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23-2

小说:爱在灯火阑珊时 作者:常闲
    渐起的暮色无改他面上的坚毅,夕阳反倒为他的轮廓塑上一层光,她没意识到自己的声音里带了点微微的颤,“怎么了?”

    他的目光落到她的脸上,感受到了她的紧张,不管怎么说,这一节对她来说都太残酷了。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不想告诉她这些。她柔弱,善良,上过多少当也不去恨别人、总能原谅别人。但他要的不是原谅。而他又知道,如果不和她解释清楚,眼前的这一切都如薄纸搭起来的屋子,风吹吹就散。

    第一次,他带她出来,猜忌让蜜月未开始即终结。

    第二次,他以为两人的感情已经足够稳固了,发生的事情让他心惊。他不怨她,在她对事情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凭着信任他的孤勇,已经坚持了很长时间。

    终究在面临外界的挑拨下,她还是没有坚持下去。

    这一次,她说她不傻,但只是表面的坚强、表面的豁达。

    哪儿有女人不在乎这个的?她也许还是抱着某些幻想,觉得韩动说的都是错的。

    他不忍告诉她,也不能骗她,更不知道怎么说才是最好的方式。

    他想了很长时间该怎么处理。他缜密的头脑从来没有处理过这么棘手的事。在确定之前,他关了机,也让鲁丹阳和徐行照办,以让她还犹豫、不会死心。现在,所有他能做、做该做的都做完了,就剩这一步。

    在那天拉开窗帘看到她之前,他不知道什么叫慌张。

    在今天坦述事情时,他更知道什么叫紧张。

    他已经用了很多铺垫,唤起她对他的爱意。但他仍然不确定,这铺垫究竟有多大用处。

    他甚至有些退缩了,前所未有的生出得过且过的想法。

    叶篁篁催促,“你说呀。”

    “我忽然觉得有些不舒服。”

    “啊?”她往前探了下,“伤口疼了吗?”

    他揽住她,头伏在她的颈窝,她还以为他是晕过去了,“葛笠,你撑一撑,我马上找人来。”她要站起来,他收紧胳膊,伏在她身上的声音闷闷的,“篁篁,我们以后再说好不好?”

    她仍以为他是伤口不好,就说,“可以可以,我们先回去。”她伸手搀他,他就着她站起来,两人在暮色中相依相伴。

    房间已经收拾好了,茶几上已经放了水果,叶篁篁叫人替葛笠换药,她要旁边站着看,葛笠不肯。“没什么好看的,你看了也不会好。”

    徐行也说,“嫂子,别看了,挺狰狞的,我看了都瘆得慌,你看了别睡不着。”

    “徐行你闭嘴。”

    徐行不以为然,“老大,你别嘴硬了,卖惨能加分。”

    “滚。”

    他到底还是把她赶出去了。叶篁篁徘徊在庭前,看孙迎泽往这边过来。

    “篁篁。”

    “孙大哥。”

    孙迎泽对这个称呼有些意外,“是阿笠让你这样叫的?”

    叶篁篁摇头,“不是。他下午给我讲了你们认识的过程,我觉得这样称呼你比较合适。”

    孙迎泽点头,“这样叫是好,阿笠也差不多是我的亲人了。他爷爷去世后,他也没别的亲人了。所以,结婚时他很开心,给我打了很长时间电话。那晚是除夕,我记得很清楚,他说,老孙,我终于又有个家了。”

    叶篁篁不知怎么的有些鼻酸。

    那个除夕之夜,他前一晚上的折腾、她对父亲的担忧、对这桩婚姻的不情愿,都让她抗拒和他在一起,就借口要看春晚,睡在沙发上。他则一直在书房里。一墙之隔,原来两人的心境差这么大。

    “阿笠不容易,全靠性格硬,才有今天。这些年他挺玩命,为了达到目的不惜冒险走捷径,有时我都挺担心的。收拾完该收拾的人后,他也说他要放松些,安逸的生活没多久,就出事了。”

    “出什么事?”

    孙迎泽略有诧异,“阿笠没和你说?”

    “他讲的很多,但我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件?”

