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府,地牢
一个不大不小的牢房里,曲潇华和李绚、吕溱都坐在木质床板上,安静想着心思,唯有庞昱气呼呼的,站在铁栅栏那里。
“喂,我们身上都被搜过了,根本没毒~药,你开封府凭什么关着我们!”庞昱没好气的对外面嚷嚷:“本侯更是离那桌子好几步远,八竿子都打不着!”
正在此刻,外面传来了脚步声,一身红色官袍的展昭走了过来,冠玉一般的面庞上,有着温和的笑容:“此番是委屈了小侯爷。”
“哼,那还不快放本侯回府!”庞昱抬起下巴,傲气满满的说道。
眼见展昭眸中闪烁精芒,曲潇华不自觉为庞昱默哀了一下。这只御猫可不像表面上那么温文有礼,皮毛绝对是黑的。否则,也不会在江湖上完全没有他的坏话,谁提起都说好。
果不其然,只见展昭叹气道:“小侯爷息怒,开封府这也是为了您的安全啊。”他一脸郑重其事:“周悦喝酒之时,正好是你来找曲推官之刻,还恰好没酒了。”
“小侯爷想想,若曲推官真接下身后那杯酒,横死当场,八王爷会怎么做?”看了眼沉默不语的曲潇华,又见庞昱怔住,展昭摇首道出了答案:“那庞家就惨了。”
庞昱打了个寒颤:“会不会…”他弱弱说道:“对方是想,害死我姐姐?”如果庞家倒了,还是因为间接害死了曲潇华,庞妃很可能会失宠被打入冷宫。
“大人已入宫了。”展昭意味深长的微笑道:“还请小侯爷耐心点,开封府别的不说,至少能保证安全。”
说着,他还对曲潇华三人抱了抱拳:“对方或许是冲着庞家,但也可能,是冲着桌子上的其他人。所以,为了各位的安全,只好委屈一二了。”
“展大人客气。”状元吕溱拱手还礼:“开封府一番好意,我等自不会不识好歹。”
李绚跟着点了点头,而静默了很久的曲潇华,终于开了口:“有劳展大人照顾,但在下应该有权参与此事吧?”他含笑道:“我不入翰林,已是开封府推官。”
展昭眯起眼睛,紧紧盯着曲潇华。而他无有退让,面上笑意不改,眼中一片坦荡的平静。如此对峙了好一会儿,其他人都觉得呼吸困难,展昭反倒是笑了起来。
“曲推官一心公事,展某佩服。”他叹了口气:“但包大人正好进宫了,此事须得向公孙先生禀报,还请推官稍等。”
已下定决心,趁着这个机会融入开封,并查出真相,曲潇华干脆利落的说道:“那就多谢展大人了。”
展昭也不废话,转头就去找了公孙策。此时,公孙策正在验尸:“毒性很烈,入喉即化,一刻钟内,七窍流血,五脏六腑俱焚。”
他说一句,白玉堂就苦着脸记一句。不过,他也发表了自己的观点:“公孙先生,这毒的效果,我混江湖招惹是非那么多,不仅没见过,听都没听过,不像江湖上的。”
白玉堂笔锋不停的记完,抬眸正好看见展昭进来:“诶,猫你不是去牢里,打发那个喋喋不休的小太师了吗?”
没有外人,展昭倒也不吝于表现最真实的一面。他笑起来的样子,像是才恶作剧过,正心满意足舔爪子的小黑猫:“打发那个小侯爷还不容易,吓唬一顿就行了。”
“倒是曲家那位传胪,并不是个简单人物。”展昭凝起眉心:“公孙先生,他以自己是开封府推官为由,要求立即走马上任,参与到此案之中来。我…看不透他。”
公孙策神色淡定,垂着头闻了闻五脏六腑焚化后的灰烬,伸出带手套的手,一把舀出来撒入准备好的盆里。此盆中的水呈现碧蓝色,灰烬入其中,瞬间变成血红。
“小白说得没错。”他摇摇头,把手套也脱了进去。无视了白玉堂不知道第多少次“不要叫我小白”的反驳声,若有所思道:“这确实不是武林中流传的毒。”
公孙策看向展昭:“不管曲遥打的什么主意,作为西域蛊师,他对我们都有帮助。”他淡淡一笑:“如果你们不放心的话,就多注意他一点儿,确定是站在我们这边就行。”
“至于其他…”公孙策洒然一笑:“人生在世,谁能没点秘密?”他拿来空盆,接过一半血水,丢下一言便端着走了:“这半盆交给曲推官,算是个入职考核吧。”
曲潇华离开牢狱的时候,倒也没忘记同甘共苦的牢友:“小侯爷,太师府上肯定会给你送饭,我就不管了。倒是公素兄、济叔兄,你们两位要不要我带饭?”
