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世界天翻地覆,病房里的叶篁篁一无所知。股东大会一个星期后,交易所发布对韩动谴责的函。几天后,宏括资本也公布,韩动个人因重大失职,辞去宏括资本总经理的职务,宏括资本将另派他人担任金叶商业的董事。
韩动和叶明璋原来的打算是逼宋百林离职,乘葛笠失联,踢掉葛笠,让秦可晖上位。三管齐下,稳定公司。宋百林的辞职是股东大会前就已经谈好的,孰料半途杀出个葛笠,秦可晖没换成,宋百林的辞职却是已经发生的,加之韩动的离去,他们之前与叶明璋的争斗算是彻底的结束。
葛笠从来没有评论过叶明璋关于解除和他的一致行动协议的声明。有评论说,从法律上,只要他和叶篁篁的婚姻还在,他和叶明璋的就会被认定为一致行动人。当然,被认为是一致行动人的,除非有协议约束,否则也未必真会采取同样的行动。是否采取统一行动,还要看个人的利益情况。叶明璋特别声明他解除和葛笠的一致行动协议,是不是意味着叶篁篁和葛笠的婚姻生出变数?
叶篁篁大病一场,人瘦了几圈,眼睛都凹下去了,看的人都心疼。
住院的第三天,鲁丹阳来了。
鲁丹阳一脸的愧疚,“叶总,我知道您生我的气,那件事确实是我做的。和葛总没关系。”
叶篁篁连个眼风都不给他。
“我当时没有恶意。那时候看您和葛总闹得那么僵,我其实就是想推一把,没别的意思。您的脾气倔、性子直,如果没人推,我也很怕你就那样了。”
“推一把?那个视频公开后我有多难过,你是不知道吗?以伤害我的方式来推我一把?”
鲁丹阳垂头,“叶总,对不起,当时葛总也很生气,把我大骂了一场。真的不是他让我做的。”
叶篁篁冷笑,“那他有没有利用?道貌岸然的去训别人,自己还不是一样?这种行径,是卑鄙虚伪。你不用再解释了。你们的手段高超,从来都是一石几鸟,说是帮别人,最后都是帮了你们自己。”她带了点讥讽,“你也不用替你们葛总圆场,派个人在别人身边,好比在别人家装摄像头,说是没恶意,这话有人信吗?”
鲁丹阳有些狼狈,“把我派到您身边也真的没什么,就是您那会儿要和韩动谈合作。韩动一看就不是好人,葛总怕您吃亏,所以,就让我来了。”
“就没让你打前站的意思?”
鲁丹阳回答不上来,只好说,“叶总,我们葛总做事心思是深,这点是我们很佩服的。但葛总从来都是把您放在了心里。”
叶篁篁赶走了鲁丹阳就办了出院,直接打车去了张谨的律师楼。
张谨吓了一跳,“叶总,你怎么出院了?不是说,还要几天?”
叶篁篁冷漠,“医院挡不住你们,我只好回家。”她一脸的刻板,“张律师,我要离婚,什么条件你们自己看着办,反正我也说不了算。离不离得成,你们也自己看着办,也不用再找我了,我不会出面。另外请你找人去他家,帮我把我的东西都收拾出来,也不用送还给我了,扔了就行。还有,”她从包里摸出钥匙,褪下自己的东西,把剩余的放在桌上,“他家的钥匙,你给他吧。”
张谨没有接,“叶总,离婚的事,我劝你再想想。”
叶篁篁讥诮,“想什么?婚是我爸让我结的,我爸又让我离。我生是他的女儿,死是他女儿的鬼,有什么好犹豫的?反正得听他的。结的时候我做的挣扎,想想就可笑。他让我离,那我就离好了。”说完扭头出门。
她回到了自己的小公寓。她一躺两个星期,除了必要的换药,否则她绝不出门。
这幢房子是她后来买的,装修之后一直空着。知道的人不多,只上次因为有人骚扰她们家、她临时搬过来住了几天。手机和卡都是新办的,她连微博微信也没有装。没有人敲她的门,也没有人给她打电话,她也不关注任何人。世界从新,似乎原来的一切痕亦都消失了。
她再也没有去看过爸爸,也没有去过公司,也没有问过张谨关于离婚的进展。她再也没有关注过财经新闻,她不关注任何事,只除了一件:移民。
她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些人。
再也不要回来。
叶篁篁为了移民的事跑了很多家中介公司。她的要求是快,越快越好,去处都随便。要快就只能走投资移民,但投资移民需要大笔的钱。所有中介公司说,移民手续本身不难办,就是境内的钱如果要出境,要需要经过外汇审批,这个比较难。尤其像是她这样的钱来的“相对比较容易”,不算有合理理由,更难弄出去。
终于有一家中介公司说可以替她想想办法。
“你的钱是合法收入吗?”
