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怎么回事？！挣脱不了。
少年包裹他拳头的手坚如磐石，任凭他使出全部力气也挣不出分毫，由掌心往下收拢施压的力道毫不留情，仿佛誓要将他手骨碾碎。
南野表情濒于崩溃，睁大的眼睛覆上惊悚溢出血丝，随着碾压传来的咔咔声仿佛是手骨在被破坏的响动。
会断掉的。
绝对会断掉的。
“放、放手，快给我放手。”
厉声的喝止好似风一吹就会散的泡沫，慌乱溢于言表。
这句话仿佛点燃了什么，片桐智司面色不虞，“你是在命令我吗？”
五指收拢劲力重重地施压，有什么在悄然断裂，手上传来的痛感已经麻木到失去知觉，南野眼神仿佛缠上便不死不休的毒蛇般吐出实质的阴冷，最后的忌惮消涅殆尽，他突地抬脚发起猛攻。
劲风呼啸，夹裹暴怒攻势惊人。
片桐智司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表情变也不变地抬手格挡阻住扫踢，他斜睨了南野一眼。
“就算哭着求我，我也不会饶了你。”
就着他攻击的姿势反身一踹，迅疾劲猛。
“砰——”
南野被一脚重重地送进墙面，那道身躯在激起的粉尘中颤着手指作微弱的挣扎，最后还是失去意识倒地。
“对我的人动手可没那么容易收场。”
轻松地解决掉小麻烦，酷炫地丢完狠话，他拍了拍手，回过头来就看到小女友双眼放光。
片桐智司，“……”刚才不还哭着，女人这么善变吗。
雪奈兴奋地掂脚跳起，张开双臂环住他的脖颈，像只黏人的无尾熊一样挂在他身上。
“还好有你在，智司。”
他想挣开她手的动作一顿，悄然放下，垂到腰的位置犹豫了一瞬还是轻轻环住她。
“恩。”
他表情木木的，好像有点不知道说什么，想了半晌，补充道。
“我会保护你。”
她松开手退出他的怀抱，羞涩地绞着衣角，“那个……刚才，你说了吧。”
“什么？”
“就是……我的人之类的……”她头低得更低了。
智司游移开视线，双手不自然地插进兜里，“……有吗？”
“唉？你明明说了，还说了两次！”
“说了又怎样。”他左手牵起她大跨步往前走，小声的嘀咕飘散在风中几不可闻，“你本来就是我的……”
“你的什么？”她往前凑近。
“走了，去鹿野。”
“唉——，人家想听嘛。”
【二十四】
银白机车线条流畅，是一种金属感十足的简洁造型，在路灯的映射下泛着幽幽冷光，凌冽而又冰凉的质感。
雪奈站在车旁有点无从下手，片桐智司先一步迈开腿上车，他动作熟练地系着头盔的固定带，一边看着她。
“第一次坐？”
她摇头复又点头。
如果要追溯记忆，上一次坐机车大概是在她三四岁的时候，被不靠谱的老爸带着去兜风，结果开着开着居然把她忘了，下车的时候一个扫堂腿把后座的她扫进路旁的沟里。
简直……惨不忍睹。
她甩了甩头把这段黑历史坚决掐灭在记忆的长河，完美的美少女怎么可以有不堪回首的往事。
当拧开钥匙门，启动发动机，油门预热引擎轰鸣，片桐智司微微俯身，手压着离合器手把，目视前方神采飞扬。
他歪头示意她上车，“上来，雪奈。”
她压了压裙角翻身坐了上去，手不安地环住他的腰，头枕在他背上。
“准备好了吗？”
机车的引擎轰鸣声掩盖了她小声的应答，不过离她最近的片桐智司自然不会错过。
随着他右手的动作，猛然拉动的油门，车轮转动激起尘土，流畅的银色线条飞速奔驰，娴熟地绕过路障，直奔大道。
风意嚣肆，随心所欲地卷动一切，钻进她衣领的感觉凌冽而又寒凉，如果不是她用背包压着，她的裙摆也要飞上去跟月亮肩并肩了。
这种在喧嚣的风中感受一切的感觉有点奇妙，如果不是太冷的话，说不定她也会喜欢。
当然，现在她什么都感受不到，只能瑟缩着身子抱着他的手不自觉加紧。
然后她发现，她一抱紧他车速就飞驰得更快，她一松开就渐渐慢了下来。
她陷入了沉思。
所以她是……调速器？
越往山道深处飚速，风刮得愈烈，山风寒凉，笼岛雪奈的脸色已经有些苍白了，在男友兴奋地拐过两个惊险而陡峭的夹弯，她差点忍不住叫出声的时候，她终于开口了。
“呐，智司，我好冷啊。”她扯了扯他的衣摆，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他侧头过来，她也正好抬头看他，呼吸交缠，两个人睁着眼睛对视了两秒，他猛地一个急刹。
雪奈的头直接撞上了他的头。
“好痛啊。”她噙着泪花捂着额头，然而头铁的片桐智司完全没有任何感觉。
真·头铁。
车被他停在了路边，离着栏杆有一段距离，雪奈侧身坐在车上，跟前是给她揉着伤势的头铁男友。
“抱歉，我开太快了。”
温热的掌心捂着她的额头，动作虽然僵硬，力道却不敢加重，莫名觉得滚烫，连带着她都感觉脸烧起来了。
“没关系，这里风景不错呢。”
他停的位置很巧妙，位属鹿野山的中层，方向正好对着千叶的建筑，开阔的视野一览无遗，万家灯火点亮，烟囱袅袅盘起了烟火气息，安谧得疏朗。
深邃辽远的灰暗无边无际，所有的一切都掉入沉寂，远离喧哗，只有风叶簌簌，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可以摒弃其他，享受这独属夜晚的静谧。
片桐智司原本是在看着风景，而后，视线不知为何就转移了。
风吹动她的校服裙摆，层层叠叠荡开的弧度像是花苞绽放，笼岛雪奈面带浅笑感受着微风的轻拂，玉软花柔的少女即便在夜里也璀璨而又夺目地焕发着她的光彩。
她挽着自己的胳臂，脸色还是有些苍白。
智司不着痕迹收回视线，摸索着校服的暗扣解开，脱下外套，犹带着体温的外衣罩在了她身上，她惊讶地看着他。
他面不改色地看着眼前的风景说话，“感冒了的话我还要带你看病，很麻烦的。”
她紧了紧外套，仿佛是他的怀抱一样温暖，唇角止不住上扬。
……直男有时候也挺可爱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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