“我建议还是不要了。”吕溱看向李绚:“公素兄,凶手能插手琼林宴的御酒,那外面的酒楼怕也不安全。”
李绚亦道:“济叔兄所言甚是。”他叹了口气:“太师就小侯爷一个独子,肯定会小心。但我们皆非开封人,还是谨慎点儿好,就吃开封府的膳食便是。”
听他们这般说着,庞昱紧张兮兮道:“喂曲潇华,你要是想觉得开封府伙食不好,我就让家里多送一份来。”他可千万不能出事,否则,鬼知道庞家会不会被连累!
奉命拿钥匙给曲潇华开牢门,白玉堂闻听此言,立时就反驳:“各位且放宽心,开封府的膳食一贯很好。虽说我们是清水衙门,但朝堂拨款绝对足够。”
他斜睨了庞昱一眼,对这个二世祖没什么好感:“更别说,几位厨娘都有很好的手艺,城内各大酒楼甚至是其他官员,想挖都挖不走,还亏了包大人名声好呢。”
“胡说八道,本侯去过那么多酒楼,怎么没听过他们会到开封府挖人?!”庞昱登时就不干了,仗着身份,他还真不怎么怕这位凶名赫赫的白护卫。
眼见两人就要吵起来,温声之言便从牢房外的走道中传来:“小侯爷消消火,你接触的都是酒楼掌管,挖人不管成不成功,这事儿都是不好往外说的呢。”
展昭浅浅一笑,三两步就挡在白玉堂身前:“等会儿,我会给各位送饭,太师府想必也会送来膳食。小侯爷若有疑虑,对比一下便是,我们还有要事,就不打扰了。”
看戏看得很开心,曲潇华在展昭和白玉堂一起看他的时候,不得不站出来:“有劳两位来接我,请问左厅在何处?”
“我这就带推官过去。”展昭拱拱手,略心累的拉走了还在和庞昱互瞪的白玉堂,很给面子的没在外人面前喊外号:“白兄,公孙先生那边需要帮忙,正找你呢。”
三人一起离开,在牢房外,白玉堂没好气的抱怨道:“还以为,庞昱被你吓住了,会老实一点儿,结果这么挑三拣四的。”
“毕竟是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展昭松开手,含笑道:“白老鼠,你干嘛要和他一般见识?显摆自己和他是同一种人?”
丢下这句讽刺之语,展昭扭头,对饶有兴趣看他们俩的曲潇华微笑道:“曲推官,请随我来。”
不提白玉堂被展昭气得磨牙,偏生不好意思回头去找事,只好真的去寻公孙先生,继而被压榨着任劳任怨帮忙,心里暗恼自己又被那只猫给算计了。
曲潇华跟在展昭身后,来到了一个小院子里。展昭推开厅堂的正门,回首道:“左厅目前没什么事务,包大人大概会看推官的能力,让右厅移交部分事务给你。”
“说起来,我朝以左为尊,左厅无推官,右厅便也没设。大人只是派了几个幕僚,在轮流管着。”展昭莞尔一笑:“公孙先生无事之时,会过去看看,给他们解惑。”
曲潇华若有所思,明白自己的职位目前只是个虚职,想要得到权利,便要展现自己的才华。当然,他并不贪心,饭得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
“看来,我该先去右厅,和几位同僚混个脸熟。”曲潇华含笑道:“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似乎是琼林宴一案。”他的眼神扫向厅内,只见那地上摆着一盆血水。
展昭面不改色:“正是。”他手指点了点前方的血盆:“公孙先生正在研究此毒,因为推官是蛊师,便也给你留了一半。若你有线索,不妨去正院找他。”
很好,考验来了。曲潇华眸中露出明了之色,毫不犹豫的接下了这个试探:“那就请展兄,代我多谢公孙先生了。不过,搜身时拿走的几个小竹筒,能还给我了吗?”
省试闹了那一出,他不得不自曝蛊师身份。见几位亲长更多是心疼和好奇,就顺水推舟送出几只蛊虫,皆是温和无害的那种。剩余有攻击性的,全放在了自己身上。
展昭神色微微一动,很干脆的颔首:“我这就去拿。”当时负责搜身的,是粗中有细的张赵王马四大侍卫,想来不会乱动那几个竹筒。至于那里面装的,如今想来,必是蛊虫了。
当日,曲潇华和公孙策手段尽出,各自验证此毒的毒性,都忙碌到很晚,几乎是谁劝都不听。直到包大人从皇宫大院回来,问起晚膳才得知情况,一声令下便将两个工作狂拖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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