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离离的眼神，杨九郎直觉这孩子仿佛发现了什么，立刻谨慎了起来。
但仔细观察了他半晌，发觉他也只是跟秦霄贤聊天聊得挺合得来的，似乎没什么别的想法，有点
纳闷。
大概……是自己太敏感了吧。
他刚放下心，却看到凌九夜起身了，下意识的问了一句，“辰儿你去哪儿？”
凌九夜一愣，挠头道，“卫生间，要一起吗？”
“去去去！谁跟你一起上卫生间啊，什么毛病呢？”杨九郎觉得这些逗哏真没一个好东西，话里话外的透着抄便宜的劲头呢，怎么听怎么不得劲儿。
凌九夜耸了耸肩膀，推开包房门，往卫生间的方向去了。
他离开没多久，离离也跟着起身，嘀咕了一句，“辰儿哥怎么还没回来啊，该不是醉了倒厕所里了吧？”
凌九夜离开之后，他便跟张云雷坐在一块儿了，这么一嘀咕，张云雷自然而然就听到了，心也跟着沉了沉，生怕出事儿，起身道，“我跟你去看看吧。”
他俩要走，杨九郎也跟着起来了，“我跟你俩一块儿去吧，万一有什么事，他到底是个小孩儿呢。”
自己搭档当然信得过，张云雷默许了，仨人一起往卫生间方向走，刚靠近门口，就听到里面传出声音——
“辰儿，哥对你不好吗，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冷淡呢？”
三个人不约而同的一愣，全部顿住脚步，僵在了原地。
说话的明显是个男人，这个措辞和语气，很难不让人想歪，杨九郎只觉得汗都下来了——
妈呀，德云社出了个小基佬啊！
不光他傻眼了，张云雷也懵了，怔怔的看向杨九郎，目光缓缓落在离离脸上，却见他倒是挺坦然的，还朝两人做了个摊手的动作，表示无辜。
千算万算，他怎么就没防住这个小家伙呢！
杨九郎只恨自己单纯，竟然没发现离离跟凌九夜一样，是个白切黑的芝麻馅汤圆！
再怎么后悔都来不及了，他们现在进退不得，硬着头皮听下去，只听见凌九夜开口了——
“程哥，上次我说的很清楚了，我不好这口。”
“你不是不好这口，你是压根儿没看上我吧？辰儿，不管你怎么想的，哥是真的喜欢你，你就答应哥吧……”
听到这儿，张云雷真的听不下去了，一股子火就上来了，先不论俩男的能不能谈恋爱吧，能也不带这么硬来的吧？这不是强迫凌九夜呢吗？！
他刚要往前走企图冲进去，被杨九郎一把扯住了，与此同时，就听见里头一阵踉跄跌倒的声音，凌九夜的语调冰冷吓人——
“程哥，我已经手下留情了，您要再这样，别怪我不客气。”
这话不重，声音也不大，但语调里透出的寒冷让外头听得人都觉得瘆得慌，杨九郎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手忙脚乱拉着张云雷，扯着离离，悄无声息的往包房逃走，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你干嘛拦着我，辰儿他……”被拉出去老远，张云雷憋不住话了，朝杨九郎去了，“万一出事儿了怎么办！”
“得了吧啊，你就算进去了能帮什么忙啊？辰儿的能耐你不是不知道，那俩人举着块木板子人家
一蹦能一脚踹碎了，你就别添乱了，回头再把你撂倒了，这生日还过不过了？”杨九郎擦了擦头上的汗，长舒一口气，倚着走廊的墙壁道，“这叫什么事儿啊，出来还听一绯闻，还不是跟女的……”
“闭嘴吧你！”张云雷看了他一眼，沉声说道。
杨九郎立刻噤声，想起这里人多口杂，凌九夜以后是要拍戏的演员，万一传了出去，总会影响他前程的。
离离默不作声看着他俩，倒是没想到这俩人接受的这么快，正常人听见应该很震惊吧，至少不会
这么平静。
“……我说你们都跟什么人来往啊，那是谁啊，也太不要脸了吧！”张云雷憋了半天，实在是憋
