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建成没没多久,沈梅在六月二十九这天生下了陈恪的长子, 陈沈两家俱是喜气洋洋, 李巧儿喜得转身就给祖宗上了三炷香。生个儿子对女人来说有多重要, 受过婆婆敲打的李巧儿心里最清楚。如今沈梅平安生下儿子,李巧儿这个当娘的自是喜不自禁,闺女这才算是在婆家站稳了脚跟,说话都有了底气。
这孩子来得巧,出生时正好是旬休。沈钰和陈恪都在家, 陈恪这个当爹的更是见证了妻子生孩子的惊险, 吓出一身冷汗, 自此对妻子更添几分爱重,很是柔情蜜意了一段时间。
沈钰这个当舅舅的自然也要去看看外甥,好在他提前准备好了礼物,不然只提点简单的东西上门,也觉得不够给外甥长脸。
沈钰对自家人都很不错,想着现如今的环境对女性的苛刻,沈钰心下更是多心疼沈梅几分, 总想着为她做脸。
这回前来看孩子, 沈钰给的礼也极是丰厚一副长命锁,两只小小的银手镯, 看得沈梅的两个妯娌很是眼红, 心下忍不住泛酸,埋怨了自家兄弟一回。
沈梅还在坐月子,沈钰不好进产房看她, 只隔着房门说了话,听她说话中气十足,沈钰也放了心,看来没伤着身子,好好养养,应该不会留下病根。
沈钰上辈子虽然是条单身狗,但得益于生活在一个信息大爆炸的时代,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都见过那么一点点。
女人生孩子沈钰肯定帮不上忙,但产后疗养,沈钰懂的肯定比陈恪多。
细节的东西沈钰上辈子没特地查过,但他知道一定不能忽视个人卫生问题。便私下叮嘱陈恪“女人家坐月子,我本来不该多说什么,不过现在天气炎热,若是门窗紧闭,怕是要将人给闷坏。产房里头味道重,再这么憋着,怕是要憋出毛病来。孩子喝水所用的碗勺,最好也用沸水煮煮,用得更安心。我姐要是出了月子,用的水最好也是沸水,晾温了再给她。”
陈恪虽然不太懂,却知道沈钰绝不会在这事儿上跟他开玩笑,一一应了,转头就老老实实地告诉了他娘他还得去县学念书,伺候老婆月子的事儿,还得他娘来干呢。
要是换成旁人,亲家这么事儿逼,当婆婆的准得翻脸给儿媳妇脸色看。不过沈梅的婆婆是个厚道人,沈钰给外甥的礼也很给沈梅长脸,沈梅的婆婆便应了,悉心照料了沈梅一个月,出月子时沈梅脸色红润,一看就是月子期间养得极好,沈家人也放了心,又夸了亲家母一回,皆大欢喜。
沈钰这边也很是顺畅,自从上回被林教谕骂成狗后,沈钰痛定思痛,沉下心来沉迷学习无法自拔,让林教谕很是满意。林教谕满意的后果,就是沈钰课后作业的难度直线上升,别人还在考秀才层面的题目,林教谕已经带着沈钰做举人的试题了。甚至还将他当年会试的题目默了出来折腾沈钰,差点让纠结死,怎么破题都写不出新意,作文格式对,内容却不出彩,甚至还有跑题的危险,妥妥落榜的命。
乡试要是这难度,沈钰觉得自己接下来的两年时间就算不吃不睡,想中举怕也是难了。
得知实情后,沈钰才松了口气,老老实实听从林教谕的教诲,让写什么就写什么,还给自己弄了个错题本,结果被林教谕发现后没收,然后放到课堂上展示,县学学子们便都多了一本错题本,随身携带,时不时就拿出来瞅一眼。效果很是不错,心里又夸了沈钰一回。
不仅如此,林教谕在看到沈钰屋内自制的那块倒计时木牌后,同样将它搬到了明伦堂,大家每天上课时,往后一看就能看到离乡试还有多少天,简直提神醒脑。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沈钰心下满意,他的天分本就是开挂的存在,不用花费精力在其他事上,学业自此更是一日千里。
勤学苦读之际,沈钰还打起了县学里藏书馆的主意,偷偷问林教谕“县学里头的书可供县学生借阅,不知能否让学生自行抄录”
这年头书籍多值钱,县学里有的书还是珍本,一般人根本买不到,沈钰会放过这堆精神财产就怪了
林教谕头疼,往年不是没人打过县学藏书的主意,问题是抄书本就极费时间,县学的书又不能带回家,还要在五天内归还。这么一番规定下来,能够把书抄完带回家的基本没有真成功了,必然是荒废了学业。问题来了,好不容易考中了秀才,你到底是来读书继续向着举人前进还是来抄书的
真要抄书,去找吴掌柜还有工钱领呢
哪知道,突然冒出了沈钰这么个奇葩呢
