人物,可小手段不少又有些门道,还是会让你吃亏的。”
贾政也不是不识好歹,立即就诚心接受了堂兄的指点,“存周记下了。”
“这官场之事比这族中事物更要复杂,我也是摸索许久才略明白一二,日后我们兄弟更要相互扶持。”
“这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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