    孙迎泽沉吟了下笑了,“和你俩有关的事,还是阿笠自己讲吧。我进去看看他。”

    叶篁篁叫住,“孙大哥,你还是告诉我吧。”

    她声音里的乞求让孙迎泽有点抹不开脸,这事如果自己说,也许会弄巧成拙;不说,这个女孩子又在求自己。他想了想说,“我只能说,作为男人,我很佩服他。作为旁观者,我觉得他对得起所有人,也对得起你。他很在意你。即便他曾经有什么做得不好,现在也是一心一意的对你。如果你要怪他,也希望你给他个机会。”

    叶篁篁跟着孙迎泽进去了。伤口正准备包扎,虽然表皮长了一层,但从皮下透碰着的红仍让叶篁篁心揪了一下。

    见有人进来,葛笠抬起头,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她别过头去,不敢看伤口。等到别人都站起来,她才回过来,送人出去,自己回来坐着。

    两人在灯下默默不语。他看着她,她垂下头。过了会儿,她打破沉默,“你想吃什么?我剥个水果吃。”

    她要起身被他按住,一俯身,他吻住了她。

    他吻得缠绵,她的脑子里还回旋着刚才看到的场面,怎么也无法聚集精神,很快,她轻轻推着他,“当心点儿。”

    他放开了她,目光就在她身上。“你去洗澡吧。”

    她去了,很快回来,头发还湿溚溚的。

    “我让人送个吹风机来。”

    她摇头,“不用了。”

    她坐下,他接过毛巾,替她擦着头发。屋内静默,寻常夫妻,寻常生活。他细细的擦着,直到头发半干才放开。他扔了毛巾,拍了拍里侧,“过来躺着。”

    “我在外面吧,晚上照顾你方便。”

    “我还不至于让女人保护我。”他又拍了下床,“过来。”

    她温顺的躺下,窝在他怀里,他环着她,以自嘲、半开玩笑的口气说,“今晚如果不讲完,我大约是硬不起来了。”又略带生硬的说,“不过,刚才我已经想好了,不管你是不是还愿意相信我、怎么想我,我也绝不会和你分开。你是我的葛太太,我不会换人。”

    叶篁篁想起刚才在外面老孙讲到的他的话:我终于又有个家了。她又往下躺了躺,小心的不碰到他的伤口,“你说。”

    他把她的手拉到腹前,又自己的手搭在上面。四下都很静,偶尔有风吹树叶所带来的轻响。

    静谧之中,他说,“篁篁,对不起。虽然这件事不是我的计划,但第一次,的确是,”他深吸了一口气,用很大的意志才说完,“的确是,我是在服了LSD的情况下发生的。”他感觉到她的手要往回缩,让他按住,搂着她的那只手也环得更紧。

    “那天晚上的七个小时,也的确是我计算过的。”

    她挣扎着要往外离开他,他不肯。两人拉扯,他“咝”的一声,她停住了,没有再挣扎,但也没有问他怎么了。

    他气没缓过来就急急地说,“篁篁,我不知道该怎么样和你解释。我们这些人,精于算计。事发后,第一反应就是如何在可能的范围内把后果降到最轻。我当时之所以这样,并不是因为这样做会让我罪责下降。按照法律,即便是有这个情节,也不会加重我的刑罚。我只是不想把这件事扯进来,因为对方的情况我不知道,我也没有证据说自己是被人投毒的。贸然说出来,没有人会信,只会给我自己惹麻烦。警方会记入我的案底,对我进行重点监控,我再去查这件事就更麻烦了。”

    她终于没忍住,“那你就困住我?”

    他箍着她,“这就要回到那天。我在便利店买了一瓶水,和平的日子过惯了,没料到水会有问题。开到中途就觉得不对劲,我知道这东西的反应,也见过这类人的表现。我让徐行给我订了酒店,本来就想去躲一夜,我也没有想到会遇见你。你当时背对着我,在一株花树下拉伸,我幻觉一下就起来了,好像是你在和我招手,也好像……”

    他不是没有见过裸着的女人,以往精神高度紧张,也没有动过什么念想。就在那晚,在看见那个背对着他的叶篁篁时,他脑子中积攒的关于女人身体的所有映象都跑了上来。她一动一动,伸胳膊伸腿,往左往右,在他眼里,都变成撩人的动作。

    他脑子一热,所有的理智之弦都断了。直到他掳住她,她惊恐的叫声才唤起他的一点点理智,唤起的又偏偏是他所有理智中最黑也是最硬的那一根:霸道、征服、工于心计,不达目的不罢休,想办法逃脱不利境地。

    有些想法就是电石火光的一秒,像面对过无数征战的狼,在反应过来前,已经对目标发动了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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