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蓓蓓刚洗完热水澡,空调温度又很高,贴着皮肤的一丝冰凉触感清凉舒适。
她从没把颜战往那个方面想,他们“同居”这么长时间,因为被迫“连体”的原因多少会有肢体接触,小挂件纯情得要命,从不盯着她看,也从没越界。
这绝对是她见过的唯一在她面前老老实实的男性。
这个结论来自刚认识的时候。
美男子毕竟是个大男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正常防范意识她还是会有的。那会儿她喜欢装睡,半眯着眼窥视小挂件的一举一动,发现他德行很高,眼睛都不会乱看一下,圣人一般,后来才敢放心睡觉。
因此她单方面宣布:小挂件是没有七情六欲的!
没有七情六欲的小挂件对上她的目光,登时别开眼,心砰砰跳个不停,表情像是偷了王母娘娘的蟠桃那般做贼心虚。
他迅速缩回了手,整个身体也离开了她,继而往后退开两步,伏地谢罪。
蓝蓓蓓心情复杂,他在干嘛?
好标准的一套俯首作揖谢师恩!
颜战平时又冷又酷,冷漠的人突然做出这种举动,这种反差无敌可爱,蓝蓓蓓被他的样子乖出一脸血。
崽也太萌了吧!
颜战也被自己的反应弄得愣了下,君臣之礼不可废,那是在王朝,他不是已经适应了吗。
略有些尴尬地站起来,脑子里还闪烁着压在她身上的那一瞬,幽幽甜香挥之不散。
其实以前也有过类似的场面,不过大多是蓝珼对他这样。每一次他都心跳加剧,说不出的奇怪。
他及冠那日,蓝珼夜半突然召见他,当夜他入内殿值守,蓝珼正在沐浴,烟雾缭绕的内殿晃得人心神不宁,蓝珼当时问他:“听闻你想娶妻生子?中意什么样的女子,说吧,朕为你赐婚。”
他无端感受到了一丝悲凉,年轻的帝王压抑着的嗓音再高一分便会崩溃。
他的义父是当朝右丞相,官居一品,他的终身大事自然也被许多诸侯看重,欲与义父结亲。义父也有意与朝中大元联手的想法,便奏请王太后废除御前侍卫不许成婚那道旨意。
他中意什么样的女子?彼时他脑海中浮现出的便是浴池中人的样子。
可那是一国之君,是为男儿身。
他便表明立场:“微臣中意……女子。”
蓝蓓蓓发现小挂件安静的样子真的很可爱,看他一副洗耳恭听莫敢不从的样子,坐下来单手撑着下巴,关怀地同崽崽谈心:“嗯,那个,你觉得来到这儿,最大的难题是什么?”
颜战的思绪从千年前拉回,狐疑地看着面前的少女。
为什么他心跳这么快,她却能当成什么也没发生过?
稳了稳心神,略一思忖,提笔写道:交流。
蓝蓓蓓诧然:“啊?我说话你听不懂吗?那你都是怎么理解的呀?”
颜战: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说人话!”
颜战:全靠猜。
蓝蓓蓓露出个一言难尽的表情:“……那真是苦了你了。”
看他书写的字体和正楷字大同小异,她看得懂,那他应该也不会有多大障碍。
她跪坐在沙发上,表情呆呆的苦思着什么,顺手戳了块苹果送进嘴里,又给旁边的颜战戳了一块递过去,颜战下意识往后倾身,然后低头吃掉了。
蓝蓓蓓:“……”
现在的娃娃就是懒,递过去都懒得用手接,什么都要喂到嘴边。
颜战:甜。
蓝蓓蓓:“当然了,我讨厌吃酸的,不甜我就会生气气!你下次再给我吃酸的我就……”
她低头看了眼两人的距离,心里升起不好的感觉。下次,还会有下次吗?
颜战也注意到两人的距离不对劲。
他们之间已经超过了平时能拉开的最大距离。继上一次买布之后,这是他第二次毫无知觉的没被拉过去。
蓝蓓蓓低垂着脑袋,突然有点伤怀。
“小挂件,你会走吗?会想家吗?会不会想离开我啊?你能感受到我的孤独吗?我就你这么一个朋友,你要是走了……其实也不是不可以。那个,你能不能把鼻烟壶留给我呀?”
