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上的星星,像黑色幕上缀着的宝石。
春天来了,迎春花开的已经很旺,空气里流淌着春天的气息。路灯给刚冒芽的万物添加了一层朦胧美,春风从开着的车窗吹进来,让人心醉。
股东大会结束后,她就躲着他。即便是看见他,也不好意思抬头。他因为正式就任董事局主席,也有些公事要办。等到抓住她时,他说,“叶篁篁,你不是准备这么一直不抬头了吧?”
她飞快的瞟了他一眼,脸红扑扑的,看得他心情大好,“走,吃饭去。”
他们很少在外面吃饭。她喜欢做饭,他似乎也很喜欢她做饭。从她搬到他家起,即便是两个人不是很愉快,她也没有饿过他,他也一直能安之若素的吃上饭。
两人默默吃饭,吃的也不多。虽然都是默默,也吃的都不多,但与除夕那天相比,气氛却大不相同,总有一种心心相印的感觉在其中。
他们回到家时,已经是万家灯火,错落有致的灯光已经装饰了整个城市。
他扔了车钥匙叫住那个试图想逃走的人,“过来。”
她停在楼梯上,旋了个身,看了他一会儿,磨磨蹭蹭下来了。
“躲着我?”
她窝在他怀里,温暖和安定感随之传来。她把脸往他的胸膛上蹭蹭,没有回答。
两个人静静的坐了一会儿,她说,“葛笠,你今天说的都是真话吗?”
他推开她,看着她的脸,“为什么这么问?”
她带了一点不确定,“你要是就是为了赢宋百林他们,我也能理解。”
“叶篁篁,你这话真让我伤心。是不是在你心里,我们就永远只能是为了利益而在一起?”
她飞快的躲进他怀里,手伸出来环住他的腰,他结实的胸膛让她感觉到安全,他的心跳恍若让她以为那颗心是自己的。
“葛笠,”她小声说,“我确实是这么想的,虽然我也不想这么想。”他要扶正她的肩膀,她不肯撒手,越发的往他怀里偎,“葛笠,从你第一次出现开始,我就觉得自己像是从云里栽下来,再也没有别人高。”
他停了下,伸手紧拥着她,下巴搁在她的头顶,“我知道。”
“我总觉得比别人低一等,看世界都觉得心里发怯。”
“我知道。”
“但我又不想被别人轻视,所以,所以——”她停了下来。
她本来是掌上明珠似的大小姐,自尊心很强。越强的自尊心,在遭受挑战时所遇到的冲击越大。自尊心会变得很脆弱,越是小心的维护。越是维护,越是紧张,一点点事都很夸大。有时甚至为了维护自尊,而有些失智。
“人要是没有了自尊,要智慧有什么用?”他说。
她扑哧笑了,“葛笠,我以前总恼自己说不过你。今天觉得,你也挺可爱的。”她说了这句,又往他怀里的深处躲了躲。
他笑的胸腔震动,“是吗?这就感动了?”
“葛笠,你不明白的,你不明白。”她的泪冒了出来,浸到他的衬衣上。
怎么和他说呢?
受害人之所以受害,不仅仅是生理上,也是心理上的。它影响了人对自己的认同,怀疑自己是不是很弱很无能或者是非常不幸。这种怀疑,无论外界给予的反应是同情,还是冷漠,都只会加重这种受害的心理。即便只是出于猎奇的议论,也会被理解为嘲讽。但如果连议论都没有,那会被理解为冷漠。
这种受害的心理会像冬季的黄梅天,又阴又冷,盘之不去。
他抱紧她,“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你和林致楚的婚礼上出现?”
她仰起头,“为什么?”
“那次是我刚服完刑,先在外地办了点事,刚回来,坐在出租车上,交通情况很不好。司机告诉我说,是你结婚了。我当时想,我想去看看你。”
他也停住了。
她的泪刷的流了出来。
像是走失了的孩子,忽然看到了母亲。
“我知道你出事后的境况,我想看看是不是真的。”他隐晦的只说了这一句。
当年为了谈和解,徐行费了些力气查到叶明璋的情况。当时的叶家,已经是金玉其外,简直可以用危如累卵来形容。葛笠从来没有告诉叶篁篁,当时如果不是她强烈反对,叶明璋已经很有意向接受和解,以解燃眉之急。因为叶篁篁以死相逼,叶明璋也不敢狠劝,便只能回绝了和解。
那几年他在里面,碰到金叶商业的新闻,总会看几眼。以他的判断,金叶商业的情况是越来越差了。当初林致楚尚不肯娶她,何况现在?通过高调搞庆典而让外人以为自己很有实力的戏法,已经不是新鲜的手段。
所以,他要去看看。
果然是假的。
她衣著华丽,周围金碧辉煌,但这并不是一个能让人祝福的婚礼。
台下的他看着台上的她,任人点评和遗弃。她曾那么硬气的拒绝了他,却只能落到这步田地。也许当时的他只是替自己不值,于是,他出面了。
“对不起。”他说。
她趴在他怀里,尽情的流泪。
“也许我不能完全明白你的感受,但我知道你承受的压力。事情既然是我做的,我就要负责。所以,那场婚礼,无论如何,我得终止。你相信我,那真不是我早有的计划。”
她的眼里泡着泪,“那你可以和我说啊,为什么要以那样作恶的面目出现?”
