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诗瑶跟着端木熙站在狭窄的通道口,不知端木熙碰触了什么机关,他们眼前的青苔石壁发出咔吱咔吱的声音,缓缓向两侧平移。
一条漆黑的通道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里是?”秦诗瑶惊讶极了,她自小接触端木家,也时常来端木家做客,但从未听说过端木家里还有这么一个地方。
“走吧。”看着这个黑漆漆的通道,端木熙的脸色十分难看,似乎是想起了不好的记忆,他没有任何解释,先迈了进去。
秦诗瑶也顾不了心里的害怕,连忙跟上端木熙的脚步。
两人在狭窄的通道里走了一会儿,在适应了这样的暗度,秦诗瑶勉强看清了一些周围的环境。
这里应该有很长的一段历史了,墙壁上还刻着一些图案,只是因为光线太暗,她看不太清。
端木家地下建了这么一个地方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秦诗瑶想不明白,觉得前面那个总是冷漠的青年身上的谜团越来越多,他离自己似乎也越来越远了。
这样黑暗的地方总能给人带来不好的联想,秦诗瑶觉得越来越冷,不禁打了个寒颤,连忙加快脚步,并行跟在端木熙身边。她犹豫地看着身边脸色阴沉的青年,想要找些话题缓和一下气氛,又发现对方的眼睛冷得能结冰了,原本鼓起的勇气也瞬间消散。
两人的脚步声在这个安静的通道中清晰得令人头皮发麻。
与此同时,地牢中,黑袍的男人蹲在杨敬华面前,捧起他的脸颊,望进那双已经空洞无光的紫色眼睛。
“跟我走吧,小影灵。”
“跟……你走?”
“没错,跟我走。”他摸了摸少年的脑袋,语气温和下来,“我们才是一类人啊,敬华,跟我走,以后的路上让我来帮你。”
“我……”少年的唇瓣颤抖了一下,好半天没有说出后面的话。男人并不着急,他在等待杨敬华做出最后的决定。
这时,原本寂静的地下密室外却突然传来脚步声。杨敬华的眼神微转,似乎有了清醒的迹象。黑袍人啧了一声,知道这次自己的打算是要落空了。
“杨敬华。”他凑到少年耳根,趁外面脚步声还没有靠近,快速说道,“记住我的话,总有一天,你会来找我的。我的名字是……”
“敬华!”端木熙的声音在黑暗里清晰无比地传了过来,杨敬华有了些反应,缓缓转过头看向门口,只见端木熙和秦诗瑶快速朝他跑了过来。
黑袍人已经消失不见了,杨敬华看着那张熟悉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近,耳边却依然回荡着神秘人的声音。
【我是在帮你,杨敬华。他现在是属于你的了。】
是我的了吗?不,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的记忆越来越混乱,无数个世界,无数个自己。庞大的记忆冲击着他的神经,他开始混乱,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记忆里还是在现实中。
眼前的端木熙,即是端木熙,又不是端木熙。
他是这一世的端木熙,却不是属于自己的端木熙。他已经混乱了,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敬华!你怎么样了?”端木熙已经跑到他面前,他蹲在他身前,紧张地抓着他的肩膀,眼睛里全是杨敬华的倒影。
他叫着杨敬华的名字,见他仰着头呆呆地看着自己,一点反应也没有。
“他。”秦诗瑶站在他们身后,神情落寞地看着端木熙,“他还好吗。”
“秦诗瑶,你们之前对他做了什么?”杨敬华此时的灵体已经有些模糊了,端木熙可以清晰地看见对方灵体中的灵力不规律地流动着,但是被封印了所有灵力的自己已经无法帮他梳理灵力。
他只能自嘲着,没有灵力的自己,不过是个废物。
“我也不是很清楚,你受伤后,他就有些入魔的迹象,寺芸为了让他安定下来,就对他用了符。他安静下来后就被送到了这里。”秦诗瑶解释。
虽说她也学习过符法,但她的确不知道寺芸给他下的是什么符咒。
“无象。”端木熙观察一番,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知道端木寺芸在符咒方面是难得的天才,但他没想到对方竟然连这种符咒也学成了。
“什……什么?”秦诗瑶愣了一下。
“无象之符,符咒运作后,被施咒的灵魂会被一直捆缚在最痛苦的一段回忆之中。”端木熙声音越来越冷,这种符咒是专门针对鬼魂所设计的。一旦符咒生效,除非灵魂自己挣脱,否则便会一直与恐惧和痛苦作斗争。
“怎……怎么会?所以,敬华陷入的梦魇是……”
“是我。”他将自己的额头贴在杨敬华的额上,缓缓说道,“你的梦魇是我对吗?敬华。”
“端……木熙”杨敬华空洞地说,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对不起,是我来迟了。”端木熙缓缓闭上眼睛,他自责自己为什么不能更早一点发现杨敬华的异象,为什么一定要纠结面前的人的真假呢?若是他早一些就将所有告诉对方,也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局面。
“现在怎么办?”秦诗瑶无助地问。
“无象之符无法强行破解。”端木熙揉了揉涨疼的太阳穴,解开外套披在杨敬华身上,将他横抱起来。
“如果我的灵力还在,倒是能利用黄泉之境强行带他出来。只是现在这种情况,即使是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对不起。”秦诗瑶小声说:“我不知道。”
“和你无关,你不过是被卷进来的而已。”他抱着杨敬华按照原路返回,秦诗瑶连忙跟在他身后。
“我能帮你做点什么吗?端木熙,你的灵力……”她担忧地看着端木熙说,“有什么办法能够恢复吗?”