不下去了，朝离离问道，“我就说辰儿跟着你们学不了什么好的！”
“辫儿！”杨九郎去拉他，到底离离是凌九夜的发小儿，而且也不大，小孩子一时兴起什么事儿做不出来啊，都是玩玩儿。
“哥，你误会了吧，辰儿哥最开始是跟我们一起长大的，不是跟你，”离离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从口袋里掏出包烟，抽出一根，点燃，吸了一口，“你根本不知道以前的凌辰是什么样子的，他进入德云社之前，可不是现在这样。”
这一句话，让张云雷和杨九郎都沉默了。
他们的确不了解凌九夜进德云社以前的事儿，或者说，也从来没想过去了解什么，凌九夜自己愿意说，他们便愿意听，他不想说，谁也不会逼着他坦白，大家都是来学艺的，秉着一股对艺术的热爱才走到一起，至于以前……没必要去追究。
沉默良久，杨九郎说话了，“离离，不管辰儿以前什么样儿，他现在就是我们师弟，我们不能看着他吃亏，他喜欢什么人，什么性别，我们都无所谓，但他不能被人家逼着做他不喜欢的事儿，这起码是做朋友的底线吧？”
听他这句话，离离也默然了，狠狠吸了两口烟，掐灭烟头，才看向他俩，“辰儿哥以前是混过一段时间，因为他爷爷一直逼他念书，逼他考清华北大，就为着能对得起他的父母，他为了发泄心里的压抑，才跟程哥他们混的，我们也就出来逛夜店，抽烟喝酒，打架闹事，家里头有钱，不怕摆不平，程哥男女通吃，特喜欢辰儿哥，不过辰儿哥对他没兴趣，后来因为他们去酒吧捡尸闹起来了，他就退圈了。”
“……捡尸？”张云雷愣了愣，不明所以。
杨九郎一捅他，示意他别说话，看向离离，“你早这么说我们就明白了，你是怕辰儿以前的事让我们厌恶，还是怕我们拿他当异类看待啊。”
离离抬眼看他，似笑非笑，目光落在张云雷身上，“如果你们真拿他当异类，我还挺高兴的，可怕就怕你们不把他当异类，还拿他的真心当垃圾，随手就扔。”
“你这什么意思啊！”张云雷顿时火了，上去就要扯他前襟，又被杨九郎给拦住了，“干嘛啊你，今天你怎么回事儿老向着外人？！”
“我的祖宗，您就别惹事儿了，待会儿辰儿回来你是怕他不知道怎么着呢？！”杨九郎估摸着时间凌九夜也快回来了，扯着他俩往包房走，“回头你俩再因为这事儿打起来，辰儿知道了，你俩
想想他怎么办？！”
张云雷和离离一听，不约而同的沉默了下来，双双被他推着回了包房。
“你们仨回来这么快呢，不是找辰儿哥去了吗？”秦霄贤看他三个一起回来了，往他们身后看了看，有点纳闷。
“啊……那什么，我们仨是出去抽烟顺便找辰儿，没瞧见他，也不能去厕所里逮人吧，就回来了，”杨九郎随口编了个理由。
“哦，”秦霄贤信以为真，点了点头。
离离看着他，无语的叹了口气。
他们三个回来没多久，凌九夜就回来了，脸色不是很好，直接走到桌前开了瓶酒，仰头喝了。
“你干嘛呢这是？怎么的了？”周九良看他突然这么灌酒吓了一跳，去拉他，“回头喝大咯。”
“没事儿，”凌九夜擦了擦嘴，看了一眼周九良，目光扫过张云雷，抿了抿唇，神情有些黯淡。
他倒巴不得自己喜欢的是程哥呢，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现在这叫什么事儿啊？！
凌九夜越想越憋屈，这按他以前的性子，才不管什么师兄弟情谊，什么维护友谊的小船呢，能拐就拐，拐不了占足了便宜就走啊，现在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连个人都搞不定！
他心里憋屈，张云雷也闹心着呢，莫名其妙看了一场师弟的爱恨情仇，对方还是个男的，简直糟心，感情那句‘喜欢你’，喝醉了对只狗也能念叨一宿吧！
俩人心情都不太好，喝着喝着就有点过了，张云雷还好，总归是这群人里辈分最大的，好歹还得看着大林和大楠他们，控制着喝，可凌九夜酒量并不好，加上心情极差，没喝两瓶就不行了，趴在桌上一动不动的，让周九良有些担心。
