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原当场愣住,“什么、什么录音?”
还是雪兰反应快,眼珠一转就喊道:“快抢他手机,别让他再录音了。”
雪原这才明白过来,手忙脚乱地在逸尘身上摸索。
逸尘干咳一声,看着他俩惊慌失措的样子,越发想笑。
这感觉可真特么爽!
逸尘幽幽道:“你们能想出来的,我会想不到么?没用的,放弃吧,我用微信语音录的,早就发给我家人了。”
“就算你们抢了我手机,删了录音,你们能删得了,我家人微信里的录音吗?”
雪原空长了个大块头,一遇事就慌了,哆哆嗦嗦地看着雪兰,颤声道,“雪兰,那怎么办,我还不想去坐牢啊。”
雪兰强装镇定,“别慌,听他瞎掰,他一家子都死绝了,根本就没有什么家人。”
雪原一听,在理,又嘿嘿嘿地笑了起来,掰掰手指头,粗脖颈扭动得咔咔作响,“小子,你敢骗我,看我不抽死你丫的。”
说罢,使出全身力气,就要朝着逸尘的腰踹去。
说时迟,那时快,一块板砖腾地飞来,所有人都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只听bang!的一声,那板砖,啪地砸到了雪原脸上,碎了个四分五裂,尘土飞扬。
雪兰心里一惊,抬眼向门口望去。
一个少年逆光站在门口,身材清瘦而高挑,模样俊俏,一头金色卷发随风飘扬,满是青春活力。
那笔着自己,冷冷道,“谁说他没有家人的?看好了,我就是。”
“小新!”逸尘激动地喊道。
“放、开、我、哥。”柳新一字一顿地说着,凌厉剑眉的阴影中,目光像浸着冰霜的利刃,话音满是狠戾。饶是雪兰见多识广,此刻也不由得心惊肉跳。
雪原一看,自己竟被毛孩子打了,顿时火冒三丈,吼叫着朝柳新冲去。
下一秒,柳新一个闪身,避过了雪原,腾地攥住他胳膊,一个过肩摔,狠狠地向后甩去!
咚——
噼里啪啦!
哗啦啦啦啦!
雪原像块大肉球,翻滚着,把雪花酒吧的玻璃门撞了个稀巴烂。
“哎呦喂,”雪原疼得直哼哼,眼泪都出来了,趴在一地的玻璃渣中,浑身是血,爬都爬不起来。
“雪原!”雪兰大吼一声,拿着菜刀就向柳新劈去。
那刀锋利无比,眼看就要劈到柳新脸上,而柳新仿佛完全没注意到。这一刀下去,轻则毁容,重则......逸尘不敢再想,急得大喊一声“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刀尖侵来的一瞬间,柳新稍稍一让,错开了她的刀锋,雪兰惯性过大,来不及反制,就被柳新捏住手腕,柳新只一用力,反手就把刀横到了雪兰的脖子上。
一秒之内,胜负已分。
刀锋铮亮,反射着凛冽寒光,雪兰登时冷汗都下来了。
她举起另一只手,颤抖道:“饶命、饶命......”
“跪下!”柳新命令道。
雪兰哪儿肯:“饶了我吧,我知错了,饶了我吧......”
柳新一脚猛踹过去,“我他妈让你跪下!”
雪兰怕极了,豁出老脸去,极不情愿地跪在了地上。
柳新的刀还架在雪兰的脖子,命令道:“磕头。”
雪兰一听就急了,忙不迭转向逸尘,她知道逸尘脾气好,可怜巴巴地看着逸尘,期待他能为自己说两句。
逸尘脸色冷冰冰的,迎着她的目光,没有半点儿怜悯之意。
雪兰这点儿扣扣索索的小动作,自然躲不过柳新的眼睛,他横眉一挑,手中的刀逼了逼,冷锋划破血肉,殷红的血液瞬间就流了下来。
“你也配看我哥?再看把你眼珠子挖下来,磕头!”
“是、是......”看到自己的血,雪兰目光闪烁,心底发寒,连忙磕了三个响头,咚咚直响。
柳新一脚踹她屁股上,雪兰跌在地上,结结实实地摔了个大屁股墩儿。
“废物,不是向我,是向我哥磕!”
“好好好,好说好说。”雪兰连忙爬过来,对着逸尘又磕了三个头。
“我让你停了吗?接着磕,磕到我哥满意为止。”
雪兰咬紧牙关,快恨死这臭小子了。
但武力威迫之下,她只好对着逸尘,疯狂地以头抢地。
“道歉!”柳新又吼道。
雪兰吓得一个激灵,一边磕一边碎碎念道:“逸尘小兄弟啊,对不起呀,是我老不要脸,故意为难你,让你干重活,还打了你,我......”
“等等,”柳新眉头一皱,打断了她。
“你打他了?!”柳新喝道,脸色如雷爆般阴沉。
“这......”雪兰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她打你哪儿了?”柳新回头看着逸尘,声音发涩。
逸尘一愣,下意识地伸手,护住了自己的脸。
柳新看了出来,“哥,手拿开,给我看一下。”
逸尘只能乖乖地挪开了手,脸上的血指印还没有下去,清秀苍白的小脸上,被打过的地方肿了起来。
柳新的心,像是被人狠狠地扎了一下,心疼极了,深褐色瞳孔中泛着天鹅绒般温润柔软的光泽,伸出手去,轻轻摩挲在逸尘被打的地方,“还疼吗?”
