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午间不回屋用饭?”
云卿卿望着面前满满一桌的菜肴,跟翠芽再一次确定。
这分量,怎么也不像她独自用餐的量。
翠芽已经双手托着筷子递给她:“是的,奴婢去书房两回了,陈护卫说侯爷有要事处理。”
可再有要事,总要吃饭的,新婚第一日就把她们姑娘丢下,这算什么。
翠芽说罢,暗暗在心里埋怨了几句。
“你把菜都分一分,我这儿用不完。”
既然有要事,她就不再过问了,或者并不是有什么要事,是被她早晨那句没想圆房气的吧。
那一句确实落他身为男人的面子。
想着,她又问:“李妈妈起来了吗?”
“没有呢。”翠芽拿着干净的碟子拨菜,“昨儿熬一夜,李妈妈到底上年纪了,估计得缓一缓。”
“给她留些饭菜,别醒来饿着。”
云卿卿吩咐一声,不再说话,慢条斯理地用饭。只是面对美食,她少有的心不在焉,脑海里都是许鹤宁的误会。
他从汀澜院里就反常,还说什么她要圆房就直说的话,结果最后发现是婆母喊李妈妈去问话,李妈妈把两人没圆房的事情说了。
许鹤宁就从这里头误会她有意让李妈妈在婆母跟前多嘴,暗中责怪他昨晚没有与自己圆房。虽然后来解释清楚,可这个乌龙闹得他冷脸抬脚就走,一走到现在也不露面。
她咬了一下筷子,从没想过新婚第一天就两人就会有小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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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鹤宁一开始是恼羞成怒离开,后来确实遇到要紧的事情。
太子昨夜赏脸参加婚宴,今日就暗中派人送来一封书信,信里说先前参他和云家的指使者是大皇子肃王。
里面还有几页肃王与官员来往的礼单,参他的人赫然在列,礼单日期是他被赐婚后不久。
他对着这封信琢磨了许久,将信将疑。
京城官员间关系复杂,说起来肃王跟云家也能扯一点关系。
肃王生母是个宫女,生下他就难产离世了,肃王是在皇后跟前长到八岁。这个时候霍家进宫去的姑娘得了宠,就是那个纨绔霍二的亲姑母,进宫半年,肃王就被帝王放她跟前养着了。
从这儿可见霍妃得宠,不过霍妃这么些年只得了两个公主,也许是因为肃王的原因,恩宠倒是能在宫里占大头的一份。
可这肃王暗中参云家和他……算不算耗子扛枪窝里横。
霍家再怎么说和云家也能沾一点,让云家和他不讨好,肃王能得什么利。
许鹤宁这一琢磨,就出神到饭点,前头又有在云卿卿那里吃瘪的事,更懒得回屋。索性喊来陈鱼要了酒,跟自己从浙江带来的几个兄弟喝酒,顺带吩咐一些事情。
庭院里骄阳正艳,许鹤宁靠在椅子里,一只脚踩在椅面上,一手执酒壶,侧头便见窗外夏日灼目。
他仰头往嘴里灌了口酒,视线透过屋檐下的斑驳光点,在这会空隙里,居然又想起云卿卿。
她还真直率,一点情面都没给他留。
即便不是她授意姓李的奶娘抱怨,但没圆房的错处还是推到他身上了。
或许这正中她下怀呢。
是他觉得彼此没有感情,没必要碰她,即便她回云家长辈问起,问题也是出在他身上。任谁也会觉得她是受委屈那个。
许鹤宁扯着嘴角露出个漫不经心的笑。
娇气又狡诈,果然不可爱,就一副皮相骗人罢了。
许鹤宁再抿一口酒,就把酒壶放下,站起来说:“你们继续,别耽搁了正事就成。”
话落,他慢悠悠出了房门,带着满身酒气就那么回屋了。
云卿卿用过饭后正生困,半躺在炕上打盹。
屋外响起问安声,她一激灵清醒,就听到有脚步靠近,再抬头许鹤宁已经绕过落地罩笔直朝她走来。
“你回来了……”她忙坐好,却先闻到扑面的酒气,忍不住皱起眉头。
他这是在酒缸泡过刚出来吗?