端木熙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在这之前我从来没有失去过灵力。秦诗瑶,接下来我会带敬华去找我师父,或许他会知道些办法。不过在这之前,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秦诗瑶指了指自己,吞咽了一下口水,“我能做什么?”
“调虎离山。”他说。
夜色深了,本应该是熟睡的时刻,然而端木家此时却并不安静。整个院子里都是提着灯的侍从们,他们不敢放松警惕,端木家的少掌门突然失踪了,这若是传了出去,他们的日子也就不好过了。
突然,他们听见东面有人喊,说是找到了少掌门,侍从们连忙跑了过去。而另一边,端木熙拉着杨敬华飞快穿过前堂,从小径一路钻进树林深处。直到远处侍从们的声音渐渐远去,他缓缓舒了一口气。“希望秦诗瑶能帮我们多争取一点时间。”他的伤还没有痊愈,被剑穿过的地方一阵阵的疼。
杨敬华安静地站在他身边,看着端木熙额上满是冷汗,便抬起手轻轻擦拭着。
端木熙以为他终于清醒了,欣喜道:“敬华,你……”他的笑容在看见少年脸上茫然的表情时消失了。
他疲倦地叹息一声,揉了揉少年的脑袋,“别以为你这样就能逃过去,敬华,这一剑等你醒了我再和你算账。”
“嗯?”少年被紧握的手动了动,又安分下来。
“这样子的你还真让我有些不习惯。”端木熙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安静的杨敬华,他有些咋咋乎乎的影灵了。
带着异常乖巧地杨敬华,他顺利摸进自家师父的后院。
乌云悄无声息掩住月亮,黑暗中一直观察着一切的那双眼睛却越来越诡异。
“今夜的风似乎不怎么平静呢。”古色古香的建筑,穿着白色长袍的男人站在窗前,虽是闭着双眼,却准确无误地转向园中一角。“阁下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呢?”
“发现我的藏身之处,先生果真不是普通人。”他大大方方从树后走了出来。
“阁下谬奖了。”他依然温和地微笑,似乎眼前突然出现的并非是一个危险的陌生人,而是他多年未见的好友。“如今天色已晚,在下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黑袍人挑眉,说道,“是我突然来访,打扰了先生,应该由我赔罪才是。不过,先生对我的到来似乎一点都不感到意外。”
“在下听闻端木家发生了一些小骚乱。”说到这里,他的笑容依然温柔,“想必与阁下也有些关系。”
“你的消息倒是灵通。”黑袍人摘下兜帽,顷刻间,满头银灰长发洒下来。他走向窗户,打量了一番这个男人,他紧闭着双眼,却能准确无误地捕捉到他的方向。
“不过今日可并非是我的主场,我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先生应该听过落月剑吧。”
“据说熙儿将那剑送给了自己的影灵。”
“只可惜,他那影灵却不怎么让人省心。”
“……”男子沉默了,他虽然听说端木家发生了些事情,却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只能说端木寺芸将这件事情隐瞒地太成功了。
黑袍人继续说道:“先生应该知道,落月剑对阳冥司意味着什么吧。这世间,并非所有人都能激发落月剑的力量,除了……”
“杨宁的血脉。”男子的表情逐渐严肃起来,“你到底是谁?”
“先生无须紧张,毕竟我的目标不是你们的阳冥司。”他摆摆手,看向屋子东面的路径,嘴角轻扬,“我有办法解决阳冥司的一些小问题,包括未来他可能遇到的所有麻烦。”
“我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那么说出你的目的,你想要什么?”
“杨敬华。”他说道。
“据我所知,杨敬华已经是熙儿的影灵了,你无法破除他们的契约。”
“无法破除?真的如此吗?”他轻笑道,“那么端木银呢?”
听到这个名字,男子紧闭的双眼骤然睁开,露出的却是一双无神空洞的莹白眼珠,看上去诡异十分。
“有多少阳冥司死在祭台上?又有多少阳冥司死在了无人所知的黑暗角落?神灵赐予了阳冥司强大的力量,众生赋予阳冥司高贵的地位。不过,这些可并非是免费的。先生应该比任何人都懂才对。”他走上前,微微倾身,抚摸着男人的眼角,意味深长说道:“等价交换,这就是法则。”
男人僵住,唇瓣微微颤抖,良久,他说道,“我不能……我不能代替熙儿,或是杨敬华做决定。”
“放心,我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他收回手,将一张灵符塞到男子手中。“你只需要将这个……贴在杨敬华灵体上,他自然会做出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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