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沁看向忘忧阁,轻哼了声,原来清胥心念着的是那个冷冰冰的家伙,她有什么好!
“清胥仙子”,南沁脉脉眼波扫去,刻意展出妩媚笑意,笑意绽放到一半,脸上就被人摸了一把,“好看,狐狐”,小夭的小泥手在南沁脸上乱摸。
“哪儿来的野孩子!”,南沁炸毛,赤眸流转,怒目而视,降灵把小夭护在背后,撅着嘴瞪南沁。
南沁顾忌在清胥面前的风度,冷声一笑,“原来是三足金乌和小凤凰,本王懒得理你们”,
她侧首对清胥说道,“仙子棋艺精湛,本王昨日输的不服气,可愿与我对弈一局?”,
小夭还要伸手来摸南沁,被降灵捉住手,两人在旁边闹得不亦乐乎,清胥笑道,“仙君请”。
自打小夭出世,南沁到天泽山,孤月峰似乎变得热闹起来,无忧听得孤月峰不时传出尖叫和嬉闹的声音,蹙眉不语。
整个天泽山都喧闹过了头,倒显得忘忧峰冷清,无忧站在桃花下,神识铺开,就听南沁痞气而妩媚的嗓音,娇嗔道,“仙子,你倒是抬眼看看本王”,“仙子,你别不作声啊”,“仙子,本王长得可好看?”。
无忧抬眼看孤月峰,眼前晃过那人被她误会而斥责,脸上的笑意退去,难过而落寞的背影;晃过那人在小天劫里的模样,紧咬的唇,眼角流下的泪。
她还是那般孤清倔强,生死之际,便也不肯开口求自己一句。
降灵捏着小夭的脸,笑的格外灿烂,就看到眼前多了一道墨色身影,顿时惊的一哆嗦,手也用力的掐了把小夭的脸。
“小夭疼”,小夭嘟嘴跟着降灵望去,喊了声,“神君”。
南沁只觉跟前的人轻颤,沉寂的眼眸就仿佛多了一丝光亮,望向她身后的人,便再也移不开眼了。
南沁想不明白,凭自己颠倒众生的样貌,万年来什么得不到,偏偏就栽在了天泽山。
“小夭,你到天泽山有一阵子了,该送你回梧桐祖地了”,无忧说道。
小夭嘴巴一扁,眼看就要哭出来,“神君,降灵舍不得小夭”,降灵巴巴望着她。
无忧沉声道,“小夭是凤族,迟早要回去的”,
“明日可好,我今夜要同小夭话别”,降灵竖起一根手指,委屈恳求道。
“好”,无忧答应,她这般突兀的出现,惹得众人皆是看她,不免有点不自在,转身要走,却把降灵拉住,“神君,这里的茶很好喝,你喝杯再走罢”。
“喂,小乌鸦,那是本王的灵渺茶”,南沁慌不迭抢过来,宝贝似的护着,
“小气鬼”,降灵翻了个白眼。
“你尝尝仙罗碧”,清胥素手如玉,递来青杯,碧绿茶叶翻卷,
无忧垂眼,接过来,南沁望着站着不动的二人,轻哼了声,拂袖道,“这棋局九死一生,本王认输了”。
无忧扫了眼棋局,眼中露出兴味,轻声道,“九死一生,仍有一丝生机”。
清胥微微抿唇,眼神柔和,暗潮涌动,似有什么要破土而出。
“没想到天泽山的神君,还是个棋痴”,南沁在旁凉飕飕说道。
无忧听若未闻,凝神思索许久,方下了一枚黑子,原本兵临城下的困境,突然就有了一丝转机。
黑白厮杀,进退试探,设下的重重陷阱,步步深入,眼看陷入绝境,却又出现一丝曙光,无忧从未如今日般,淋漓尽致的痛快。
只可惜,纵她妙手回春,也难改必败的结局,她抬眼,轻吐了一口气,“我败了”。
不知何时,降灵和小夭不见踪影,南沁也走了,暮色沉沉,晚霞铺泄,一局厮杀许久的棋局,终是结束。
无忧起身,她能察觉到身后的视线,却没有回头,径直离开了孤月峰。
她肯来孤月峰,自是破了永不相见的誓言,清胥心中欢喜,只是她从到来至离去,都没有正眼看过自己。
少了小夭的天泽山,降灵成日闷闷不乐,她生气无忧把小夭送走,就跑去昆仑山看西王母。
这两日南沁没有到孤月峰,想来是在闭关养伤,清胥孤单单坐在崖边,她的仙力似是有点提升,许是日行万阶仙梯和饮琼花露的结果。
眼力愈发锐利,连忘忧阁的桃树都看的清晰了,仙力提升,倒是有这么一点好。
清胥低叹一声,晃着手里的酒壶,眼眸醺燃,视线不由落到无忧窗前的那一株桃树,枝头的桃花泛着仙芒,灼灼胜芳。
突然间,一道粉色光芒从桃花溢出,原地盘旋着,渐渐凝形成一个粉衣女子,头上佩着一朵娇艳的桃花,身段婀娜,轻手推开窗户,往里面掠去。
清胥双眼微眯,察觉到若有似无的妖气,身影一闪,就消失在孤月峰。