颜战原本低落的情绪瞬间起了微妙变化:她这么难过,竟是为了鼻烟壶!
他瞥她一眼,尝试着起身拉开与她之间的距离,发现退出十步开外都没有被任何外力吸引。他拿起放在对面沙发上的书,回到她身边,翻开书页,指着其中一小段,然后指了指自己。
蓝蓓蓓想到鼻烟壶得还回去就不高兴,声音也懒洋洋的无精打采:“你是西南王啊?”
颜战摇头,指了指旁边的长剑。
蓝蓓蓓继续猜:“你是西南王家的……带刀侍卫?”
不对不对,历史上的西南王好像是叛臣?嗨呀历史没有学好。
颜战骨节分明的手指向中间位置,那一行注有女帝为西南王一家平反的重大历史事件,底下是介绍西南王两个儿子的。
蓝蓓蓓咬着手指甲,脑子里迟钝滚动着这段历史,想不起来了全靠蒙:“你是西南世子?带刀西南世子?”
虽然身份前面被加个“带刀”很奇怪,不过大抵是猜对了,颜战点了点头。
由于颜战从小就更换了身份,一直在宫中长大,没有写进颜氏族谱,有关西南王资料的史书中自然也不会有对他的记载。
他刚看到这段史书记载的时候也非常震惊。
再看下去,心情便无法再平静。
蓝珼竟在他死后的第二年,下令重查西南王谋逆案,为他父亲洗刷了冤屈,含冤莫白十六年的西南王宗亲被释放,他父母长兄的墓也被迁回盛京重建。
同年,掌权二十余载的王太后在寝宫薨了,女帝亲政掌权。
她身边没有一个信得过的人,那段漫长的时间,她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
熟悉又陌生的痛感疾风骤雨般席卷而来,刺痛了他的五脏六腑。
为父王平反,赦免了他的族人,显然,她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
颜氏一族曾被当成叛臣贼子,留在宫中目的太过明显。聪慧如她,她一定知道他在身边是想杀她,为何还要为颜氏一族伸冤?
唯一的可能性,便是义父没对他说实话,那件事另有隐情。
蓝蓓蓓发现颜战握紧了拳头在抖,“小挂件,你怎么了?”
她推了推颜战的胳膊,突然被他大力拉进怀里。
“……?”
他的手掌覆在她脑后,想告诉她,他不是西南王家的带刀侍卫,是她的御前带刀侍卫。
蓝蓓蓓蒙圈了,不过只是五秒钟的时间,颜战就放开了她。
蓝蓓蓓像是陡然间领悟了什么真谛,漂亮的眼睛瞪圆了,缓缓站起来,快步走出几步,颜战果然被她拉了过来。
她明白了!
蓝蓓蓓:“这是充电对不对?!”
颜战: “?”
原来抱一下就可以充满磁铁,太高科技了,太先进了,这绝对是学术界的又一大无解难题!
蓝蓓蓓非常开心。
这是不是说明只要按时充点磁,小挂件就永远不会离开她了呢!
鼻烟壶也就不用还了呢!
颜战歪头瞧着她,表情依然酷酷的,只是耳根到脖颈处略有些红。
她猜可能是电力过猛造成的。
这种时刻不吃一顿庆祝一下怎么行。
“我去换衣服,一会儿带你出去吃肉好不好?”
颜战配合地点了下头,止步门口等她。
蓝蓓蓓太兴奋了,跑得太远,直接就把被隔绝在门外的颜战拉了进去。
忘了她的小挂件还有穿墙的本领,刚脱掉裙子,就被啪叽一下贴上来的高大身躯撞飞。
好在颜战身手敏捷,眼疾手快揽住了她的腰,长臂将她整个人带了回去。
四目相对。
蓝蓓蓓:“……”
颜战:……
她低头,又尴尬抬头,还没开口,他已经迅速背过身去。
只是没想到衣帽间四面都是镜子,颜战背过身去,正好可以看到镜中身无寸缕的蓝氏小仙女。
颜战猛地闭上眼。
感到一阵翻滚的血气上涌,鼻腔里热乎乎的,好不容易止住的鼻血,又开始流了。
*
蓝蓓蓓很怕颜战会失血过多,点菜的时候挑了一些清淡的,连他最爱吃的红烧肉都没点。
颜战:肉呢?
