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头的园子里突然来了外男, 虽说有各自长辈在场,本这汴京城里头的风气比起外头偏远的郡县是开放不少,到底这些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们面上还是羞涩的。
场间众人目光虽然比不得池韵雪来得大胆, 但到底暗地里还是颊飞双霞,羞涩的同时又忍不住偷偷的打量那两个走在最前头的男人。
这两人就如同明珠, 那光芒硬生生把身后跟着的世家公子都给压了下去。
这两人间其中一人,那些个世家姑娘却是隐隐认得的。
因着这人便是五年前大胜回朝时, 坐在高头大马上头, 勾了全汴京城女儿家心思的宁国公府世子爷晏昭廷。
只是这个男人比得五年前那锋芒毕露耀眼夺目的样子,经过五年的沉淀, 倒是越发如陈年的美酒, 愈品愈香, 不喝上一口心里头惦记,喝过那酒,可是就是要夺了人心去魅惑。
到底晏昭廷成婚已一个多月,娶的还是大晋国出了名泼辣厉害的平阳公主。
哪怕这时候园子里的贵女们心里头对晏昭廷有个什么不可告人的想法,但也不敢在这园子里头当场便表现出来, 毕竟那位正经嫡亲还坐在凉亭里头冷眼瞧着的, 除非那真是有脑子想不开又能不要命的。
那些个贵女不敢瞧晏昭廷, 但是与晏昭廷走在一处的男人,同样身长玉立五官出众,各位贵女便忍不住偷偷打量。
当然了, 这其中也有一样与池韵雪一般目光毒辣的。
当即第一眼, 便瞧清楚了那男人腰间上挂着的那块象征身份的龙纹玉佩。
身上能挂着东西的, 这大晋国里头也只有宫里头的皇子,或者已经出宫建府的王爷。
而如今算来这宫里头成年的皇子不过两位,大皇子与二皇子,而且两位皇子年岁隔得还有些大,接着三皇子之后,剩下的便是年岁不大没有什么竞争力的未成年皇子。
大皇子年初因犯了事儿,被帝王派去驻守边关行于外头,能留在汴京城里头的成年皇子也独独只有二皇子,至于宫外头传说中的那位安康王爷。
那位安康王爷自然是不可能。
毕竟安康王爷就算是王爷里头年纪最小的,但他也将近不惑之年,虽然看着年轻异常,但是到底是病弱多年的人,来着宁国公府里头的赏春宴那就更加不可能。
池韵雪随着一众贵女跟着前头的领路婆子,一路往那不远处的凉亭里头走去,恰巧就在这时候远处的男客们也都是往那凉亭处去的。
那些人一个个瞧着年纪都不大,其中大部分都是尚未娶妻的。他们一行人到底是男子,走得是比姑娘们快得多了。
等一众男客问安完府中年纪最长的晏家老夫人崔氏,正准备往回走的时候,后头跟着的那些贵女正巧被婆子引着到了凉亭那处。
这会子,前头路上才恰巧碰到的两拨人,这会子又碰在了一处。
池韵雪悄然落在众人后头,她眼角余光悄悄的打量着那位并未道明身份的二皇子,就在两拨人极为有礼相错而过的时。
池韵雪她暗中一咬牙,死死的揪着袖中的绣帕,故意脚下一软便直直的往那走在前头的男人身上到了下去。
春风正巧,带起一阵诱人的香风。
晏昭廷在池韵雪有所动作的时候,他便是脚下步伐一顿微,微落后了那二皇子凤憬贤半步。
由于晏昭廷突然的落后半步,更是方便了池韵雪肆无忌惮往二皇子怀中扑去,本来以二皇子的伸手,她只要无所作为那池韵雪必然的倒在地上的。
然而二皇子他脚下步伐一顿,却是抬手接过了直直往他身上倒去的文昌侯府三姑娘池韵雪。
当即。
四周众人都狠狠的吸一口凉气,那引路的婆子也是一慌,面色有些发白的,眸光悄悄瞧向一旁并不言语的晏昭廷。
此时晏昭廷并未出声,而是眼里头带着意味不明的神色瞧着把人抱在怀里的二皇子。
果不其然,这也是数息的功夫,本骤然晕死的过去的池家姑娘倒是幽幽醒来了。
她先装作迷糊的样子嘤咛一声,继而眼角带着不知名的泪光,后头却是像终于反应过来一般,又突然一惊,有些慌乱的看着把她抱在怀里的男人。
下一刻,池韵雪也不知从哪处来的极大力气,竟然毫不犹豫挣脱了二皇子的怀抱,自己柔柔弱弱的站了起来,扶着赶忙上前搀扶的丫鬟的手。
紧接着池韵雪像是做了什么极大的错事一般,她红着脸也不说话,悄悄的看了二皇子一眼后,便以极快的速度让自家的丫鬟扶着往那凉亭里头去了。
那些个贵女们三三两两瞧着池韵雪莫名其妙的晕了,这又莫名其妙的回过神来,当即有些眼里头带着浓浓的不屑,自然是也有些倒是这时候都未曾反应过来究竟出了个什么事儿。
二皇子等池韵雪走后,他也并未吩咐什么,而是理了理衣袖,不动声色的藏了池韵雪故意落在他身上的香囊,像什么事儿也未曾发生过一般,与府中那些个公子少爷们往外头去了。
当然,外头发生的这一幕,离着凉亭是极近的,自然是外头究竟发生了什么,里头的人瞧得一清二楚。