他的笑里带了些苦涩,“说什么?拿什么说?陌生男女尚且需要时间才能谈感情,更何况以那样方式出现的我?”他的脸上又恢复了自信,“况且,以最短的时间、最有效的方式楔入中心,是我喜欢的打法,更何况是面对着混乱到连队伍建制都不存在的局面。但我没有想到会遇上你那么顽强的抵抗。到了那个地步了,你还不想对我屈服,你也真够可以的。”
她躲在他怀里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挺作,我也听得出来,张谨也怪我事情多。要不是你出现,还一而再、再而三的迁就我,我的生活真不可想象。”
尤其是自国外回来那次,她真以为就此完了。
他吻了下她的头顶,“作是有些作,但太灵活的我也不喜欢。我宁愿自己屈下腰就你、拿套路逼你,也不想看你笑着爬过来。”
“为什么?”
他等了会儿才说,“我的价值观和你一样。你骂我的,一字一句都扎在我心上,又无从辩驳,因为事情的确是我做的。”
所以,每当她骂他强`奸犯,他的反应会那么大。
她挣扎地坐起来,“那你当初为什么还要那么做?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么痛苦?”气愤涌了上来,人渣这个词从她脑中一闪而过。潜意识的力量太大了。
“是我错了。”他又把她环到怀里,“所以,我只能想办法弥补。”
她还是有些忐忑,“所以,你今天说的,还只是为了……对付他们?”
他想了想才答,“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开始时,只是想把你从困境中拖出来。但当我真的一步步逼你同意结婚时,我忽然又改变主意了。”他认真的看着她,“婚姻不是儿戏,对男人也一样。所以,在以为你和林致楚有什么的时候,我大发雷霆。叶篁篁,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不能那么对我。”
她小小的打了一下,“谁怎么对你了?”
他重新把她收纳在怀里,“我知道你不容易。命运让我们遇见。我不甘心自己、也不忍心看你受到命运的摆布。所以,篁篁,我们一起度过,好不好?”
叶篁篁哭得稀里哗啦的。“葛笠,其实你说的没有错,虽然我心有不甘,但你服完刑,就是不欠我的了。你能这样对我,我……很感激。”
“傻瓜。”他喃喃的说,“我真的很珍视葛太太这个名头,你要答应我,好好对我,好好当葛太太。”
“嗯。”
“不管遇到什么事,相信我。”
“嗯。”
“说你喜欢我。”
她抿了下嘴唇,吻了下他的脖子,“我喜欢你。”然后飞快的钻回他的怀里。
他拨开她,灯光衬得她的眼睛越发明亮。
“老婆,我想和你没有一点障碍的在一起,好不好?”
她没有懂。
“我不想带套了,很不想。”
她羞的脸色突然飞起,推了他一把,“怎么突然就跳到这上面了?”
他催促她,“好不好?”
她带着一点羞涩,“带了又怎么了?”
“那不是你,那不是自己的老婆。你是我老婆。只有我真的和你没有隔阂,才真叫占有了你。”
她羞的搂紧他的脖子,“可是,那样可能会怀孕。”
他推开她,目光犀利,“你不想要小孩?”
她又钻回他怀里,贴着他的耳朵说,“我想多过一阵只有我们两个人的生活。”
他僵了下,忽的捞起她,抱着往楼上走。
“记不记得我第一次抱你的时候?”
“记得。”是她被韩动灌酒,眼看着要被沾便宜,他出现了。
“当时你为什么会跟我走?”
“都说了你好看。”
“我不信。”
她故意逗他,“你是觉得自己长得不如他?”
他恐吓,“你最好老实点儿,否则一会儿别怪我手辣。”
“我也不知道,”她说,“我特别反感韩动,一秒钟都不想和他多呆,好像是有点恶心。”
“和我不是吗?”
“虽然讨厌、害怕,甚至有些恨意,但不至于恶心反感。而且我当时对你,总是有一点小小的、莫名其妙的心理优势。”
“优势?”
她点了下头,“也许就是当年我拒绝了你的和解,把你送进了监狱,有一种报了仇、自己也有点翻身了的心理吧。”
他哈哈的笑。
“可你那天早上真禽兽。”
“禽兽的想法是有,但不至于忍不住。但想到不能被你忽略,要攻陷你,非得用些特别的重手段不可,所以也就由着自己的性子去了。”他把她放到床上,“不过,我一直都认为,你应该对我有种吸引力,否则我也不至于第一次错觉到那个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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