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夫人那日和她同样满载而归, 心情想必也很美丽, 次日又给林若秋发来帖子, 邀她去另一个“有趣”的地方逛逛。

    虽说田夫人未必真有胆量领她去看小倌,林若秋还是礼貌的婉拒了她,并非另有要事,而是想故意吊一吊这家子的胃口。就算皇帝不是为查扬州风气而来,麻烦未必会落到田知府头上, 可既然这两口有自省之能,林若秋不妨让他们多担忧一阵子, 况且, 她还得从田夫人口中问出那游医的下落, 就更不能太早让田夫人放下心口大石, 否则此人就不肯用心替她办事了驭人之道,大致如此。林若秋觉得经过皇帝日夜不息的熏陶, 她自己也有了点进步, 这令她很得意。

    不过该怎么套出田夫人的口风, 林若秋实在没主意。皇帝的隐疾在宫中都是惊天秘闻, 她自然不能随随便便宣之于口,可除了楚镇,她又能攀扯谁呢魏安是个太监,更用不着, 要不然,还是像从前安慰楚镇,把留在京里的老爹林耿拿来说事好了反正人到中年, 是真的力不从心。

    但子女不言父母之过,何况是床笫之间的事,真要是以此为借口,林若秋反倒拉不下脸来。因了这般,她终日恹恹的,饭食照吃,却仿佛没精神。

    唯独在望向二哥林从武的时候,眼睛里有着些许辉光。

    林从武被她看得一阵发寒,只得讪讪走近,含笑道“娘娘最近过得可好”

    心中狐疑是否前日小赌的事被她发觉了,其实他只赌了一吊钱,不过林若秋千叮嘱万嘱咐让他别沾这些,到底算违训罢

    林若秋点点头,一双碧清妙目愈发紧盯着他不放,其实用林从武当引子是最好的,大凡女人都有八卦的毛病,尤其在男女姻缘上,倘若得知林从武还未娶亲便已出现那方面的毛病,田夫人想必会更加关切。

    不过这样一来,对林从武的形象就不怎么好了,该不该牺牲他呢

    兄妹俩各怀心事,林从武见对方频频打量自己,更是提防,遂没话也找出话来说,“娘娘可知,陛下这几日要微服出巡,特意嘱咐微臣寻几件布衫,不能露出富贵气象,引人注意”

    林若秋一怔,“陛下要出去几时的事”

    林从武暗道糟糕,如此说来,皇帝没跟淑妃讲这件事可他以为两人从来形影不离,皇帝定不会瞒着林若秋呢

    虽不知皇帝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不过他身为大舅子断没有从中挑拨的道理,只有帮忙调和的。林从武遂笑道“也不算什么大事,许是陛下一时兴起,想查访些民生辛苦,为了方便,就懒得多带余人了”

    此话一出,林若秋自然更加生气,暗道这位二哥真是个不会说话的,合着她算“余人”

    林从武虽嘴笨,心思却不迟钝,道了声叨扰,便一溜烟的开跑。

    林若秋决定了,到田夫人那里探听消息时,便借口林从武身子有恙,老父亲担忧后嗣无继,这才请她代为帮忙。

    午后,果然有田家请的裁缝送了布衫袄裙过来,林若秋望着那些土里土气的衣裳,模样愀然不乐,很显然,那些都是男款的服制,皇帝并未准备她的。

    楚镇回来时,就看到她搬了张娃娃凳坐在门槛边上,两只白生生的小手在膝盖摊成一个折角,小脸儿则面朝来人,一副被人遗弃泫然欲泣的模样。

    虽还未开口,楚镇已感到一阵头皮发麻,下意识摸了摸鼻子奇怪,他又没做坏事,何来的心虚

    大概是跟田文礼那个软骨头在一起待得多了,见了夫人就如老鼠见了猫,可知惧内这种症候亦是能传染的。

    楚镇迎着她的目光上前,不待她说话,便已看到桌上零零散散的几匹布,遂笑道“裁缝已来过了”

    林若秋朝一旁空着的荷包努努嘴,意思是连工钱她都给了,到底是替皇帝办差,难不成还有赖账的道理

    可惜她这样贤惠,也没人体谅她半分,反倒事事都瞒着她,合着她就是个外人吧

    楚镇品出这层意思,遂轻轻俯身,摩挲她柔腻的颈部,含笑道“生气了”

