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夏目贵志

    “我开动了。”双手合十,众人一起说道。

    岁月无法在泽田奈奈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这个已经是十四岁少年的母亲仍然保持着二十几岁的模样,此刻正微笑着看着面前的孩子们。

    除了牧野琼刚刚认识的一行人,坐在餐桌周围的还有两个女孩,一个笑容甜美,给人阳光一般的温暖,一个元气十足,充满了活力。牧野琼与她们十分投缘,应该说,这样的女孩应该没有人会讨厌吧。

    奈奈妈妈的菜的确好吃,更多的让牧野琼感觉到了爱的温暖。早已记不清此世母亲做的饭菜的味道,然而琼却莫名地觉得,如果母亲在世,或许也是这样的味道。留德期间一直吃的是学院食堂的饭菜,所以琼特别怀念哥哥做的菜。有时候,饭菜里承载的往往是一种感情,一种留恋。

    酒饱饭足。牧野琼准备告别,奈奈妈妈在厨房里洗碗,先前的两个女生已经告别离开。

    “对了,琼,你有没有兴趣加入彭格列?”Reborn突然发问,眼中带着一丝探究,变数这一类的,他从来都是放在自己眼皮底下才能放心。

    “彭格列?”

    “彭格列是一个在意大利西西里岛成立,资产、规模、势力和声望皆备的一流黑手党组织。”奶声奶气的声音,但牧野琼并不会因此而视为玩笑。她在德国期间也接触到一些关于意大利喰种的相关事项,其中似乎也提到了意大利的这个组织……

    “那么Reborn你们是彭格列中的一员?”牧野琼仔细打量着众人,说实话,除了Reborn这个身上不时散发出杀气的奇怪小婴儿,其余的……除了那个看起来凶神恶煞的狱寺隼人还有点黑手党的样子,其余两个少年,一个软萌得像一个小兔子,一个元气棒球少年,一身正气毫无黑手党的模样,剩下两个女生就不谈了。真的……不是用来搞笑的吗?

    尽管心中存有疑问,牧野琼仍然认真倾听,他人说话时不打断是最基本的道理,也是一种礼貌。

    “你身边的,泽田纲吉,就是彭格列未来的第十代首领。”Reborn指着自家子弟,“虽然蠢了点,笨了点,不过在我的教导下还是能成为合格的首领的。”

    Reborn似乎不在意揭自己弟子的短,一旁的泽田纲吉却羞红了脸:“Reborn!”

    “不过还要在指环战之后才能说得准……”Reborn面容变得严肃,朝牧野琼伸出了手,“那么琼愿意加入彭格列吗?”

    “嘛,其实我刚才没有说,我现在是隶属CCG,CCG上等搜查官,算起来也是国家公务员,贸然加入黑手党组织似乎不太好啊。”毕竟是涉黑的,虽然CCG管理的不是人类的纷争,但此事终究不太妥当。

    “是这样啊……”Reborn沉思片刻,“但是从十年后的你口中的信息推测,你应该是加入了彭格列的,或者是至少与彭格列有亲密的关系……”

    “这是我的联系电话。”牧野琼暂时无法对面前这群人交托完全的信任,此前同意他们的邀请也不过基于对泽田纲吉心性的信任以及纯粹的好奇心罢了。如果真如他们所说,自己未来跟他们有很多牵扯,暂且交出联系方式也是顺应历史,如果只是纯粹的欺骗……有心人想查她的联系方式也是轻而易举。况且……尽管面前人所说看起来荒谬十分,但直觉告诉牧野琼,他们说的是真的。

    他们都有隐瞒,但都不曾欺骗。交出联系方式,也是一种诚意的体现。

    “蠢纲,还愣着干什么。”Reborn踢了一下还在为揭短而羞愧的弟子,泽田纲吉忙记下电话号码,慌忙之中连笔都拿掉了两次,惹得一旁的牧野琼轻笑出声。

    然而那笑声中没有分毫嘲笑的意味。泽田纲吉自小为此曾经被周围人嘲笑多次,甚至因此得到了“废柴纲”的称号,同龄人看他大都是鄙视的目光,女生中除了京子和小春,就是牧野琼了。泽田纲吉想起了先前出现的高贵凛然却温柔十分的巫女,果然……能够成长为十年后巫女的人,拥有一颗体谅温柔的心啊。

