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秋不是个扭扭捏捏的人,且这种事若不抓紧点办,没准等会儿药效就过了。
尽管如此,她还是如常用了一顿饱饭——不然待会儿哪来力气折腾。楚镇看起来反而有些心不在焉,有一下没一下的杵着筷子,但其实没吃多少东西。
不过他生得那样强壮,想来一餐不吃也饿不死他。从来嫔妃侍寝都是女方战战兢兢,男方则充当软语温存的知心人,到她这里却调了个位置,林若秋竟不知该同情皇帝还是该同情她自己。
须臾用完了膳,林若秋命人将饭菜撤下来,浅浅朝建昭帝施了一礼,“妾先去沐浴。”
楚镇心神不定地点头,“去吧。”
林若秋又开始可怜他了,与其说皇帝夺走她的初夜,不如说她要夺走皇帝的初夜——还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呢!
净室的木桶里注满了热水,林若秋舒舒服服的将整个身躯浸泡其中,一面惬意的按捏肩背,一面却支起耳朵留意外边动静:太-安静了,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她甚至疑心楚镇是否已偷偷溜走。
他要是真走了,林若秋也只好干看着,总不能乘着夜色将皇帝追回来?那更成了满宫的笑话。
她索性也就不着急,慢条斯理将浑身的肌肤都搓了一遍,直至白玉般的肌理沁出鲜妍明媚的淡粉色,这才好整以暇起身。出门前还特意照了照镜子,确保自己处在最完美的状态,能挑起皇帝的性致。
楚镇见到里头走出的人,不禁眼前一亮。尤其林若秋身上未着寸缕,只罩了件薄薄丝袍,那袍子又太过宽绰,飘飘荡荡贴着肌肤,该遮的地方没有遮住,不该遮的地方倒遮得严严实实,别有一种诱惑。
要不是坚强的意志支撑着,楚镇觉得自己可能会狂流鼻血,得亏他保持得住,楚镇忙别过脸,讪讪道:“朕也该洗漱。”
说着便逃也似的去了净房。
林若秋坐在床头安静等他,想了想,将领口拉得稍稍敞开些,露出半痕香肩——为了陛下今后的幸福着想,林若秋把老脸都豁出去了,这样大的牺牲,她简直称得上普度众生的观音娘娘。
也不知楚镇晓不晓得对她这个黄花大闺女温柔点,哪怕在床笫间,粗暴的男人也多讨人嫌的。林若秋漫无目的乱想着,顺手拾起楚镇落在枕边的一册书,低头看时,竟是太上感应篇。林若秋信了,皇帝真是个童男子,哪有人行房之前去看这个的,还嫌不够清心寡欲?
她只翻了两页便放下不管,这种说教般的东西实在看不下去,林若秋想着等哪天有空定要让楚镇从书库里给她找些古代传奇或是话本子,她喜欢惊险刺激的故事。
按说男人洗澡理应比女人快许多,可这位陛下却偏偏磨磨蹭蹭的,林若秋等得将近困顿,抱着膝盖几乎打起瞌睡,才看到楚镇赤-裸着上身从里头出来。
林若秋立刻来了精神,实在是楚镇这副古典雕塑般的身躯让人想不注意都难,肌肉结实,线条优美流畅,再加上那张酷酷的帅脸,妥妥称得上她心目中的男神。
但她想皇帝并非故意板着一张脸,他只是不知道该摆出何种表情——来应付接下来的步骤。
男人到了近前,林若秋注意到他手指微微发抖,可见皇帝心里其实比她还紧张。
林若秋便善解人意地道:“陛下,可否将灯吹灭?”继而有些羞赧的一笑,“妾不习惯太过光亮。”
这般就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无形中解了皇帝的窘迫。
楚镇自然感激她的好意,抬手将蜡烛覆灭,接着轻手轻脚的爬上床。
两人同床共枕了一段时日,对彼此的气息已相当熟悉,自不怕磕着碰着。林若秋在黑暗中屏气凝神,等着楚镇的唇慢慢靠过来。
这种事还是得男人主动,她毕竟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哪怕陛下比她更像个黄花大闺女。
楚镇覆上她的唇瓣,小心吸啜着,如同小孩子得到一样美味的零食,总是不肯立刻吃光,非得慢慢品尝。
目前为止都进行得很好,林若秋心道皇帝这不是很懂么?难道什么不举、天阉啥的都是装出来的?
可当皇帝撩起衣袍,进行那至关重要的一步时,林若秋就说不出话来。
楚镇已松开她的唇,两手按着她的肩膀,试探着往里伸了伸,小心问道:“有感觉么?”
