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尊提着剑杀进了拍摄屋, 长剑出鞘就直奔道主面门, 其气势之狠辣、角度之刁钻,分明是抱了杀心。
面对着锋锐无比、剑气凌厉的岭海孤光, 被封印了一身神通的少言也略显郑重地抽出了易尘腰间的道具剑, 迎上了阴朔咄咄逼人的剑光。
被少言拦腰抱起放在一边的易尘还一脸蒙圈没能回过神来,眼前已是刀光剑影一片, 耳边铿锵声不绝。
虽然那一对道具剑也是用高科技合金制成的,但说到底也是凡铁,根本比不得岭海孤光这等神器的锋芒, 两剑相碰的瞬间, 道具剑应声而断。
“啊啊啊——!”道具师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住手!住手啊!那两柄剑很贵的啊!”
他话音未落,阴朔已经抬手丢了一张金卡过来, 便再次提剑上步,气势汹汹地再次朝着道主削了过去。
少言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他长身玉立,步如流云, 提转腾挪之际避其锋芒,再次拔出了易尘的另一柄剑,挡住了岭海孤光。
也不知道少言是如何做的, 原本在岭海孤光的剑势下显得外脆弱不堪的道具剑居然没有断裂, 仅用点击拂几式, 不正面交战却又令人无计可施。
如果说阴朔的剑是九天之上而来的惊蛰雷霆, 势如破竹, 锐不可当;那少言的剑就是包容世界的天空,流云一般缥缈,却轻易撼动不得。
两人打得不可开交,衣袂翩然姿态高绝,一招一式或如雷霆或如长溪,可谓是行剑惊流云,飞袖踏霜白。
原本准备拉架的围观群众看着两人交战的景象愣是看得眼睛脱框,谁也不敢上前阻止,只觉得自己误入了武林高手的演武场。
虽然战局惨烈,但是打得实在好看,致使周遭群众都有些回不过神来,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还在拍戏。
易尘还穿着一身湿淋淋的脏衣,灰头土脸地坐在一边,茫茫然地看着两人交战而没能回过神来,冷不丁觉得怀里一凉,有人塞了什么东西过来。
易尘低头一看,就看见自己怀里抱着两瓶矿泉水,而场务朝着自己挤眉弄眼,道:“易姐,咱们凡人搞不定这两位大神的,有劳你劝劝了啊!”
问道七仙入剧组的那天可谓是一石惊起千层浪,惊艳得所有人都怀疑汤诰不忿于被人诽谤,因此花大价钱去请了世界级的大咖。但是那七位大佬入组了这么长时间,虽然不耍大牌也不挑刺,但是那与生俱来一般的高贵姿态也让人不由得心生敬畏,也只有易尘能跟这些人坦然交流而不露怯了。
易尘自己都魂不附体的回不过神来,怀里抱着两瓶矿泉水,被场务一推,就下意识地朝着少言和阴朔的方向走了过去。
那推人过去的场务看着易尘不闪不避地走进了战圈,眼看着两柄剑都即将刺到易尘的身上,几乎忍不住要惊叫出声了。
千钧一发之际,阴朔的剑锋微微一偏,带起的剑风割断了易尘鬓边的一缕发,下一秒就被另一柄剑后来居上,那剑刃一压一带就挡开了阴朔的剑锋,两剑相触立时发出了刀剑摩擦之时刺耳的铮鸣。
另一柄道具剑再次断裂,少言却环住易尘的腰将人往怀里一带,翩然分开了战圈。
阴朔清艳却又酷戾的明眸中夹带着火光,却到底不忍伤及易尘分毫,只得收了剑,快步上前扶住易尘的胳膊,道:“没伤着吧?”
易尘三魂六魄飞了大半,将矿泉水往两人怀里一塞,道:“别打了,咱们都喝瓶水冷静一下。”
阴朔不看怀里的矿泉水,拿起来随手拧开了瓶盖就塞回易尘的手心,安慰道:“好好好,你喝水冷静冷静,我一会儿就帮你杀了他!”
少言依旧眉眼淡然地站在原地,一只手扶着易尘的腰肢,一派云淡风轻的隽爽,即便雪白的衣袂沾染了尘土,也无损他的风姿卓然。
少言正想说些什么,却忽而听见汤诰的声音平平响起,道:“咔。”
众人齐齐扭头朝着汤诰的方向看了过去,就见汤诰摆弄着摄像机,扭头吩咐道:“这一段剪进露华矿泉水的合作商广告里。”
因为汤诰坚持不在正剧中打广告的缘故,所以答应了合作商会给广告制作单独的花絮,会在网络以及片尾曲结束后作为彩蛋播放。
功成身退的场务见势不妙,立刻悄无声息地往门外挪,就怕那两位武林高手回过神来之后拔剑削他的后脑勺。
易尘也终于从初吻丢失的意外中回过神来,对于自己亵渎了少言这件事情很不能接受:“剧本里没有这一段!”
