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短刀们不愿意离开兄长的身边,无数次询问药研“真的不可以把一期哥带回去吗”,“我们留下来睡在手入室也可以啊” ,“哪怕没地方睡就这么坐着也没有关系啊”。
药研对于弟弟们任性的请求无奈而又哭笑不得。他自然也想陪伴在一期一振身边,但在没有弄清楚现任审神者性格之前,他不敢冒然将一期一振的本体刀带回去,只怕会惹怒这位新审神者。
至于让小短刀们睡在手入室……如今一期哥不在,他总得尽到责任把弟弟们照顾好啊,怎么能让他们就这么睡在手入室呢。
所以他只能一遍遍重复道“不可以”,“明天再来看”云云。
小短刀们眼巴巴地看着他,药研有些狼狈地避开他们可怜兮兮的目光,道:“之前不是说好了,不能让一期哥担心的么。”
闻及此言,原本固执的不肯让步的小短刀们相互对视了一眼,乖乖的不再吵闹,一步三回头地回去房间睡觉了。
千夏目送着他们离开,直到小短刀们的身影全部隐没在黑暗中再也看不见,才慢悠悠转身,双手抱臂,面对着手入室的门扉站了好一会儿。
不过,她最终还是没有立刻进去看一期一振,只是若有所思地侧身,看向庭院的深处。
手入室和锻刀室共处于一个四合院落,虽比不上天守阁所处位置那般宽广,却也遵循了传统日式庭院的建筑风格。庭院中间是一池泉水,石头堆砌而成的小山在池塘的中央,被精心安排好的草木矮树点缀其上,同池塘相映成趣。斑驳的树影切碎了月光,一点点揉进池水中摇晃着,比之白天的风景更添几分幽雅寂静。
千夏走了过去,也不用绕路,直接穿过了假山。
然后,不出意外地看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坐在回廊边上,上身斜靠着长柱,一只腿在回廊上曲起,而另一只腿随意挂在廊下。他的衣摆处缀着金色调华丽精致的花纹,由于他此时的姿势从腿部滑落了小半,露出白色的底裤来。
是次郎太刀。
此时他正朦朦胧胧地眯着眼睛,看上去昏昏欲睡的模样,却意外的没有抱着他一直随身携带的酒坛子,一身酒气也淡了很多,被夜的凉意所掩盖。
或许正因为如此,他才会仅仅是处于假山背后,却没有被那些夜间侦察很高的短刀们所发现吧——当然,短刀的心神不宁没有防备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千夏能发现他,无非是靠着契约以及她本身对有“灵魂”的东西的敏锐感。
不过说起来,时之政府的契约对刀剑付丧神可真不友好啊,只能审神者单方面感应付丧神而付丧神不能察觉到审神者什么的……
算了,反正对她也没有什么坏处。
千夏不愿多想,她走近次郎,弯下腰打量了他一会儿:“喂,醒醒。”
次郎迷迷糊糊:“嗯……”
千夏不慌不忙:“再不醒就禁酒了哦。”
千夏话音刚落,大太刀便唰地睁开眼睛,眼神清明到不可思议,一点也没有方才的茫然。他表情略为紧张地四处环视了一下,颇为小心翼翼地道:“主人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倒是你怎么在这?”
见千夏没有提禁酒一事,次郎放松了情绪,恢复了原本散漫挂着笑的模样:“唔,酒喝完了,人家就只好出来找酒了,不知道怎么就找到这里来了呢。”
千夏不说话。
她只是有些被次郎拖着腔调的委屈语气和“人家”这个自称惊到了——白天他还好好的说“我”,怎么到了晚上就变成“人家”了?
这些刀都精分吗?
她想了想,觉得还是得包容这些性格不同的刀剑付丧神们。而且说实在的,比起次郎的女装打扮,自称什么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主人这次外出没有买酒吗?”
千夏:“我不清楚,是烛台切买的东西,晚上带回来了一部分,至于其他的食材明天早上万屋的人会送过来。”
次郎:“诶——”拉长尾音,一声九曲回肠抑扬顿挫感情丰富。
他小声抱怨道:“烛台切的话,怎么也不可能……可恶,明明现在没有大哥没人管我饮酒的啊。”
千夏:“……你大哥?”