    “多谢款待,今后有需要可以随时联系我,琼先告辞了。”牧野琼鞠了一躬,“替我向奈奈阿姨道别。”

    “好,好的。”泽田纲吉点了点头,女子浅红色的身影消失在门前。

    东京的大街上,车来车往,湛蓝的天空上,不时盘旋过去的不是多情的鸟儿,而是一些面貌奇特,由亡灵异化成的妖怪。那些平日里小小的动物在死后吞噬了太多的怨气与灵魂,身躯变得极其庞大。他们附着在建筑物上,有的甚至趴在人的背上,那些都是因为风穴而从黄泉中逃逸出来的妖怪。而这些妖怪,一般都是由神明解决。

    牧野琼抬头,天上一掠而过的的骑着狮子的金发女郎,手持长鞭,驱赶消灭着逃逸的妖怪。七福神之一的女武神毘沙门天,牧野琼曾经跟她极为交好,只是不知千年过去了……毘沙门天又换了几代了呢?是否还是最初与自己相识的那个神明……

    低下头,目视前方,却发现一个怀抱招财猫的少年正一脸忧虑地望着对面的大楼顶部,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那里竟然盘旋着一个巨大的章鱼妖怪,长长的触手不时地在大街上晃动,黏在身躯上的数百只眼睛一眼望去极其恶心。

    他……也能够看到?

    牧野琼仔细打量着前方的茶色头发的少年,与她一般大的年纪,清秀的面孔,与同龄男生相比略显瘦弱的身躯内却蕴藏着巨大的灵力,只是缺少系统的梳理与应用的办法。如水般澄澈的双眼中溢满了温柔,还有驱之不散的孤独。

    他怀中的招财猫……也是一个不容小觑的大妖怪。然而面前之人却不像是一个阴阳师,至少招财猫妖怪还不是他的式神。即使是与主人关系再亲密的式神,在契约的限制下,也不可能如此自如。况且少年与怀中的妖怪,与其说是主仆,倒不如说是如同家人一般。那种相互之间的信任无法作假……

    “你……看得到吧。”牧野琼下意识地问道,面前的少年一惊,随后便是掩藏不住的惊喜,“你也看得到!”

    夏目贵志眼中的寂寞的坚冰瞬间融化成一池春水,从八原来到东京只是一次偶然,但他不曾想过东京上方的亡灵妖怪竟然有这么多。八原的妖怪大多是动物草木百年修炼成精,他曾经遇到不少满怀恶意的,但在还友人帐的过程中也结识了一些天性善良的妖怪。地处偏僻,人们之间的争端少了,自然也就减少了那些亡灵出现的机会。

    “对,我也看得见。”牧野琼温柔地看着面前的少年,天生拥有强大的灵力使他能够看到妖怪死灵的同时也成为了别人眼中的异类,这些年想必受尽了苦楚,否则怎么会有那么一双寂寞的双瞳。

    相比较欣喜的夏目,他怀中的斑却是一脸戒备。兴许是妖怪和巫女天生的不对盘,牧野琼身上散发出来的清净纯正的灵气以及神明赋予的力量让他本能地不舒服,此刻蜷缩在夏目的怀中,一脸恹恹的模样。

    “我是夏目贵志,八原人,这是猫咪老师。”夏目贵志笑着说道。从小到大第一次遇到能够一样见到妖怪的人类,他不由自主地卸下了心防。

    “你叫他‘猫咪老师’?”牧野琼有些惊讶,“我是牧野琼,现居东京,夏目君可以叫我小琼。夏目君真的是很幸运呢,能够得到‘猫咪老师’的承认,他可是替你挡下了周围不少觊觎的家伙。”她自然能够看出,因为畏惧猫咪老师来到东京后,有意识地向周围散发出的属于大妖怪的气势,夏目贵志此时周身几乎形成了一片妖怪的空白区域。

