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哥儿，你没事儿吧。”和沈安同行的孙虎关切问道。
威严的太阳高挂在空中不容人直视，炙烤着有些干裂的土地，无论是躲在家中还是外出干活儿的人们都是汗涔涔地，身上总有种洗不干净的油腻和汗湿感。
若是这种天气下，沈安还能生病感冒，孙虎就不由得怀疑他的身体到底弱到了什么程度，还能不能和他一起去打鱼了。
“虎子哥，我没事儿，就是鼻子突然痒了一下，也许是什么人在想我也不一定。”沈安打哈哈地道。
“也许是哪个小姑娘想你这个俏郎君了，你小子原来就不是做这个的，要是真受不住了，可要给我说呀，我不会嘲笑你的。”孙虎拍了拍沈安的肩膀道。
若是早两年，孙虎这样的力道早已就够沈安和大地来上好几次亲密接触了。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沈安的力气越来越大，身体也越来越硬、越来越强健。
两个人在岔路口分别，沈安径直回到家中。
“娘，我回来了，今日运气好，抓到了几两只鳖，虎子哥说明日拿到县城卖能赚上一两多的银子呢。”沈安一边往厨房走，一边对着屋内的沈家娘子道。
沈家娘子放下手中的针线走出们来，看到面色黝黑，身材魁梧，没有一点儿女孩样子的沈安，心中划过一抹愧疚。
要不是她不争气，沈安现在还在学堂中读书，外表上还是那个白白净净文质彬彬的翩翩少年，又怎么会变成如今这幅模样。
那个会读书的少年郎，又怎么会成为一个整日将钱挂在嘴上的山野村夫。
沈安打了桶水，在将鱼篓中的鳖一只只地往水中放。
“安哥儿，以后你挣了钱就自己攒起来，将来……，娘的病治不好的，不能再拖累你了。”沈家娘子将说到一半的话咽了下去改口道。
她的安哥儿，不，她的安姐儿，哪里还有什么将来可言。
“娘，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生了病，我怎么可能不管你呢。你放心吧，虎子哥都说我的鱼打得越来越好，养活您不成问题的。”
“安哥儿，你还没听明白娘的意思吗，娘的病是去不了根儿的，与其将这些钱花在我身上，还不如攒着日后留下给你傍身。”
“娘，你要是不在了，留下我一个人孤零零地活着我就是有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沈安对沈家娘子道，她出生丧父，和母亲相依为命长大，要是母亲也去了，她就真成了孤家寡人了。
“安哥儿，你和虎子，有没有可能。”沈家娘子，就是沈母，沉默了许久后问道。
“娘，虎子哥已经有心上人了，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沈安打断了她母亲的话。
这些年，沈母没少动让沈安恢复女儿身嫁人的心思。
只是当初她们母女为了活命欺骗了村长和宗族之人，现在根本反悔不得。
混淆子嗣血脉，在哪里都是大罪。何况他们还因此继承了沈文的家产，尽管已经败落的差不多了。但要是沈安女儿家的身份一曝光，就算族老可怜他们孤女寡母的，不处置她们，沈文的二叔也会生吞活剥了她们。
更重要的是，沈安曾以男儿身在外行走，恢复女身，名声必定有损，在婚事上也会受到拿捏。
这样就和沈母的初衷相悖了，这些年在外人面前她的嘴一直都闭得牢牢的，没有露出一丝端倪。
或者说，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是一个死局。不管如何，沈安都不能像一个正常的女子一样相看夫家，嫁人生子。
“娘，我觉得就这样挺好的。”相比较女子，沈安更喜欢做一个男子，女子受到的束缚太多了，不像男子这般自在，只是相应的同自由一同而来的，还有身为男子的责任。
沈安并不畏惧这些，相反的，能靠自己的双手挣饭吃不依靠任何人等着别人的施舍，让她有一种心安的感觉。
“那你老了怎么办。就算是买个丫头回来也好，给自己找个伴儿吧，安儿。”沈母放软了声音，祈求道。她实在是不忍心沈安孤零零地一个人过一辈子。
“娘，那不是祸害人家姑娘吗？”沈安有些无奈。
她早就存了今生不嫁不娶，独自一人的心思了。
“什么祸害不祸害的，你懂什么。”沈母佯怒道，“与其卖给到那些大户人家中为奴为婢朝不保夕的，或者嫁到那些虎狼之家受人磋磨，还不如到咱们家好吃好喝的供养着。”
“娘，咱们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何苦再拉一个人来陪我们受苦。”沈安并不认同沈母的话，将人家一个好好的姑娘娶进门来守活寡这种事情她是真的做不到。
况且沈母的哮喘不能断药，家中哪里还有闲钱买丫环。
“唉，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讨债的，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是要气死我呀。”沈家娘子捂着胸口哀嚎道。
“娘，你别动怒，大夫说你要静心养着。”沈安急忙上前扶沈母回房。
“安哥儿，你怎么了。”第二天沈安去打鱼的时候心事重重的，孙虎见状问道。
“没什么事儿，虎子哥，我娘又在逼我娶亲了。”
“你也老大不小了，再蹉跎个几年亲事就更不好找了，婶子这是担心你呢，你自己怎么就不上心呢。”孙虎也有些恨铁不成钢。
时下人们早婚，一般就是在十四五岁的年纪成家，贫苦人家顶多晚上一两年，除了家中实在揭不开锅的，不会超过十八岁。
孙虎今年十九，因守了三年的母孝才拖延到这个时候，前些日子和村中一个叫翠娘的姑娘互许了终身，秋天的时候就要迎娶新人过门。
沈安苦笑了一下，她这种尴尬的身世是注定了要一辈子一个人的。
“虎子哥，你也知道我家如今这情况，好人家的姑娘哪里看得上。再有，那些小姑娘娇滴滴的，我也喜欢不起来，我是真的不想成亲。”
沈安家的情况，孙虎也是知道的。
沈安来求他跟着他学习打鱼的时候，他才愿意帮上这么一把。
但是这也不代表沈安找不到媳妇儿，周围村落不如沈家的人，并不在少数。况且沈安还上过学堂，有心的话，总能找到一个不嫌弃她家贫的好姑娘的。
所以沈安的话的重点应该是她自己所说的，不喜欢女人。
“安哥儿，你不会有那、种、嗜、好、吧。”孙虎难为情地一个字一个字地问道。
什么？
哪种嗜好？
沈安一脸懵怔，“虎子哥，你指的是什么。”
孙虎见沈安的表现不似作伪，安了安心。他听说泉州那一带民风开放，男子和男子在一起的不在少数，就怕自己这个兄弟有了那种心思。
毕竟沈家只有他这么一个男丁，无论如何还是要给沈家留下一条血脉的。
不管沈安怎么想的，不是这种心思就好。
至于不喜欢女孩子这种话，可能是这小子现在还没有开窍，不知道女人的好。等他开窍了，到了想女人的时候了，看不后悔死他。
孙虎已经暗搓搓等着看沈安的笑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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