“太郎太刀啦,不过本丸还没有他呢。”
次郎说着,顿了顿,极小声地叹道:“没有也挺好的。”
把他的嘀咕听得清清楚楚的千夏:“……”不就是管你喝酒了么,这样对你哥真的好吗。
而次郎此时却是在想,本丸之前失踪的那五位刀剑付丧神,除了安定之外,剩下的四个分别是一期一振、宗三左文字、明石国行,以及长曾祢虎彻。
那些人可都是扮演着兄长或是家长的角色呢。而安定和清光也都像兄弟一样呢。
啊啦啊啦,至今还是搞不明白前审神者到底在想什么啊。
次郎在心里再次叹了一口气,有些心烦意乱地想要去拿酒坛,摸空了之后才恍然发觉,他出来的匆忙根本没有带酒坛。
是的,出来的匆忙。
在所有人离开后,他依旧在厨房试图寻找到酒水。虽然酒坛里面还有不少,但对于次郎来说也不过是一天不到的时间就能解决了的。
他能感应到千夏还在餐厅,不过她不说,他也不点破——石切丸不也是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么。
然后,千夏离开了。
他本没有在意,直到他隐约察觉千夏前去的地方是手入室。而手入室内,还有本丸剩下的三十振刀剑。
次郎最后还是不放心跟上去了。
而他到的时候,恰好是千夏唤醒短刀的时候。
就在次郎走神的时候,千夏也想了很多。
她抬手捏着下巴思忖了好久,道:“我好像还没锻过刀?”
次郎:“诶?”
“不用说了我都知道的。”千夏体贴,“你一定很期待兄弟团聚吧。”
次郎:“不,我……”
千夏:“善良可爱温柔大方的审神者会满足你的。”
次郎:“……”
千夏:“刚好一期一振也在,不如叫上他一起吧。”
次郎惊讶:“一期他……”
千夏侧头看向手入室的方向,故作深沉地叹口气:“我太有人格魅力了,所以一期没等到我唤醒就迫不及待地自己清醒了,真是一个急性子的付丧神啊。”
次郎:“……”
出、出现了!清光所说的审神者终极奥义必杀之技——卍解.我知道的我懂的你就是仰慕我.不要脸遁!!
*
翌日清晨,当太阳才刚跃上地平线,夜的清冷也未消散干净的时候,一晚上心神不定根本没怎么休息好的小短刀们就连忙跑去了手入室。
药研只得顶着个黑眼圈同他们一起去——事实上,他自己也根本没有睡着。
只是……
“……一期哥?”
“一期哥!!”
“药研哥!一期哥不见了!!”
听到弟弟们惊慌喊叫的药研怔神了半秒,连忙发挥他最大的机动值跑了过去。
还没等他跑到,却见隔壁锻刀室的移门被推开了,那个有着水色短发的青年着一身军服,迎着初升朝阳逐渐回暖后的光线,那熟悉的轮廓五官上,是熟悉的温柔亲切。
药研瞪大了眼睛,想要向前却硬生生止住脚步,就像是怕自己唐突了一个美好的梦境一般,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震惊,隐约还带着些喜悦激动过了头的泪水。
一期歪了歪脑袋,抿唇浅笑,主动伸出双手:“想要个久别重逢的拥抱吗?药研。”
药研颤抖着嘴唇:“……一期哥,我……”
“一期哥!!”
下一秒,几乎也就是眨眼间的事情,一群小短刀跑过去挂在了一期的身上。
完全挤不进去的药研:“……”
他看看弟弟们记着他说的话,开朗笑着藏住眼中水光的模样,而一期温和的哄着他们,仿佛什么都没有察觉。一切的一切似乎和很久之前都没有什么差别。他忍不住就伸出手抚上自己无意识翘起的唇角上:“真是……”
“太好了啊。”
……
而就在锻刀室外气氛很好其乐融融的时候,锻刀室内——
千夏绝望地抬手捂住了脸。
短发紫瞳的刀剑付丧神目光灼热得可怕,眼神四处扫视似想探寻她的踪迹,同时还喋喋不休地表达着他的欣喜与忠诚。
“主公大人真是厉害啊!竟然是以灵体存在的,不愧是主公大人!”
“不过这样到底多有不便,所以请务必使用我的身体!!”
“能被主公大人使用是我身为刀剑的荣幸啊!!”
“主公大人!!”
由于千夏一直没有回应,自称为压切长谷部的付丧神有些失落了:“……是我还不够强大,所以主公大人看不上吗?”
“请不要放弃我……我一定会变成你满意的模样的!主公大人!!”
千夏:“…………”
千夏:“没事你这样……很好。”
长谷部眼睛亮了:“真的吗?”
千夏:“……真的。”
长谷部:“那主公大人为什么不愿意使用我的身体?”
千夏:“…………”
她虽然有些恶趣味喜欢逗那些刀剑付丧神,但对于这种主动“献上”自己身体,你不附身还觉得委屈难过的……
她后悔了。
她不该锻刀的。
她觉得她命中克她的人出现了。
一旁装睡着的次郎太刀偷偷感慨着。
原来大将对这种性格毫无抵抗能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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