    “才不是为了保护夏目呢,我是为了友人帐,友人帐!”嘴硬心软的斑摇头晃脑地否认,配上他那招财猫的外形显得极其搞笑。

    “对,对。”夏目贵志一脸无奈地看向怀中的猫咪,温柔的目光中满是包容。“不介意的话……小琼也可以叫我夏目。”夏目略有些拘谨,他本就不擅长与人相处,尤其是在面对与自己有着相同能力的女生的时候。

    “夏目可是很招那些妖怪‘喜欢’的,有没有想过去做阴阳师之类的?”在没有学会控制自己的灵力之前,夏目贵志就是类似于唐僧肉的存在。

    “我吗?暂时没有想过。”夏目贵志从来只想做一个普通人,“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我现在只想归还友人帐……”话音戛然而止,夏目贵志略有些不自然地偏移了目光。初次见到与自己拥有相同能力人的喜悦让他瞬间卸下了心防,然而友人帐的事情关系到太多,轻易不能让人知晓。若是小琼执意相问……

    “夏目的妖力这么强大,祖上想必出现过某个厉害的阴阳师?”敏锐地察觉到了夏目贵志的估计,牧野琼笑了笑,体贴地转移话题。

    “大概吧,玲子祖母……”夏目又想起了那个生如夏花,生命短暂却一脸笑容,出现在妖怪记忆画面里的少女。

    方才一瞬间的凝固的气氛也渐渐化解。

    “对了,前面有一个神社,我们过去看看吧。”相比较其他地方,神社是东京少数没有妖怪聚集之处,那里的灵气足以抵挡一些普通妖怪,或是给大妖怪带来不适之感而使之远离。

    了解了神明存在的夏目也重新拾起了对神明的敬畏,点了点头,抱着斑一同前往。

    ——日暮神社。

    这是神社的名字,这是一家极其古老的神社,史书记载足有千年的历史。走近神社,一株巨大的御神木映入眼帘。这是一棵极其古老的树了,树干粗壮,枝繁叶茂,至少有千年的历史。

    两人决定去买炷香,忽然耳畔传来了一声少女的尖叫声:“啊!”

    四目相对。

    “声音是从□□传来的!”牧野琼话音未落,夏目贵志已经拉着她的手奔向了□□。那是一间古朴的屋子,毫不犹豫地推开门,只看见一口古井,还有井口留下的一片学生校服的衣角,以及站在一旁面露焦急之色的小男孩。

    “在井里!”牧野琼脱口而出,那里是妖气最浓郁的地方。

    牧野琼向下探去,只看见数只惨白色的手臂,此刻正不断抱着女孩下坠,还有那张惨白色的脸孔——是百足妇!

    仗着在CCG锻炼出来的身手,牧野琼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一个风咒已经在短时间内形成,瞬间将百足妇几根手臂击落。下方的女孩向上探望,面露感激之色,然而这下坠似乎没有尽头,仿佛在穿越一个漫长的隧道。

    等等,隧道!不好!牧野琼心中升起了一个不妙的念头。

    终于到底。牧野琼走向一旁不知所措的女孩,拉住了她的手:“我是牧野琼,目前算是个巫女,我们先出去吧。”

    “嗯。”女孩点了点头,“我是日暮戈薇,刚刚多谢了。”

    感受着女孩身上不自觉溢出的灵气,牧野琼不由得感慨自身的运气。一天之内遇到两个灵力强大的人……

    顺利地爬出古井,然而漆黑的古屋,古老的庭院都已经消失不见,看看四周,鸟鸣叽啾,绿树成荫,只有那巨大的御神木依旧,当然多了的却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或强大或弱小的的妖气,远超过东京妖怪数目的妖气。

    果然是空间穿越啊……

    牧野琼不由得感慨命运的神奇,时间与空间,从来都是专属于神明的专利,是凡人妖怪无法踏足的领域,但有少数的器物或者生灵生来便具有这样的力量,譬如那御神木,而使她们穿越的古井倒只是媒介。但拥有这种力量的生灵由天地孕育,极其罕见,没想到……

    一旁的戈薇困惑中带着点兴奋。真是……不知者无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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