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远山其实想问……这玩意儿也能吃？
但他瞧了瞧媳妇那双神奇的手，他以前觉得难吃的东西上了媳妇的手就会变得十分美味，心里不禁对冬笋有了期待。
“你先挖着，小心手，一会儿我干完活儿了帮你。”萧远山对刘芷岚道。
刘芷岚笑着点头。
“你小心手，别被刀弄伤了。”
“好。”刘芷岚忙着挖冬笋，都没抬头看他一眼，萧远山有些失望。
冬笋的吃法有很多，新鲜有新鲜的吃法，晒成笋干儿有晒成笋干儿的吃法。
新鲜的冬笋鲜，干笋香，特别是笋干儿烧牛肉，那味道，简直绝了。
如果有虾的话，冬笋香菇鸡汤里再配上几只鲜虾，那味道……能把人的舌头鲜掉。
刘芷岚挖了一背篓的冬笋，萧远山将背篓背在背上，两个胳膊一边儿夹一捆竹子往家走。
“远山哥，我来背背篓就成了。”刘芷岚瞧着他那样子就觉得累，可是萧远山不让。
“野猪比这重多了，我都能从深山扛回来，这点儿东西真不算啥。”
萧远山死活不让她背，她也没办法，只好加快点脚步，省得萧远山为了配合她的速度还得往慢了走。
回到家之后，萧远山去院儿里劈竹篾，刘芷岚就坐在院子里剥冬笋。
“远山哥，晌午我给你做冬笋盐排骨。”
“好！”萧远山转头看媳妇，两人的目光碰在一起。
媳妇的眼睛亮晶晶的，每次一说到做什么吃食，她眼里的光都格外的璀璨。
“你若是饿了，先去吃块儿肉干儿吧。”男人干的体力活儿，饿得也快。
“嗯。”萧远山答应下来，一听到肉干儿两个字，他就想起早上吃了两块儿肉干儿，那味儿……
男人的喉结混了混，很是吞了几口口水。
他放下手中的活儿起身进灶房，洗完手就挑了一块儿大块儿的肉干儿拿出去往刘芷岚的嘴里塞。
“远山哥，这块儿太大了，我吃不了。”她盯着肉干儿往后仰让开。
萧远山：“你咬一口就好。”
见汉子坚持，刘芷岚只得咬了一口，瓦块肉的特点就是酥脆化渣，一口咬下来满嘴的香。
剩下的肉块儿萧远山很自然地塞嘴里，然后拍了拍手就去继续劈他的篾片。
嗯，媳妇咬过的肉干儿好像更好吃。
刘芷岚：……
她咋有种两人都是老夫老妻的感觉了呢？
明明是房都还没洞好伐……
刘芷岚只剥了一半的冬笋，剩下的冬笋让她堆墙角去了。
这玩意儿能放几天。
不管是冬笋还是春笋，都要先用盐水煮过，然后再用清水漂洗几次，否则会有很浓重的苦涩味道。
煮过的冬笋刘芷岚留了一半儿，另外一半儿她切成了厚片儿，再装进布袋子里，使劲儿把里面多余的水挤了出来。
然后她找了个宽的竹筛，将笋片儿铺上去，再均匀地撒上一些盐，端出去晒了。
冬笋盐排骨是汤锅，讲究的就是个鲜字儿。
汤锅做起来简单得很，砂锅里装水，放葱姜花椒粒，然后搁进盐排骨熬两刻钟，再下冬笋块儿，再熬煮两刻钟就好了。
刘芷岚喜欢用米饭来配汤锅，事实上用炕的饼子配汤锅也是绝配。
冬笋汤泡馍，吃起来又暖和又鲜香。
她闷煮了些米饭，又揉了面炕了一大锅的面饼。
家里没外人，她把剩下的白面都给用光了。
她当然不是舍不得给方老二吃纯白面的饼子，只是不好解释，她不想给萧远山惹麻烦。
肉无所谓，那是萧远山打的猎物，粮食就……村里可没谁家能顿顿大白面管饱。
“远山哥，吃饭了！”饭好了，刘芷岚招呼萧远山。
萧远山放下手中的活儿，洗手之后就帮着刘芷岚张罗。
家里就他们两个人，少了个碍眼的家伙，他上桌子吃饭都斯文了很多。
因为没人跟他抢。
“媳妇……真好吃！”萧远山先尝了一块冬笋，又嫩又鲜。
“我以前……进山的时候饿慌了尝过这个，是苦涩的，还麻舌根。”吃了好几块儿之后，他就道。
刘芷岚给他递了一个饼子：“把饼子撕碎了泡汤里，很好吃。
笋要在做之前要先用盐水煮过，再用清水漂洗几次，那股苦涩的味道就能去掉。”
“媳妇，你懂得真多！”萧远山吃了一口泡馍，满足极了。
“都是看书看的！”她说。
想了想，她又问萧远山：“远山哥，你说我卖菜谱怎么样？我会雕刻，能印刷很多书出来。”
萧远山想了想就道：“书商买不了你多少书，他们买一两本之后就会立刻自己把书印刷出来。
你用的是雕版，但他们都是活字印刷。
你废了大心血弄出来的东西，他们转眼就能复制出来。”
他认识字儿，是师父教他的，师父给他书看，跟他讲书是怎么印刷出来的……