凝神站在忘忧阁外,清胥抬手轻推窗棂,就见那粉衣女子跪坐在榻前,朝着躺在榻上的无忧,嘴里缓缓吐出一股粉雾。
“妖孽!”,清胥夺窗而入,握住她的手腕,斥道,“竟敢在天泽山放肆!”。
那女子踉跄跌倒,仓皇回头,那双眼媚意十足,眼尾上挑,入艳三分,让清胥神色剧震。
六百多年前,清胥也曾看到那样一双勾人心魂的眸子,只是,那人早已魂飞魄散了。
清胥的眼愈发冷寂,寒意如雪,“你为何要扮作她的模样?!有何意图!”。
那人眼波流转,试图挣脱她,朝榻上的人伸出手去。
“现出原形!”,清胥低喝,手里的致虚清辉盛放,发出阵阵龙啸声,举剑刺去。
“不要!”,那人惊惶尖叫,惹得榻上的人缓缓睁眼,就见到白芒闪动,眼底映入一张似曾相识的脸。
她双眸圆睁,屈指在致虚上轻轻一弹,顿时强大的仙力撞来,惹得清胥的手腕酸麻,致虚剑跌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在做什么?!”,无忧冷声朝清胥斥道,“为何在忘忧峰动剑?!”。
她视线扫过女子,便露出又惊又喜的神色,“你怎么..?”,
“她是妖,要伤你!”,清胥缓缓说道,
“不会,我不会伤她的,我守了她三百年,我只是想看她一眼”,那女子哀声求道。
“你是…”,无忧双眸闪动着精芒,看破她的真身,“桃花妖” 。
“神君以仙力滋养花盈数百年”,花盈神色惊慌,跪在地上,哀求道,“花盈从未想过要害神君”。
无忧蹙眉,抬眼看清胥,“我没有答应,你可以到忘忧阁来” 。
清胥指尖一颤,仿佛有什么尖细的东西刺进来,疼痛一点一点漫开,随着血液遍布全身,寒凉便从心底缓缓升起。
“是我,逾矩了”,薄唇微吐,声音轻的仿佛要跌落到尘土,她转身,缓缓离去。
无忧抿唇,眉头紧蹙,看着她的背影,心绪难以平静。
“神君”,花盈跪在榻前,乖巧把脸贴着她的腿,“花盈只想留在神君身侧”,
无忧偏头看她,指尖点着她的眼下,“她这里,有一颗朱色泪痣”,
花盈指腹拂脸,瞬间出现一颗泪痣,含情脉脉的望着无忧。
仔细端详着她的脸,无忧沉吟许久,方叹道,“容貌再像,你也不是她”。
“请神君收留,花盈愿做打理桃花的婢女”,那张跟璇玑相似的脸,楚楚可怜地恳切道,让人难以说出拒绝的话。
无忧轻轻吐出一口气,取出一块令牌给她,说道,“先去天庭册入仙籍,山腰处有一处楼阁,你留在那里,没事不许进忘忧阁”,“是”,花盈握着令牌,流露出一丝笑意。
空的酒壶倒落在地,可以装满一池水的酒壶也空了,清胥双颊绯红,仰靠在树上,闭着眼,神识不明。
南沁来到孤月峰时,看到的情景便是如此,树下人露出修长的脖颈,她忍不住凑近些,便能更清晰的看着她的清绝姿色。
微微抿着的唇,仿佛待人采撷的花瓣,娇嫩欲滴。
南沁下意识抿唇,指腹抚过她的下巴,来回摩挲着,肤如凝脂,细腻光滑,微阖的双唇,莹润水泽,呵气如兰。
“绝色美人”,南沁低头轻叹,在她唇边轻落一吻,只觉得芳香馥郁,香甜可口,她赤眸鲜红,把清胥缓缓拥入怀里,说道,“她心里没有你,你又何苦执着?”。
这一场醉生梦死仿佛过了很久很久,自午后到暮色降临,待清胥睁眼时,天色暗沉,她动了动,浑身僵硬,抬眼就看到夜色里一双赤眸熠熠生辉。
“你,你在此作何?”,清胥惊觉自己躺在她怀里,忙的起身,却又两腿发软,重新跌进她怀里,两手发软的抵着她的肩。
“我瞧你睡得沉,怕不舒服,才勉强抱着你的”,南沁睁眼无辜说道,她微微侧首,跟清胥凑得更近,远远看,就似两人亲密依偎着。
余光里忘忧峰前的那道玄色身影,从午后站到日落,终是转身走了。
南沁嘴角勾起得意的笑容,小心扶起清胥,叮嘱道,“日后再要饮酒便来寻我,一个人喝醉了也没人管你”,
“多谢仙君”,清胥不着痕迹的躲开她的手,往忘忧阁望去,就见阁前空无一人,心中沉了沉,秀眉微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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