叶篁篁有些生气,“当然是。”
工作人员笑着表示歉意,“不好意思,我们没别的意思,只是尽量了解客户的情况,好为客户出最佳方案。”
“我的钱百分之百合法,只不过听说现在外汇出境不容易。我只是单纯的不想在国内呆了,是个人原因,不涉及任何为了躲罪之类的非法问题。”
中介点头,“那这件事情就容易办多了。只要离开国内就可以、哪里都可以是不是?”
“对。”
“东南亚考虑吗?可以去买房。虽然不至于说投资移民,但混个居留权还是比较容易的。”
叶篁篁一听东南亚本能的就反感,“不去。”
中介说,“东南亚是差了点儿,但好处是管的少。美国欧洲的银行账户都不是很好开,外国人要先有居住权或者工作、学习证明才能开出来。听你的意思,你的钱暂时不大好出国,要出去也只能走别的途径,但那需要在那国外先有账户才好操作。”
叶篁篁没听明白,“还有什么途径?”
“地下钱庄。国内你和他人民币结算,他收一定的手续费,把外币汇到你境外的资产。如果你信得过,也可以让他代开。”
“那怎么行?银行账户这样的事。”更何况还是一笔不菲的钱。
“所以我就建议东南亚,房地产公司可以代客户开户。你的钱也可以不必完全兑换,那里也有中资银行,支持银联境外取钱和消费。买了房子也不浪费,你也可以去住。住一阵儿,如果你想通了,就可以再回来。如果觉得不错,也可以申请当地居留权。人民币在那边还是挺值钱的,文化差异也不大,否则,如果就你一个人出国,生活和适应起来也有难度。”
让他一说,叶篁篁也觉得这是个可以考虑的选择。她只是想离开这里,至于哪个国家,她并不感兴趣。经中介一说,她才想起来,是啊,异国他乡,就她一个人,太难适应。
她答应了。中介就着手安排起来。
张谨意外的来公寓找她。
上次她躲在这里时,张谨来过。虽然张谨也是帮凶,但毕竟没怎么伤害过自己、又是个不算太熟的长辈,她还不至于连这点教养都忘了。
张谨一见她,舒了口气,“叶总,原来你在这儿,让我好找。”
“有什么事?”她站在门口,没有打算让他进去。
“叶董最近身体不大好,给你打电话你换号了。”
叶篁篁犹豫了下,“他怎么了?”
“血压高,心脏也不是很好。”
“严重吗?”
“反正不大好,具体他也没和我说。”
“让他去看医生吧。”叶篁篁很快地说,“我去了也没有什么办法。”
张谨顺着说,“那倒也是。只不过到了这个年纪,风烛残年,有些时候也不好说。”
叶篁篁到底心软,张谨的话不轻不重,敲在她心上。等到下一个探视日,她还是去看了叶明璋。
叶明璋看见她很激动,“篁篁。”
叶篁篁板着脸,“张谨说你身体不好,我想了下,如果你真有什么事,我还是会去看你的。与其等着那时候再看你,不如现在。”
叶明璋尴尬。叶篁篁长这么大,从来都是乖巧天真,什么时候这么尖酸刻薄,就差明着说,如果他死了,她会去墓地上看他。他感慨,“篁篁。”
叶篁篁依旧板着脸,“监狱里有医生吧?我可以给你汇钱。”
“我听说,你准备移民?”
叶篁篁的语调有些高,“我移民怎么了?这也碍着你们了?”
叶明璋连忙安抚,“不是,你去哪儿我都同意。但现在外汇管得紧,钱出不去,你别被人骗了。”
叶篁篁心生反感,“钱钱钱,总是钱。大不了钱我不要了,多大点事儿。”她站起来,“移民我肯定要走,哪怕就是找蛇头,我也不会再呆在这里。我恨极了叶明璋女儿这个身份,即便死在外面,我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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