一瞬间,温暖包裹了逸尘的心头,眼眶一下就红了,轻握着柳新的手,“不疼了。”
雪兰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激动道:“不疼了......他说不疼了,不疼了好呀,我是真的没下重手。”
“......”柳新深吸一口气,拼命忍住自己想杀人的冲动。
“你还有脸说!”柳新一脚踹在雪兰头上,喘得她仰面朝天,爬都爬不起来。
柳新大步上前,攥住雪兰衣领,啪!啪!就是两巴掌,又响又脆,干净利落。
柳新掰过雪兰的头,强迫她直视自己。
雪兰目光躲闪,魂都快吓没了。
柳新吼道:“别跟我说什么不能打女人,我这人混,犯起混来男女一样打,谁要是敢动我哥一根手指头,就是天王老子,我也敢要了他的命!”
雪兰挨了打,又疼又怕,惊惧交加,千万般恨只能压在心里,眼前还得哄着这位爷,只能低声下气地附和道:“您说得对,我这种人,就该打......”
柳新握拳,冲着雪兰的脸,狠狠地垂了下去。
雪兰眼一闭,直接吓尿了。冲天骚气瞬间弥漫了整个酒吧。
“好了,小新,不要再打了。”逸尘制止了他。
雪兰睁眼,惊喜地看着逸尘,仿佛劫后余生。
柳新紧闭着眼,牙关紧咬,青筋暴出,身体颤抖得厉害,还是不肯把拳头放下来。
“哥,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他们干什么都行,就是欺负你不行,我忍不了。”
柳新声音又算又涩,带着委屈,气得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逸尘鼻子一酸,连忙上前,把弟弟的脑袋抱在怀里,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弟弟的头发,柔声安慰道:“好啦,好啦,没事的小新,你看我现在不也还好好的吗......”
柳新转过身来,手臂箍住逸尘的腰,抱得死紧,头抵在他的胸脯上,蹭了又蹭,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直掉。
逸尘又好笑又心疼,他知道,小新看起来嚣张顽劣,但其实,骨子里就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从小到大,小新护他护得厉害,自己被人欺负了,最委屈的那个人,一定是小新。
一直都是这样。
逸尘不由得把柳新抱得更紧了。
逸尘抬头,对上了雪兰困惑的目光,一敛眉,唇语道:“还不快滚。”
雪兰站起身来,跌跌撞撞地跑了。
不多时,她捧了一大沓钱,硬要塞给逸尘,求他大人不计小人过。
逸尘只是拿走了,自己该得的工资,剩下的钱,一分没多拿。
雪兰满脸堆笑,斜肩谄媚。
逸尘晃了晃手机,冷冷道:“你经营这间酒吧,违规的事情可没少干,售卖假酒,允许未成年人进入,甚至是纵容性|犯罪等等,我就不一一说了,你猜,这些事情,我要是全捅出去,你这酒吧还开不开得下去?”
雪兰慌了,“你......”
逸尘点头,“没错,照片、视频,我都存在手机里了,证据确凿。”
雪兰脸色刷得一下就变了,这次不用柳新说,她已经主动跪下了。
她蹭来,想抱住逸尘的腿,被柳新头都不回地一脚踢开。
雪兰哭着哀求道:“求你了,你就看在我们共事一场的份上,饶了我吧,不要、不要告诉警察,我保证整改,行不行呀?”
雪兰知道逸尘心软,只要自己够可怜,他一定不会忍心,把自己弄到警局去的。
她跪在地上,举起油乎乎的胖手,啪!——,扇了自己左脸一巴掌。
“我有罪!”
啪!——,又扇了右脸一巴掌。
“我不是人!”
啪!——
“我、我、反正我错了。”
啪!——
“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
雪兰心中得意,自以为抓住了逸尘的同情心,对自己下手,那可是实打实的狠,那是硬往死里抽的啊。
结果,力气没控制住,一不小心,把自己鼻子打歪,假体都打出来了,血混着脓流了一脸。
雪兰急哭了,豆大的小眼睛眨巴眨巴,可怜巴巴地望着逸尘。
逸尘面色冷峻,不为所动。
雪兰心道,难道自己做得还不够?又开始卖惨,嚷嚷着:
“这酒吧可是我这么多年的心血,你把事情捅出去,那不是要我的老命吗?”
“你要是真说出去,那我,那我也不活了!”雪兰哭天抹泪。
逸尘看着,这场从头到尾,她自导自演的闹剧,心里只觉得荒谬。
远处,警笛声轰鸣而至。
听到声音,雪兰的脸色刷得一下就白了,她发狂一样上前,拽着逸尘的袖子,哭嚎道,“求求你,饶了我吧,别把证据给警察。”
这次是真慌了。
逸尘把自己衣袖,从她手中抽了出来,看都不看她一眼,冷冷道:
“这些求饶的话,你还是留给警察们听吧。”
“弟弟,我们走。”逸尘拍拍柳新的肩,柳新这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了逸尘。
“去你妈的!”走到门口,柳新还不忘狠狠地踹上一脚,疼得雪原啊呜啊呜直叫。
雪兰瘫坐在一滩水渍中,彻底绝望了。
外面阳光正好,空气清新,柳新右手推车,左手拦着逸尘的肩,两人就这么慢慢走着,走在城市树影斑驳的林荫道上。
一旁的大路上,警车呼啸而过,载着两个鬼哭狼嚎的戏精,一骑绝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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