    林若秋有个坏习惯,平常最喜心直口快,可当她真正动气的时候,性子比谁都别扭,这会子也是一样,虽不曾粗声大气,却别过头,冷哼一声道“臣妾怎么敢动气,陛下肯带臣妾出来开开眼,已是无比宽宏,臣妾感激还来不及呢。”

    楚镇便知定是谁的口风没把紧,让这小妮子知道自己要出巡了,虽则他并没打算瞒着,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候,明知道她会生气,就愈发不敢提了。

    这会子也一样,明明对方给了他解释的机会,他反倒异常沉默下来。

    林若秋等着他开口,谁知他忽然变作哑巴,遂睨他一眼道“陛下为何不说话,是觉得臣妾太过咄咄逼人么”

    还真是咄咄逼人。

    楚镇见她整个人黏在凳子上,愣是不想站起来同自己说话,只得半蹲下身摩弄她的头顶,微微一笑道“这有什么好生气的,朕这趟出去又不为作耍,无非看看民生疾苦,很快便会回来。”

    他知晓若秋的顾虑何在,生怕他被田知府那些人带坏了,往些见不得人的地方去,其实这纯属多心,莫说他这副半残之躯根本无法面见外人,就算他与常人无异,也犯不着去找烟花女子寻欢作乐,那些地方有几个干净的,他还怕染病呢

    林若秋翘着并不瘦削的下巴,冷哼一声道“那陛下为何不带我去”

    楚镇捏了把她皮光水滑的下颌,享受完那肉乎乎的触感,方才笑道“又不是什么好差事,朕哪晓得你想去”

    林若秋愈发气鼓鼓起来,“合着在陛下眼中,妾就是这么一个娇气懒怠吃不了苦的人么”

    呃,貌似还真是,但不管这几个形容词多么恰如其分,林若秋已决心耍赖到底。她拿出春耕典礼上的表现来佐证,自己还是很吃苦耐劳哪怕只是一日的吃苦耐劳。

    楚镇被她磨得没法,只好放弃抵抗,答应带她出去。

    林若秋正要欢呼雀跃,楚镇却又犹疑道“朕只怕你穿不惯那些衣裳。”

    “怎么会桌上的那些就很好。”林若秋早就想尝试一下男装打扮,里不是常有女扮男装的情节么,她倒要看看能否认得出来。

    结果显而易见是失败的,过分柔和的面庞与消失的喉结尚在其次,光从身段就能瞧出她是个十足的女人。那身对楚镇而言十分平整的衣裳穿在她身上却凹凸有致,胸臀都紧紧绷着,一看便是极引人惹祸的装束。

    她要是穿这么一身逛街,绝不会有人将她当成男的,只会以为她在玩情趣sy。

    楚镇看得呆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看来还得请裁缝来放一放腰线。”

    他原本担心林若秋会嫌这些布衫土气而不肯穿,如今却更添了一重危险,不知是否生过孩子的缘故,愈是平民的装束穿在她身上愈显诱惑性宫里的衣裳都是往宽大了裁制,无论多么贴合肌肤,衣裳底下始终是空空荡荡的,仿佛装的不是个人而是缕魂,倒与宫中沉闷肃穆的气氛相得益彰。可民间的装扮多是为方便干活而制备,尤其符合腰身曼妙的曲线,对一个身材绝佳的女人而言看着就越发惹火了。

    末了楚镇给她拿来的衣裳,腰身起码放宽了三寸不止,使她看起来比平时胖了一倍。

    林若秋气冲冲的找皇帝理论,皇帝却将责任悉数推给田家的裁缝,说裁缝那里没有尺码,只能目测来估量,自然失之准确。

    林若秋半点不信,若靠目测能把人测成大肥婆,那裁缝还在行当里混什么,趁早投水自尽算了。但即使明知楚镇不安好心,林若秋也只得乖乖忍下,她还等着楚镇陪她逛街呢女伴相陪和男朋友相陪到底是不一样的。说到底,她不过是想于人前体会一下秀恩爱的滋味,好似凡俗夫妻那般。

    尽管她对自己的衣裳颇有不满,但景婳的衣衫却令她眼前一亮。难得出一趟门,楚瑛还小就算了,女儿是务必得捎上顺便从旁监视,免得她父皇做坏事。

    虽已是四月间,楚镇怕孩子受冻,还是请裁缝制了一件偏粉色的夹袄,穿在婳婳身上恰如一块泛红光的宝石,那面庞更是比最上等的白玉还洁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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