林若秋:“……”
她真的不知该说什么好,这太奇怪了。
但其实比她预想中最糟糕的情况要好得多,林若秋还以为会被针扎一下,但实际上……它更像一截粉笔。
但可能楚镇更希望是马克笔。
林若秋没法昧着良心说瞎话,亦只能小声回应他,“有一点。”
感觉还是有的,但和她从前书里看到的不太一样——虽然她所有知识的来源都是些胡编滥造的小说,可小说也该以现实为基准嘛。
那些女主人公不是照例该受到狂风骤雨般的冲击吗?林若秋感知的更像是一场绵绵细雨。
但这也不坏,她平生最怕疼的,楚镇至少不叫她疼。
只是这种反应在楚镇看来就不怎么愉快了,他颓丧的放开林若秋的胳膊,“朕无用。”
林若秋真心为他感到难过,身为一呼百应万人之上的天子,偏偏在这件事上屡屡受挫,她若是皇帝,早两年就该发疯了。能撑到现在,证明楚镇的心理素质着实惊人。
林若秋从被子里伸过手去,悄悄握住他的手掌,柔声道:“陛下别急,今日许是太仓促了,等改天咱们精心准备之后再来尝试,那时或许大不相同。”
楚镇情知这些不过是安慰人的空话,亦只能嘿嘿干笑,“但愿吧。”
他不是她,于林若秋而言,她不过是目睹了一场荒诞无稽的笑话;而对楚镇来说,却意味着他心底最后的一点希望几乎湮灭——他这辈子或许都不会有孩子了。
黑暗中,两人的呼吸咫尺可闻,沉默似潮水般弥散开来。林若秋绞着两只手无计可施,这时候说再多话都像虚伪,她必须想法子鼓舞起他的志气来,或者至少,让他别这么自伤——皇帝心情不好,倒霉的就该是她们这些人了。
想到此处,林若秋灵机一动,抱着他坚实的臂膀谆谆劝道:“陛下,其实这种事挺常见的,您不必太放在心上。妾的父亲少年时曾有宋玉潘安之名,如今虽风度不减,偶尔也会有难于言说之时呢。”
她不惜自曝家丑,良心上并没有半点不安:谁叫她那个爹一大把年纪了还左拥右抱的不安分,活该他颜面扫地。
楚镇听了果然情绪舒缓了些,只追问道:“果真吗?”快乐是越分享越多,痛苦却是越分担越少的,当他发现世上不止一个人被这类毛病困扰时,郁闷自然而然的就被疏散了。
林若秋认真点点头,“当然,妾什么时候对您说过假话?”
她的确没撒谎,还在家中时,林若秋就常听佟姨娘的两个丫头说老爷这两年往佟氏房中去得越来越少,倒也不曾见他去找别的女人——须知林耿跟佟姨娘这两人从前可一直妾似线来郎似针,恨不得日日夜夜不离分呢!
而林若秋之所以认得那几位药,也是因为从文从武两兄弟带她去看过铺子里的记档。两人只拿此话开些私底下的玩笑,林若秋却不得不感慨:她这个爹还真是人老心不老啊!
*
此时此刻,永昌伯府的西厢房中,床帐内的林爹不由重重打了两个喷嚏,心中暗暗起疑:谁在骂他?
身旁躺着的佟姨娘早已察觉,伸过两条白蛇般的手臂,风情万种将他缠住,“老爷可是又在外头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人家睡里梦里都对你思念不忘?”
“胡说什么!”林爹急忙正色。
佟姨娘看他这副着急上火的模样,只在心底冷笑。林耿年轻时就是京中有名的美男子,如今虽然老了,可依然风度翩翩,多少小姑娘一见面就能被他勾了魂去,林耿又不是个志诚君子,她左防右防,还是防不住这老东西与外头有些牵扯。
佟姨娘难免暗暗着恼,她不比太太王氏仗着名分地位稳固,膝下又止得一个女儿,若不抓紧机会生个儿子,今后这家中哪还有她的立足之地?倘若当初进宫的是若夏倒又好多了,可如今若夏的婚事已被搅黄,那林若秋却听说在宫中新宠上位,很是得意。万一哪天这蹄子生出个皇嗣来,她们母子俩的光景或许更加难熬,还得防着那蹄子施加报复。
思及此处,佟姨娘只得收敛怒火,重新柔情满怀将林耿抱住,缱绻道:“老爷……”
谁知林耿却一甩手将她撇开,另取了一床被褥安生躺下,恹恹说道:“我累了,改日吧。”便阖上双眼不再理她。
佟姨娘只得干坐在床头生闷气,只疑心老东西到哪儿掏空了身子,她哪晓得这是中年男人的通病,林爹躲她还来不及,哪有功夫应酬这位如狼似虎的娇妾?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楚镇出师不利,难免担心林若秋对他存有轻慢之心,可谁知这女孩子却半点心事也没有,依旧无牵无挂的睡去,仿佛方才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浅淡月色从薄薄窗纸照入,楚镇脸上却浮现出一点朦胧笑意,他盯着林若秋安静睡颜瞧了半日,方才紧贴着她躺下,轻轻扣着小姑娘柔韧的腰身,将她搂入怀中,如若至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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