刘芷岚想想也是，现代社会都盗版满天飞，更别说完全没有版权概念的古代了。
她打消了印书卖的念头。
萧远山又道：“如果你想卖的话，我倒是觉得把方子卖给大酒楼要靠谱得多。
比如卤肉的方子，若是卖到大酒楼的话……估摸着两百两银子要卖的。”
“那咱们就卖方子！”刘芷岚道。“卖卤肉方子，远山哥，咱们明天就上县城吧！”
镇上的酒楼再大也就那样，想卖高价就得去更大的地方。
她一点儿都没想过去摆摊儿卖卤肉，饮食生意起早贪黑累人不说，她和萧远山每个身份背景，若是有无赖说他们的卤肉不干净吃坏了肚子……
左右不管咋地都是麻烦事儿，不如卖方子来得利索。
至于一锤子买卖……
刘芷岚脑子里的美食方子多了去了，完全不惧。
再说了，古代没有版权这一说，万一那天她和萧远山想通了要做饮食生意，配方稍微改一下就能用，没妨碍。
萧远山点头：“成。”
“就是县城有些远，咱们怕是要在县城里住一宿。”说完他又看了媳妇一眼，媳妇脸上的红疹都消得差不多了，明天该彻底好了吧。
如果去县里住店……
媳妇肯定不乐意在外头给他。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就不大好了。
算了，他忍！
也就多耽误一天而已。
吃完饭，萧远山把篾笆编好，去屋后把羊圈和鸡圈给搭好了。
晚上两人早早的就歇下了，第二天天不亮两人就出门了。
这回他们没有翻山去双水镇，而是从村里穿出去，去双楠镇。
披星戴月的，村里除了几声狗叫，几声鸡鸣，没人外出，也就没人能瞧见他们两个。
因着去县城挺远，萧远山想的是到了镇上就雇车，于是也没推独轮车。
汉子牵着媳妇的手，匆匆行走在乡间小道上。
到了镇上，天才刚亮，萧远山雇了一辆牛车，多许了些铜板，没跟旁人挤。
牛车到了县城已经大半个上午都过去了。
县城比双楠镇、双水镇大多了，还气派不少。
高高的城墙，宽大的城门，城门口守着拿刀的士兵，进城每个人还得交两个铜板的进城费。
萧远山交了四个铜板的进城费，然后问刘芷岚：“咱们先去写店儿，还是先去酒楼卖方子？”
“先去酒楼卖方子吧。”刘芷岚说。
不先卖方子，她心里就装着一个事儿，不能安心逛街。
萧远山带她去了迎仙楼。
以前他跟萧万金来过迎仙楼，整个县城的酒楼就数迎仙楼最大，收他们的猎物价钱上给得最公道。
迎仙楼的掌柜为人也挺实在的，是个讲信义的生意人。
“两位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儿？”小二迎了出来，因着萧远山换了衣裳，这些天吃得好长了些肉，面色也红润不少，小二愣是没把他认出来。
萧远山笑道：“我是双南镇徐家村的猎户，我姓萧。”
小二很是仔细地盯着他瞧了一会儿，才拍手道：“哎哟……是萧爷啊，您胖了，我这眼瘸地竟没能认出来。
您快进来！”
要说人迎仙楼的生意咋就能做这么好，这迎客的小二嘴甜态度好，丝毫没有因为萧远山是猎户而瞧不起他。
“您是来吃饭还是住店？”见他没拿猎物，小二就问他。
萧远山道：“找掌柜的尝点儿东西，掌柜的在不？”
小二忙道：“在，您且等等，我帮您通禀一声。”
萧远山递给他一个小油纸包：“这是我媳妇的秘制卤肉，卤的是狍子肉，你让掌柜的尝尝，看他有没有兴趣，如果没兴趣我们就去别家。”
他说得模糊，但是小二却听得明白，他心里虽不认为一个穷乡僻壤的猎户能有啥好玩意儿，但也不敢阳奉阴违。
毕竟他们家需要野味，他们这儿山多，但厉害的猎户确少。
这么说吧，能送野兔野鸡，顶天了送些狍子来的猎户挺多，但是能不时弄一头野猪来的猎户也就眼前这一位。
没过一会儿，小二就匆忙跑出来请他们两人进后院儿。
他把两人带到花厅，里面除了掌柜还有一个胖子，瞧架势就是大厨。
“萧老弟，弟妹，快进来坐。”掌柜的脸都笑开花了，最近得月楼的势头很猛，都推出几道新菜了，把他们挤兑地不行，隐隐有要超越他们成为第一的架势。
掌柜急得起了一嘴的燎泡，这会儿来了救命的，他这心啊，激动地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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