当即,本是亲亲热热与文昌侯夫人坐在一处的宁国公府二夫人王氏面色便微沉,这文昌侯夫人也觉得自己的脸面有些挂不住,更觉得平日里在家中温婉又行事谨慎瞧着也是识大体的嫡次女,今日怎么会做出这般的蠢事来。
她也不想想,以她的身份,那二皇子也是她能肖想的
等池韵雪与众位姑娘一同进去请安的时候,那文昌侯夫人脸上便有些严肃的瞧着池韵雪“雪姐儿,前头你可是怎么了你身旁的丫鬟婆子究竟是怎么照顾的,这大庭广众下竟然让你晕在了外男怀里,难道是想害你削了头发去做姑子不成”
当即池韵雪面色微微有些发白,她死死的揪着袖子里的帕子,心里头虽略微有些惧怕,但依旧恭敬道“母亲,前头是女儿的不是,只是前头摔了一跤,今日身子有些不太舒适便做出了这般错事来。”
她说摔跤二字的时候,目光还不动声色往凤灼华那处瞧了一眼。
凤灼华对上池韵雪那隐隐打量的目光,她当即微微一笑,瞧着二夫人王氏道“这不会就是二夫人前头说着那位端庄贤淑的姑娘吧”
王夫人尴尬一笑“可不就是前头我与文昌侯夫人说的她家姑娘么,瞧着倒是颜色十分的。”
凤灼华微微一笑“二夫人你可不知,这姐儿本宫前头是见得的。前头在那花丛里头姑娘家不知扑蝶还是作何,一个丫鬟婆子也为跟着,就单单一人在那处,后头也不知怎么的从花丛里头跌了出来,还把本宫的楣姐儿唬了一大跳,瞧瞧楣姐儿如今这小脸依旧是煞白煞白的。”
凤灼华这话也没说池韵雪到底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偏偏的她又把姑娘家独自一人不待丫鬟婆子这事儿点了出来,前头要是没有发生那一幕,到底也是不打紧的。
偏偏的这池韵雪却是无缘无故的往二皇子怀中晕过去,只要明眼的人便知道那池韵雪究竟是个什么心思,再加上凤灼华这么一说,别说文昌侯夫人脸上挂不住,就连这亭子里头的夫人看那池韵雪的目光都带上了深意。
亭子里头前一刻还和和气气岁月静好的气氛,一下子为之一滞,有些话儿倒是不知要怎么说下去了。
这时候前头那对于凤灼华态度极为谄媚的忠勤侯府赵家夫人,这时候她却是赶紧出来圆了气氛道“殿下前头不是要见见各府的姑娘们,正巧了,我们这汴京皇城山好水好的自是养人,我们今日也能借借殿下的光,也一同瞧着汴京城中的各府贵女去。”
那忠勤侯府赵家夫人这般说着,她眼角余光却是在打量不动声色打量着,今日格外安静站于姑娘最后头的崔娇玉。
今日的崔娇玉一身粉嫩的一群,再加上她那张也算得上出众的容貌,哪怕是站在最后头,在姑娘堆里头依旧是极为打眼的。
再加上这这近乎个把月以来与宁国公府中姑娘的关系,虽不及刚开始亲热到底也是处得极好的,加之她清河崔氏的名声,今日到底是得了脸面又不会让各个贵女厌烦了去。
当然了,这也是崔娇玉为人处世手段高明之处,总能利用给自己找到最有利的一面。
前头凤灼华借着要见各府姑娘的借口,这不过是有意要打了池韵雪的脸面,毁了二夫人与那文昌侯夫人定亲的意愿。
却也没想到文昌侯夫人那般傲气的女人,下头养的嫡女却是个这般心大的。
但是凤灼华哪里知道这文昌侯夫人一辈子也就生了一子二女,偏偏的儿子与嫡次女都让府里头的老夫人抱到自己的院子里去养了,唯独留下池云清这个嫡长女是她院子里头自己亲手养大的,所以说白了就是文昌侯老夫人宠出来的孩子,哪里比得自己养的。
这亭子里经过之前那么一闹,这气氛也差了不止一点半点,那些个夫人,该见的姑娘也都见过了,自然前头外头的少年男客也都请过安了,这自然的就没有在亭子里干坐着的道理了。
外头男客也在另一处的院子里设了宴席,女人们自然是也在丫鬟婆子的带领下去了早早就准备好的宴席上就坐,似乎为了热闹欺负,宁国公府又让人去请了戏班子打了戏台在府里头唱了起来。
至于后头用过午膳,那文昌侯夫人与文昌侯府三姑娘究竟是何时离去也没有人注意。
倒是看戏的时候,这府中的老夫人崔氏与那忠勤侯府夫人聊得极为愉悦,两人说话间眸光更是不由自主的往崔娇玉身上敲去。
园子里热闹,如今男女大防也不是如数十年前那般将就得那般厉害,只要外头有丫鬟婆子瞧着,又是在长辈的眼皮子底下,那些未出阁的贵女倒是可以远远的往男客的宴席上偷偷瞧上几眼,然后再秀红着脸偷偷的与自家长辈说上几句的。
凤灼华用了午膳后,她便找了个借口带着自己的阿弟往慎独居的院子里头去了。
前头晏昭廷带着二皇子与一众世家公子来给老夫人问安的时候,凤灼华便找了借口把三皇子给单独留在了身边。
如今找了机会,便与安王妃虞南嘉带着楣姐儿与三皇子凤景明一同往慎独居去了。
然而她们几人里慎独居还有数十步路程的时候,却是有丫鬟匆匆来报说是有姑娘落水掉到了那湖心亭水榭的池子里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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