以沈钰的记忆力之变态,学习天赋之妖孽,林教谕有理由相信,沈钰真能在完成课业的同时还能继续抄书,顺道还把旬考第一收入囊中也不看看他到底是怎么赖上林教谕的,不就是课业太少时间太闲还能多写几篇文章来求指点的吗
简直优秀得让人想打死他。
林教谕默默嫉妒了沈钰一回,还得保持脸部表情不让沈钰看出任何端倪,僵着脸道“你若是能抄,就抄吧。别耽搁了正事。”
沈钰心下欢呼一声,转身就在藏书馆借了一本史书。这边的历史和上辈子的完全不一样,沈钰现在也没完全闹明白。正好一边抄一边记,都说读史明智,沈钰自觉以后是要混官场的人,没什么比读史书更能摸清官场套路的事儿了。
抄完史书,医书也能抄一抄,技多不压身,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成了救命的东西。另外,多看看名臣传之类的人物传记,绝对能提高政治敏锐度,努力积攒官场厚黑学知识。还得再研究研究律法,笑眯眯地合法坑人才是最厉害的,心黑手狠,政治家必备要素绝对不能少。
沈钰更浪了,沉迷于各种史书传记无法自拔,比上回还严重。但奇怪的是,这回林教谕竟然没继续敲他,反而暗自点头,又为沈钰推荐了几本书。
无他,沈钰看的那些人物传记中,原原本本地记载了那些名臣们的生平,何年何月干了什么大事。既然是名臣,所干的大事,一定和政治有关。
他们的主张,变法行为,如何一路登顶成为一代权臣,都给了沈钰极大启发。
沈钰本就是个难得的聪明人,聪明人想事情,总要比旁人多想几步。
比如同样一本传记,换成其他人来看,得出的结论是某大人真牛逼。沈钰就会想,在当时的时代背景下,这位大人提出这种主张有什么好处长远来看,有什么弊端还有不有更好的办法甚至于某些人事黜免的记载,沈钰也看得津津有味,从里头分析谁是谁的人,双方怎么给对方下黑手
沈钰的政治素养就这么直线上升,直接体现在他的文章中他的文章格局更大,更务实。
换句话说,沈钰的眼界更开阔了,文章立意瞬间拔高一个层次。
进步这么大,林教谕吃饱了撑的才骂他。
元嘉十六年,沈钰十六岁。这一年,注定是沈钰大丰收的一年,他终于啃完了藏书馆的史书和名人传,内容涉及名相佞臣以及名将,最爱干的事情就是从他们的政治生涯的起伏中,分析出当时的政治倾向。尤其是名将传,更有意思。很多时候,战争都是政治的延续,战争败了,政治未必败,互相扯皮博弈的过程更是让人看得惊心动魄。
沈钰就这么把自己折腾成了切开黑的豆沙包,豆沙里面还裹着一把黑芝麻,飞速地朝着合格的政治家这个方向越奔越远。
看得林教谕忍不住心生感慨,领悟力这么强,真是个天生就适合混朝堂的好苗子。
沈钰还不知道林教谕对他的评价有这么高,这会儿他正带着满满的收获向林教谕道别又到了年底,县学该放假了。
青砖房比茅草房暖和多了,沈钰屋里的窗户关得严严实实,被窝里还放着一个暖乎乎的汤婆子,日子不要太舒服。
更让沈钰满意的是,他的书房已经小有规模,一年下来,他已经把十六个朝代的历史全都抄录了下来,实际上是十八个王朝,只是前朝史还在修,本朝历史还在史官家搁着,沈钰当然看不了。
就这,便足够吸引人。
沈瑾和陈恪简直恨不得赖在沈钰的书房里不离开,沈琛也时不时前来报个道,结果来一回就被三位大哥按顺序考一回,很是苦逼,所幸他定力不错,还真扛了下来,沈钰顿时对他刮目相看,又忍不住打趣沈瑾“当年我比你入学晚,没多久便超过了你。沈琛可比我还小几岁,你要是还被他超过了,啧啧”
沈瑾脸都绿了,回去自觉加餐,再三训练之下,底子更为扎实。
过了年,考生们的心情都紧绷了起来,无他,明年就要乡试了,时间委实紧迫。
沈瑾也紧张了起来,他正好明年出孝,也能参加县试,辛苦用功了好几年,总得指望能有回报。
沈钰和陈恪也不敢松懈,就连小家伙会叫舅舅和爹了,都没分去两人更多的关注。
就在这紧绷的氛围中,元嘉十八年,来了
考验沈钰等人这三年的勤学苦读成果的时候,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更到,大家晚安
明天继续三更,第一更下午六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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