“辰儿，辰儿？”看他这样，周九良推了推他，看向孟鹤堂，“孟哥，辰儿好像喝多了。”
“这死孩子也不知道抽什么疯呢，去趟卫生间又不是泄洪，至于这么灌自己吗？”孟鹤堂有些无奈，看了一眼软软，他以为凌九夜喜欢软软，但瞧着女孩儿的样子，好像跟王九龙倒聊得挺开
的，这不是乱点鸳鸯谱吗？
他只能走过去，把凌九夜轻轻扶起来，拍了拍脸，“辰儿，醒醒，咱回去吧？”
凌九夜似乎清醒了一点，睁开眼看他，目光有些涣散，两颊通红，端详了半天，才出声，“……孟哥……”
“哎哟喂我的祖宗！”孟鹤堂只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小奶音儿叫的，他慈父心态顿时炸裂，扶住他一个劲儿的哄，“得得得，咱回家啊，回家奶音儿啊，别这么叫人，尤其对着姑娘，容易出事儿！”
凌九夜平时都是冷冷淡淡的，师兄弟们都觉得他走的是高冷风，谁成想他喝多了竟然瞬间就变成小奶狗了，软绵绵的还拖长音儿，也太萌了点儿吧！
“……孟哥，我觉得你还是小心点比较好，辰辰他喝醉了会喜欢……”软软离他们有段距离，远远的提醒，话没说完，就看到凌九夜突然抱着孟鹤堂亲了他脸颊一口，尴尬的张了张嘴，把最后俩字说完，“亲人。”
“你倒是早点儿说啊！”孟鹤堂哪有防备，被他亲了个正着，一个劲的抹脸，虽然他们平时开玩笑也亲来亲去的，但都是清醒的时候，凌九夜这可好，喝大了也不管是哪儿，逮哪儿就亲，要不
是他躲得快，就亲嘴上了！
“……孟哥，要不我来吧，”秦霄贤没喝酒，眼瞅着孟鹤堂被凌九夜搂的死死的，压根挣脱不开，至于周九良和郭麒麟他们，是能躲多远就多远，谁也不想沾着凌九夜被他扒住搂搂抱抱的亲来亲去，时不时还来一句‘喜欢你’，恶不恶心啊！
“行行行，你快点，他现在跟八爪鱼一样，力气大着呢！”孟鹤堂使尽了力气也没能把他拉开，看秦霄贤自告奋勇差点哭了，这才是亲师弟啊！
秦霄贤上前去拉凌九夜的手，俩人拉扯了半天，畏首畏尾的，张云雷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走过去道，“我来！”
这么拉得拉到猴年马月去啊，今晚不用回家睡觉了，都住KTV得了，明天集体迟到刚好在姐夫那添一笔恶行，他们想作死，自己可不想，拉住凌九夜的胳膊道，“辰儿，辰儿，醒醒，回家了。”
“……辫儿哥……”大约是拉扯了半天，凌九夜出了一身汗，也累了，听他说话抬头看过去，笑呵呵的，扑过去抱他，把头靠在他肩膀处撒娇，“哥……我头疼……”
“让你喝！怎么不疼死你啊！”张云雷越想越生气，要不是顾及怕他感冒，真想把桌上的冰桶扣他脑袋上，看他醒不醒酒！“回家啊，回家就不疼了。”
“哦……”这回凌九夜可听话了，乖乖点头，立马松手，站立不稳的想要往前走，脚下打晃，一个趔趄差点就要倒。
“哎哟！”杨九郎一看他要倒，赶紧上去扶着他另一边的胳膊，跟张云雷一起把他架起来，看向搭档，“这怎么着啊，送玫瑰园不得跪到天亮啊？”
“送他自己家吧，”离离突然开口提议。
这会儿也顾不上他俩有多么了解透彻了，张云雷只想赶紧给他弄家去，这一身的烟熏酒味，都呛人，“走走走，让他回自个儿家去，回玫瑰园我姐夫不得扒了他的皮啊！”
杨九郎一听也是这个道理，跟张云雷一起出去找了辆车，把他塞后座上了，瞧见搭档也上车了，叹了口气，自己上了副驾驶，说了凌九夜家的地址，跟其他人道别，先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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