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一想,还真的不放心把自家宝贝儿子交给周大姑了,连忙笑着说道:“我就是这么说说而已,宝儿最乖了,大姐,你还是带她去吧。”
周大姑没管她们交锋,只是欣喜的抱着飞烟,转头和陈氏说着话,好不容易见一次大闺女的陈氏,和颜悦色的叮嘱着周大姑。
屋里暂时是一片欢声笑语,周老大那却是有些麻烦。
周老大有两个儿子,老大周家乐今年十二岁,老二周家豪今年九岁。两个人从七岁开始去镇上上学堂,到现在也有好些年了。
周家乐刚开始去学堂的时候,还有些天真的以为自个可以考取功名,光宗耀祖。这几年下来,他是看清自己有几斤几两了,和比他小两岁晚入学两年的家言比起来,他差的有些远了,这也让他绝了继续念书的心思。
这次他回来的目的,就是和周老大说不念书了,要和他学做木匠。
这不就在周老大忙活的时候,周家乐直接开口说道:“爹,我想和您说一件事。”
周老大手不停的回道:“什么事?你说,我听着呢。”
家乐鼓了鼓勇气,坚定的说道:“爹,我不准备念书了,我想和您学做木匠。”
这话一出口,就成功的让周老大停下了手里的活,抬头看向直直的盯着他看。看的他紧张的直冒汗,有些无言的愧疚感蔓延在心头。
“想清楚了,你要知道为了供你读书,我和你娘做了有多少事,你娘还盼着有一天能有个秀才儿子呢。”
“爹,我知道您和娘对我寄予厚望,但是我对于我自己有几分几两是很清楚的,我压根就不是个念书的料子。相反,我从小就看您做木匠,我真的很喜欢这个,爹,我真的不想读书了。”
“人家都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到了你这儿,倒是想学做木匠了。我是没有什么意见,学了这门手艺,以后不至于饿死,就是你娘那儿,你准备怎么说?”周老大对于大儿子不愿意读书的行为,没有什么反对的心思,就是有些感慨,儿子果然随老子,都不是读书的料子。
“爹,我想着等晚上亲自和娘说,到时候,您帮着我点。”
“行,晚上你自个儿和你娘说。”周老大也不在这事上多费口舌,继续埋头干活。
把心里话都说出来的家乐,心里轻松多了,特别认真的在周老大身边学习。
在门口听了有一会儿的家豪和家言,听到了全程,兄弟俩对视一眼,出了大门。
“家言哥,我大哥有没有和你说过他不准备读书的事情啊?”周老大的小儿子家豪问道。
“没有,大哥从来没说过。家豪,你就没察觉到大哥有这个念头吗?”
家豪挠了挠头,皱着眉头想了很久,“没有啊,大哥每天吃好睡好,在学堂里还是老样子啊,没什么反常的地方啊。”
“大哥为啥不愿意继续上学堂了啊?跟着夫子能学到好多东西呢。”几兄弟里面脑子最好的家言不是很理解家乐的想法。
“家言哥,这个你就不懂了,大哥这样很好啊,等我再学几年,我也不学了,我要去做厨子去,每天吃好吃的,肯定比读书好。”同样觉得读书很吃力的家豪十分理解他哥。
两个人就这件事上,产生了分歧,好在他俩都不是斤斤计较的人,都没把对方的话放在心上,不一会儿就和好如初,像平常一样去玩去了。
好久没这样热闹过的老周家,临近晚上,周大姑也该回去了,抱着飞烟进院子的时候,看到了洋槐花,“娘,洋槐花管吃了,让大哥给我摘点,我回家煎着吃。”
陈氏有些不舍得大闺女走,但是又没法留她不回去。这会儿听她说要吃洋槐花,哪能不满足她啊,立马叫忙活着的周老大停掉手里的活,递给他一个绑好镰刀的大竹竿,让他帮周大姑摘洋槐花。
老周家的这棵洋槐树,还是在盖老宅的时候周有才亲自栽的,到如今也有三十年了。它长得是枝繁叶茂的,到了开花的时候,一串串白花藏在绿油油的树叶里面,煞是好看。
周老大拿着竹竿,站在树下,用锋利的镰刀砍下了一段段带着花苞的树枝,不一会儿,枝干略低的槐树的枝干就所剩无几了,只有地上堆积着的树枝。
陈氏拿出编的细密的竹筐,刘氏她们搬着小板凳坐到旁边,用一只手抓着树枝,一只手找准花,从头到尾用手一攥一拉,留下满手的洋槐花苞。