蓝蓓蓓:“不许吃肉,你看看你那一身的……一身的肌肉,太不安全了,很容易被盯上的,乖乖吃菜,清火。”
颜战是习武之人,肌肉紧实,就是她所谓的什么人鱼线腹肌,他直觉得她喜欢,可是为什么又像是不喜欢?
吃饭的时候,颜战一半心思都在那段后人记载的王朝历史中。
他已经确信自己来到了一千多年以后,至于身边的女子是不是蓝珼有待考究。
记得蓝珼腰间有一朵红色似花瓣形的胎记,决定等她夜里睡着偷偷看一眼。
*
吃完饭下来的时候,一辆宾利停在不远处,庄周从中走下来。
他今天的着装很正式,穿着正装,头发也重新弄过造型,只不过骨子里还是透着扑面而来的负情商书呆气息。
看到迎面走出来的蓝蓓蓓,庄周眼睛亮了亮。上次见面太过匆忙,他考虑欠周到,准备上去再跟她谈谈,看有没有可能持续发展一下,实在不行,他可以退而求其次同意协议结婚,为父亲争取一笔投资。这是双赢的局面。
西装革履的书呆子刚走出几步就栽了个大跟斗。
庄周的脸跟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
高级餐厅门口出现香蕉皮实在是匪夷所思,来这种地方用餐的居然有人会这么没素质乱扔香蕉皮?
蓝蓓蓓看了眼身边的颜战,心里已经有数了,然后假装什么也没看见,心虚地夹着小狐狸尾巴溜了。
溜到没人的地方才拉着小挂件秋后算账。
“是不是你干的?”
颜战并不否认:此人对你图谋不轨。
蓝蓓蓓把纸撕掉扔进垃圾桶,有点生气:“一百块你太任性了,你坏了我的好事你知道吗?”
颜战垂眸,表情有点受伤。
看他这样,蓝蓓蓓又心软了,手指扯着他的袖子轻轻拽了一下:“唉?这就生气啦?我不是故意凶你的。”
她只剩下不到十天时间了,要查清楚那些人的底,还要确保不会遇到像段有立那种狡诈的家伙,避免将来发生合同纠纷或者婚内强jian这种事。庄周是众多人选中背景最干净的一位,思想品德也过关。
欸,早知道找人结婚这么难,放狠话的时候就应该多说几个月的。
颜战扬起下巴,半眯着眼,把高冷冰山的冷酷诠释的非常到位。
蓝蓓蓓甩开他的袖子,生气地控诉:“你这是什么态度!明明是你先惹事生非的,为什么要人哄,你哄哄我不行吗?我只是想拿回我爸爸妈妈留给我的东西,你光在那捣乱,把他们全部吓跑掉你又不能跟我结婚!”
颜战眸色冷淡,压抑着情绪,连笔锋也变得比平时更具攻击性。
张牙舞爪的几个大字:有何不可。
问号。
蓝蓓蓓把他的问号丢掉,仰头气呼呼道:“你知不知道结婚是什么意思啊?”
颜战当然知道,他学东西本来就很快,记性又好,最近总是书本不离手,这种简单的词汇轻易就掌握了。
而且“结婚”和“大婚”只一字之差。
蓝蓓蓓看他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耐着性子给他科普。
她这辈子所有的耐性全都用他身上了。
“结婚就是成亲的意思!我必须结婚才能拿回我爸妈留给我的遗物,现在急需一个合作伙伴,而庄周就是目前最佳的合作对象。你为什么要捣乱呀!把人吓跑了你能娶我嘛。”
颜战轻笑,眸色变得柔和:我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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