“刚加的。”汤诰看着捕捉到的镜头画面,满意地点了点头,“要是提前告诉了你,就拍不出这种意料之外的美感了。”
“拍吻戏难道不应该通知女主演的吗?!”易尘才不相信少言会做出这种事,绝对是汤诰这个疯魔艺术家自己改了剧本,顿时满心都是奔腾的羊驼。
易尘的反应如此剧烈,让汤诰忍不住挑了挑眉头:“那丢了几千年清白的老古董不都没说啥吗?再说了,你们两个不是情侣吗?”
“谁说的?”易尘只觉得脑子在冒烟发烫,几乎都不敢回头直视少言了,简直想跳起来打汤诰的脑袋,“你哪只眼睛看出来的!”
“两只眼睛都看出来了。”汤诰毒舌嘲讽道,“你们两个是小学生吗?啊?手牵手还要在中间隔张卫生纸的那种?还是碰下嘴唇咯吱窝里就能掉一个崽崽出来了?这么能折腾,能怪老天爷看不过眼吗?”
易尘觉得自己想杀了这个“老天爷”了。
“再说了——”汤诰那张邪气的面孔笑起来都仿佛不怀好意的冷笑一般,却是伸手呼噜了一把易尘的脑袋,也不嫌弃她头毛杂乱,“有些人,除非是自愿的,不然谁都下不了手。”
道主那种人,如果不是心里有意,还有谁能逼他妥协分毫?
今天的拍摄就算结束了,汤诰要和王导一起审查今天拍摄到的镜头,于是易尘就被丢出了剧组。
易尘想要一个人静静,可前脚才刚走出剧组,下一刻就被少言牵起了手,带进了古意十足的巷子里。
“少言!”易尘跟着少言七扭八拐,一路穿花拂柳一般地往偏僻人少之处走,周遭也渐渐安静了下来,“要去哪里?不用等阴朔他们吗?”
少言牵着她的手没有松开,修长的手指包裹着她的四指,肌肤相触的指尖有些微的冰凉。
“不了。”少言摇了摇头,语气平静地道,“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少言说得轻描淡写,易尘却不知道为何突然紧张了起来,她脚步急促地跟在少言的身后,因为疲惫而有些气喘。
易尘拍了那么久的打戏,体力已经告罄,即便想打起精神来,也有些力不从心。
仿佛看出了易尘的倦怠一般,少言脚步微微一顿,却是一转身,将她拦腰打横抱起。
易尘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惯来的冷静理智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就连脱口而出的话语都变得磕磕巴巴了起来:“我我我……你、你……少……”
“我在。”少言应了一声,垂眸向她望来,惯来恬静淡漠的眉眼此时却微微凝起,一双寒星般的眼眸也流露出了前所未有的郑重神态。
“方才唐突于你,对不住。”
听见少言的谦语,易尘微微一愣,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有种难言的失落,却还是如往常一般坦然微笑着道:“没关系的,演戏嘛,这是很常……”
易尘话音未落,剩下的话语便被封缄在唇齿之间。
本来还想自欺欺人的心被打得七零八落,易尘怔怔地看着那人清逸的眉眼,看着他因为亲吻而变得潋滟的唇,一时失声,喃喃无言。
比起她的无措,少言的姿态反而坦然了起来:“但是这是我的本意。”
“我心悦于你,小一。”
少言将易尘放了下来,依旧没能回过神来的易尘茫然四顾,却发现两人不知何时走出了城市,来到了郊外。
这里是唐城的著名景点之一,专门用来培育名品花卉与香膏原料的“四季花海”。
“事发突然,也没有什么准备。”少言语气清淡,一身白衣仿佛要融进天光,“只是怯懦不前,瞻前顾后,这般作为即便是我,亦觉心厌。”
“我唐突于你,虽是情难自禁,却到底让你心中不宁,我便索性将一切告知于你,不管你作何抉择,我都欣然应允。”
“如此,小一。你可愿与我结为道侣,共享气运寿数,共论大道,永生不离?”
他握着她的双手,轻轻抵在自己的心口,微微垂眸望着她,神情清隽恬淡,眼底却似乎藏着一丝柔意。
“我知道这很唐突,毕竟你我相识不过一年有余,即便是凡人,也难保自己情谊长久,永不变心。”
“所以,我只是将这份心意告知与你,但你不需要立刻给予我回应,因为小一与我不同,你还有漫长的时间,思考自己的以后。”
“只要你不会后悔,我都会接受,时千说得对,我毕竟比你年长,不应当所求无度,而应当包容于你。”
“若你拒绝,你我情谊如旧,我依旧会护持你大道前行,赤忱以待,再无他意。”
“若你应允,我愿此心皆付明月,身作寒梅,陪你清风相伴,走过岁岁年年。”
“即便阴晴有缺,也此心常在,如苍山之雪,亘古不变。”
——她将与他的道一般永在,从此成为他心中不变的风景。
红梅白雪,清风明月。
那就是道主少言,许诺下的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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