妯娌三个加上陈氏和周大姑,整整弄了两大筐,每个人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天渐渐地快要黑了,老周家的女婿赶着马车过来接周大姑回家,听见周大姑说要带飞烟回去住几天,立马高兴的答应下来,帮着把一筐洋槐花给放到车上,又说了会儿话,三人就坐马车回镇上去了。
从出生到现在已经四年的飞烟,还从来没出过青水村,可以想象此时的她内心里有多激动。
跟着咕噜咕噜的马车声,飞烟的心也飞到了不远的镇上。
姑父林良把姑侄俩送回家以后,一个人抹黑去还人家的马车,屋里饿的饥肠辘辘的兄弟两人,连忙出屋迎接周大姑。
老二林雨还没见人到人,大嗓门发出的声音已经传了出来,“娘,你们怎么才回来啊,我和大哥都快饿死了。”
急冲冲跑到周大姑面前的时候,自然就看见站在旁边笑意盈盈看着他的飞烟了,顿时不好意思的捂住了嘴。
“知道你饿了,我这就去做饭。从你姥娘那儿摘了洋槐花,咱们今晚煎洋槐花吃。”
“太好了,我可喜欢吃洋槐花了,娘做的我能吃两大碗。”林雨眼睛都亮了。
“林安,你不是说想宝儿了吗?我把宝儿接咱们这儿住几天,你这个当哥哥的,可不要把宝儿惹哭了啊。”
老大林安不满的反驳周大姑,“娘,我怎么可能会把宝儿惹哭呢。”
“那就好,你们去玩吧,我去给你们做饭。”
林安走过去牵着飞烟的手进了堂屋,林雨还把自己的玩具木狗拿出来给她玩。
外表小孩子内心老阿姨的飞烟,无奈的陪着这哥俩完了好久。直到周大姑一声吃饭了,才算是解救了她。
大姑夫还了马车回来以后,就进了灶屋帮周大姑烧锅,这会儿端了饭进来放在大桌子上,兄弟俩也去灶屋端过来自己的碗,一家人这才吃上饭。
碗里冒着热气的煎过的洋槐花,放在水里煮上一段时间,加点调料,几个人吃的是顾不上说话。
吃过饭,大姑夫自觉的去洗了碗,周大姑对飞烟说:“宝儿,今儿个你跟大姑睡好不好?”
飞烟摇摇头,“大姑,我可以自己睡的。”
周大姑看着飞烟坚定的样子,心里有些遗憾不能抱着软乎乎的侄女睡觉了,然后依然开心的说:“好,自己一个人睡好啊,我们家宝儿就是懂事。大姑现在就给你铺床去,你就睡在大姑对面的屋里,有什么事,记得叫我和你姑父。”
获得了一人睡觉权利的飞烟,紧紧跟在周大姑身后,看着她从大木箱子里拿出了一床新被子,又找了一床旧点的被子铺在床上,再铺上麻布单子,铺好被子,飞烟这几天的临时小窝就完成了。
“摸摸软乎不软乎?”
飞烟依言上前摸了摸,软乎乎的,点点头说:“嗯,软乎乎的,睡着肯定舒服。”
“走喽,咱们出去洗洗,然后睡觉,明天大姑带你出去逛逛去。”
飞烟听话的跟着周大姑出去了,对于大姑说的明天去镇上逛逛的事情,充满了期待。
“林安,林雨,你们两个赶紧给我出来洗脸洗脚,乱跑了一天,一屋子的酸臭味,赶紧出来。”周大姑喊道。
在屋里磨磨蹭蹭了好久,不想出来洗脚的兄弟俩,最终还是逃脱不了洗脚的命运,因为大姑父进了屋里亲自把他俩逮出来的。
不情不愿洗好脚的兄弟俩,这才想起小表妹还在家里呢,顿时脸都红了,拿眼看着笑的眉眼弯弯的飞烟,不好意思的直接跑回屋里,关上门谁叫都不出来了。
屋外的人看到他俩这样,俱都开怀大笑。
…………
生物钟时间一到,飞烟就自动起床了,利索的穿好衣服,走出房门进了院子,昨晚天黑没看清的院子布局就这样清晰的出现在她眼前。
周大姑的院子不大,围着主屋,东西两边各有一间屋子,一间是哥俩的住处,一间是灶屋,院里靠近门口用栅栏围了一口井,旁边也用栅栏围了一块地,里面种着大葱,茴香,这些常见的青菜。
环视了一遍以后,飞烟不急不慢的走到院子里,踢踢腿,摆摆手,扭扭腰的,周大姑和大姑夫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两个人先是有些惊讶,然后看着三头身的小豆丁在那蹦蹦跳跳的,很是可爱,一早上看到这,心情不自觉的就好了。
做完运动的飞烟,心满意足的回过头准备回屋,然后就看到倚着门框站着面露微笑的大姑和姑父,脸上的笑还来不及收回去,只能傻笑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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