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人太多了,周围的女孩们还在推推搡搡着要签名,求合影,等到梦宇挤出人群的时候,已经看不到逸尘了。
梦宇的神色黯淡了几分,难道,又要错过了吗?
暑假那一夜之后,梦宇一直在等逸尘的电话,等得茶饭不思,辗转反侧,终究也没等到。
他以为是少年不想理他,讨厌他,恨他。梦宇担心少年的心灵因此受到创伤,又联系不到少年,只怪自己当时,没有等到少年醒来。
思念和自责像是荆棘,将他的内心包围。
不过,既然在球场看到了他,那就说明......他很有可能也在J大读书!
那自己犯下的罪,还是有机会弥补的。
抱着这个想法,梦宇不由得兴奋了起来,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只是疯狂地想见到那少年,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他一眼,哪怕是能亲口对他说一声对不起。
这么强烈的思念,在他十八年的人生中,还是第一次。
梦宇轻轻地笑了下,这一次,说什么也不能再错过了。
“梦宇,”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梦宇回过头去,是他的弟弟,梦寒。
透过眼前嘈杂的人潮,远处的树荫下,轮椅上,静静地坐着一个瘦小孤独的少年。
明明正是盛夏,酷暑无比,周围人人兴高采烈,唯独那少年周身,却仿佛散发着严寒的气场,光是看上一眼,就叫人坠入三九寒冬。
梦寒孤零零地坐轮椅中,满头白发,阳光倾泻而下,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半边脸被照得苍白到近乎透明,另半边脸则隐没于深深的阴影中,只有唇上的一点绯红,才显得稍有生命力。
如果观察敏锐一些,就会发现,他那两条裤腿空空荡荡。
他压根没有双腿!
梦宇微微俯身,在梦寒的头上轻轻地揉了揉,柔声问,“寒寒,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摔到你怎么办?”
两个人,一个阳光健康,活力无限;另一个,苍白瘦削,病体嶙峋。
这一幅画面,不禁让人微微诧异。
面对关心,梦寒好像毫不领情,依旧冷着一张脸,偏过头去,不看梦宇。
梦宇也不恼,就是笑着看他。
他这个弟弟,平时最喜欢跟他耍小脾气。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别别扭扭地,递给了梦宇一瓶水。
梦宇笑着接过水,一把拧开,也不喝,直接浇在了自己头上。
球衣被打湿,紧贴在梦宇身上,阳光照耀下,梦宇小麦色的肌肤,精悍结实的肌肉,隐约可见。
“爽!”梦宇甩着头发,喊了声。
远处的女声们看着,鼻血都快流下来了。
“哇塞,好帅呀!”“妈呀,我不行了,这是什么湿|身|诱|惑!”“天呐,人家的梦宇欧巴。”
梦寒咳了声,嘀咕道:“耍什么帅,二傻子似的。”
梦宇大大咧咧的,一只胳膊搭在他背上,“怎么了,寒寒,又在生我的气?”
“没有!”梦寒冷冰冰地说着,面无表情的推开他:“别碰我,浑身大汗,臭死了。”
心里却在偷着乐。
梦宇笑笑:“好好好,不碰你行了吧,三天两头的嫌弃我,那行,那我可走了啊。”说罢,做了个转身要走的动作。
“哎,等等。”梦寒把他叫住,低着头道,“刚刚,你是不是在追什么人?”
梦宇喝水呛了一下,这都被看出来了。
嘿,这小家伙可真净。
敢情这小子,一直为这事不高兴呢?
他连忙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不想被那群女生围着,打完球就赶紧出来了。”
梦寒的脸色这才缓和了几分,梦宇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梦宇早年父母离异,他跟了他父亲,后来父亲再婚,继母带来了一个小男孩儿,就是梦寒。
再后来,继母去世,梦寒没了妈妈,他的亲生父亲不要他,幼年的梦寒就只能,继续跟着继父和梦宇生活在一起。
梦宇和梦寒,虽然住在一个家中,以兄弟相称。但其实,两人没有血缘关系,而梦寒的户口自始至终都是跟着生父的,所以,两人也没有法律层面上的兄弟关系,严格来讲,并不能算是兄弟。
梦寒自小体弱多病,后来,还因为种种原因残疾了,梦宇对梦寒的残疾心怀愧疚,愈发疼惜他这个弟弟,疼他疼到没边。
梦寒傲娇的性格,多半也是梦宇惯出来的。
梦宇推着梦寒,回了他在学校附近买的那套花园别墅里。
梦寒也就读于J大,但他是残疾人,行动不便,肯定不能住学生寝室。
于是,为了让梦寒方便一些,梦宇就专门,在学校附近,给梦寒买了一栋大别墅,又请了几个仆人,专程照顾梦寒。
花园别墅,环境优雅,鸟鸣阵阵,虽在闹市之中,却大有采菊东篱的悠然之感。
梦宇抱着梦寒,去了梦寒的卧室,把他放在大床上,就出去,脱下球衣,洗澡去了。
梦寒躺在床上,摸出枕头下的遥控,按了一个键,吱呀一声,卧室房门自动关闭,咔哒一下,自动上锁。
再按一个键,窗帘也缓缓地拉上了。
偌大的卧室,瞬间变得黑暗,空调不断释放出冷气,整间卧室显得阴森森的,如同冰窟。
梦寒的身子蜷缩成小小一团,紧紧地缩在被子里,瘦骨嶙峋的身体不住地痉挛着。
无尽的疼痛残忍地吮吸着他的骨髓,四体百骸皆是疯狂叫嚣的刺痛。
而对于这些,他仿佛早已麻木了。
苍白瘦削的脸颊滑过一丝清泪,他肩膀耸动,低声啜泣,“哥哥,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我真的......没几年好活了,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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