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光辉徐徐地洒进屋里,沈湄才缓缓地从迷蒙中醒来。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就看见有个模糊的人影守在她的床边。
“你是谁?”
刚醒来的声音沙哑低沉,有些刺耳。
那个模糊的身影听到动静转过身来,原来是一位女子。
那女子一脸欣喜看着沈湄,“段夫人,您醒了?感觉怎么样?”
沈湄望了望四周,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地方,连不离左右的傅夫人此刻也不在此处。
她撑着胳膊想要坐起,结果一动,脚踝处传来一阵痛楚。
“嘶!”
痛得沈湄皱了皱眉,那女子连忙过来帮忙,小心地扶着沈湄靠在床上的大迎枕上。
“您当心些,太医过来看过说您的脚踝扭伤,小腿亦有些草木的划伤,怎么都调理休养个十来天才能痊愈。奴婢已经帮您上好药,您不用担心。”
“多谢你。”
听着这位女子自称奴婢,沈湄心里一动。
“不知这里是。。。。”
女子温柔地笑了笑,“夫人一醒,奴婢欣喜过了头,都忘了向您说明。”
“这里是寿康宫的西配殿,太医说您现在不宜挪动,太后娘娘一听便留您在寿康宫休养。”
沈湄顿时一愣。
她竟然被留在了宫里?!
“那傅夫人呢?”沈湄问道。
女子一脸赞赏地望着沈湄,“傅夫人已经被恩赏出宫了。”
一听是恩赏出宫,沈湄心里微松,若是因她的主意而致傅夫人受伤,那她于心何安?
女子看着沈湄神情微松,微微一笑,“太后娘娘还惦记着夫人的伤势,既然夫人醒了,奴婢这就去禀告一声。”
沈湄笑着颔首,“劳烦你了。”
“夫人说笑了。”
那女子行过礼,掀起门帘便出了屋。
屋里此时只剩下沈湄一个人,她松了紧绷的神经,目光好奇地扫过屋里的陈设。
陈设虽不多,简单中却显露出精致。
听着刚刚那位宫女语调轻快,沈湄心想太后应该无事,不然就算她伤得再重,这偌大的宫殿里估计也是顾不上她的。
沈湄想起那如玉娃娃一般的大公主,想起她哭得撕心裂肺,不知道她伤得怎么样?
杂七杂八地想了好些,屋里的门帘忽然被掀起。
沈湄一怔,忙探头望去。
此时迈进屋内是一位身穿深褐色衣裳的女子,瞧着面相约莫和徐嬷嬷一般大小。
她身形瘦削,面色有些苍白。
之前屋里的宫女从这位嬷嬷身后走出,笑着开口,“夫人,这是陈嬷嬷。”
沈湄忙坐直身体,微微躬身,“陈嬷嬷好,这般草草见礼,请您别怪罪。”
陈嬷嬷望着沈湄微勾嘴角,侧了侧身,“夫人折煞我了。”
陈嬷嬷摆摆手,那位宫女行了礼便退了出去。
沈湄忽然了然,这位嬷嬷是单独有话想和她说嘛?
她摆摆手,“烦劳嬷嬷过来一趟,嬷嬷快请坐。”
陈嬷嬷笑着颔首,便身背挺直地坐在床边的圆凳上。
“夫人脱力晕倒,太后娘娘心急如焚,即刻就唤来太医为夫人诊断。万幸夫人伤势不重,不过这脚踝扭伤也不能疏忽。因此太后娘娘发下旨意,让夫人在宫中养伤以待痊愈。
太后娘娘心里惦记着夫人的伤势,可服下汤药这会已经安睡。我便代娘娘过来看望夫人。
夫人现在感觉如何?”
沈湄忙笑着说道:“太后娘娘仁厚慈悲,我现在已经好多了,多谢娘娘关心。其实我只是脚踝扭了一下而已,若在宫中定会叨扰娘娘,还请嬷嬷帮忙回禀娘娘,让我回府养伤吧。”
陈嬷嬷缓缓一笑,笑意温和,话语却坚定。
“夫人今日之伤起因为救太后娘娘,若不能看到夫人痊愈,娘娘怎能心安?夫人安心养伤即可。”
话说到此处,沈湄便无法拒绝了。
“嬷嬷说的是,还请嬷嬷转达谢意,多谢娘娘关怀臣妇。”
陈嬷嬷微微颔首,“夫人放心。”
“说来惭愧,我近日偶感风寒,太后慈厚允我休养,今日没能随侍太后身边,太后遇此等意外之时我却安然在宫中休养,实是愧对太后娘娘。”
沈湄有些懵,这位陈嬷嬷对她表忠心,是不是不太对?
说话间,陈嬷嬷一脸感激地握住沈湄的手,“今日多亏段夫人机智果断,太后娘娘殊不知还得受伤多少。”
沈湄一听便急了,她已经尽量跑得够快了,难道太后娘娘还是伤的厉害?
“嬷嬷,太后娘娘伤势如何?可是严重?”