许鹤宁把她面上嫌弃的神色看得分明,不退反进,大刺刺往她身边一坐。
那坐姿,大刀阔斧的,又痞又匪。
“云卿卿,我们谈谈。”他侧头,挑着眼角笑。
云卿卿被他挤得往边上挪了挪,见他一双桃花眼睨着自己,似笑又似讥讽。她抿抿唇,挺了挺脊背坐直:“我也有话想跟你说。”
“嗯,你先说。”他视线落在她内收的下巴上,能看出她紧张。
“你我成亲了,不管先前有什么误会,但也不可能一直这么生分过日子对吧。我会尽我妻子的责任和本分……”
“责任本分?”许鹤宁在此时打断她,眸光一闪,反射出来的光芒幽幽。他突然就靠进她,手指轻轻捏了她下巴,让她看自己,“你说的责任本分包括什么?包括床上那些吗?”
云卿卿从来没被人这么调戏过,在他指尖下闹了个大红脸,人也往后缩,想要脱离他的钳制。
他察觉她的意图,往前一倾,就变成半压住她,捏着她下巴的手指缓缓往上。细滑的触感在他指尖蔓延,有着让人欲罢不能的魔力。
许鹤宁能感觉到她在发抖,也更加能感受到她的软绵和纤细。
他不得不承认,这个有着副好皮相的女子有吸引他的地方。他是男人,骨子里到底是有劣性,让他不知何时起已经对她起了侵略的意图。
可她刚才还口口声声说尽责任本分,他不过靠近一些就怕得恨不得有个壳能躲进去,让他再动了心思,亦觉得索然无味了。
“自欺欺人。”他嗤笑一声,利落离开她,往反方向一倚,一张玉面冷然,“云卿卿,你不用勉强,我许鹤宁也不爱行强迫那一套。等过了三朝,我就住到前一进去,前提是你管好你的人,别让我听到她们在我娘跟前胡言乱语。”
云卿卿诧异地看向他。
他说什么?
搬到前面一进去?
这个正院是个小三进,一进有个小厅和书房。
所以,他要分开过日子,就是把她当摆设的意思了。
云卿卿一时间要被气笑了,她的话还不明白吗?
她想要好好跟他过日子,结果他先流里流气调戏她,然后一副以后两不相干的样子。
“侯爷。”她深呼吸,忍了忍,觉得今日既然说开了,那就应该彻底说清楚,“如果你是为了林濉的事,大可不必……”
“我不为了谁,只是为了我自己。”许鹤宁再度打断她。
林濉于他何干,反正她已经嫁过来了,只要他想,难道她还能反抗不成。
只是懒得惹她厌烦,没得让自己也跟着心烦罢了,上回冒雨买豆花哄她这样的傻事,一回就够了。
话说道这儿,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许鹤宁站起身,准备去净房洗把脸。
云卿卿委实被气着。
这人跟头牛一样,好话歹话都听不进去。
她闭了闭眼,心里恨恨骂了句混蛋,气鼓鼓踢了鞋子直接在炕上躺倒,面朝墙睡觉。
他爱上哪上哪。
许鹤宁看着她赌气一般,心想她还生哪门的气,还不够迁就她?
待简单梳洗后,许鹤宁回去书房,拿出陈鱼几人先前收集的一些官员消息,一条一条看得认真。
等再一回神,发现陈鱼进来点灯,外边已经漆黑。
墙角边传来不知名的昆虫鸣叫声,他静默,收起册子,想到什么问陈鱼:“传饭了?”
陈鱼点点头:“应该是传了,老夫人特意吩咐不让夫人和大当家过去,两刻钟前丫鬟婆子拎着食盒往里走了。”
中午的时候她还着人来问他要不要回屋用饭,说开后连问都省了。
他冷哼,让陈鱼去厨房传饭。
不想陈鱼回来的时候还带来一个消息:“正好遇到夫人屋里的小丫鬟在厨房,说是夫人今晚胃口好,吃了两碗米呢。还夸府里厨子手艺好,特意去发赏钱的。”
许鹤宁望着陈鱼欢喜的笑脸,心头被一口气堵得不上不下。
她……就那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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