沈湄清澈如水的双眸中毫无掩藏的关心,陈嬷嬷心里一动。
“夫人放心,太后娘娘虽然也被蛰了几处,可伤势不重,现在已经上过药了。”
沈湄听着心里一松,皇宫里的太医的医术必然比其他处的大夫好上许多。
“那就好。”
沈湄抿抿嘴角,松了一口气。
“听傅夫人说,今日均赖夫人果决。”
沈湄坦然一笑,“傅嫂子也太恭维我了,若不是她和几位宫女姐姐断后,我就算跑得再快也不顶事。”
她抬起头,毫无怯懦地直视着陈嬷嬷的双眼。
“嬷嬷想必清楚,我出身乡下。小时候乡里曾遇过养蜂者,我贪玩好奇,便偷偷给养蜂者的蜂箱开了一个小缝。本意是好奇想偷看,结果却被蛰得满头包。
若不是那位养蜂者就在附近,及时熏烟救了我,我估计都要毁容了。
我因贪玩坏了养蜂者辛苦许久的心血,然后自己又被蛰了满头包,养了好多时日才好。
父母气坏了,既要赔偿养蜂者又要向人家道谢,等我病好就罚我抄书,一抄写就是三个月,抄得我再也不敢随便乱动别人的东西了。”
小时候的记忆翻涌而至,嫁了人成了家才知道闺中有父母守护的时光才是最快乐的。
沈湄嘴角抿起一抹笑,双眼中浮现一丝怀念。
讲述完故事,沈湄有些脸红地微微垂下头,不轻易地拭了拭眼角,“年少不懂事,让嬷嬷见笑了。”
这段话中情真意切,叙述中不掺一丝虚假,不以出身自卑,心正清明,陈嬷嬷心里有些动容。
陈嬷嬷摇摇头,“谁人年少没有几件糗事,夫人少时定然十分活泼可爱。”
沈湄笑了,眼中滑过一丝狡黠,“可爱谈不上,活泼倒是真的。”
陈嬷嬷情不自禁地跟着笑了,“夫人风趣。”
两人相视而笑,屋里气氛也跟着松快了起来。
沈湄心里的紧张散去,忽然想起一事,笑容微收,有些犹豫地看着陈嬷嬷。
“有一事,想问问嬷嬷。”
陈嬷嬷挑了挑眉,有些好奇。
“夫人但讲无妨。”
沈湄抿抿嘴角,顿了一会才开口,“嬷嬷,请问大公主的伤势如何?”
陈嬷嬷想了一圈却没想到沈湄却问起大公主,沈湄被陈嬷嬷看得有些不自在,“我当时听到大公主的哭声,有些担心,所以才冒昧问起,还望嬷嬷莫怪。”
陈嬷嬷望着沈湄的目光渐深,依旧笑容沉静,“夫人心善,大公主无大碍,太医已经诊断过了。”
沈湄心里一咯噔,无大碍?那就还是有碍了。
大公主年幼身体弱,这回估计不仅被蛰还受了惊吓,肯定得休养好一段时间了。
“多谢嬷嬷告知。”
沈湄心底微微叹口气,想起大公主玉雪可爱的模样,心里有些难受。
陈嬷嬷望了眼时辰,闲话几句便起身。
“时辰不早了,夫人有伤在身,早些歇息为好。有事便唤紫鸢即可。”
沈湄点点头,“多谢嬷嬷指点,我知道了。”
然后,陈嬷嬷便唤了紫鸢进来,就是之前在屋里守着沈湄的宫女。
“段夫人有伤在身,你要小心服侍,若有任何差池唯你是问。”
紫鸢忙低头应是,“奴婢知道了。”
沈湄忙笑着说道:“紫鸢服侍得很好,嬷嬷放心吧,今儿有劳嬷嬷过来。”
沈湄摸了摸袖子,感觉到自己袖中空空,想必慌乱时装有碎银子的荷包都跑丢了。
完了,她现在是真正地身无分文,想打赏都没有办法。
沈湄无奈地尴尬一笑,只能言语上再客气一些,“嬷嬷辛苦了。”
陈嬷嬷眼底泛起一丝笑意,“夫人言重了。”
行了礼便由着紫鸢送了出去。
陈嬷嬷和紫鸢在配殿外边,陈嬷嬷收起笑意,一脸严肃地望着她,“太后看重段夫人伤势,你一定要小心伺候,有任何事都需前来禀报。”
紫鸢忙低头应了,“请嬷嬷放心,奴婢晓得。”
陈嬷嬷这才放了心。
陈嬷嬷换了一身衣裳才回了太后的寝殿,门外候着的宫女打起帘子,屈膝行礼,“嬷嬷,您回来了。”
陈嬷嬷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低声问道:“娘娘可睡下了?”
宫女缓缓摇头,陈嬷嬷心里一沉。
守在内室外的宫女已经禀告过了,陈嬷嬷便径直进去了。
“给娘娘请安。”
靠在床上的太后神色疲倦,她摆摆手,“起身吧,看座。”
宫女搬来个凳子,陈嬷嬷道谢后坐下。
太后摆手让屋里的宫女都退下,等到屋里只剩下她们二人,太后才开口。
“段夫人,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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