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本丸与穿越

    “纲酱,你相信我吗?”

    雪青色长发的女孩子笑语盈盈地倚在门口,明明是过于甜腻的微笑,但由于女孩过于昳丽的容貌,让人觉得这个人所为的一切哪怕在不符合常理,也都是理所当然。纲子对上女孩那双狭长漂亮的紫罗兰色的眼睛,原本想脱口而出“我相信你”,突然思绪漂移了——

    记得她以前夸过千花的眼睛很漂亮,但那个时候,千花只是笑眯眯地说她的眼睛才好看。那时候的纲子还小,七八岁的样子,刚刚和搬来自家隔壁的未神千花相识不久——她不明白,千花的眸色是明艳的紫罗兰的色彩,带着外国人特有的艳丽,整个人笑起来宛如阳光下绽放的鸢尾花,惊艳非凡——但为什么,千花说自己的眼睛才漂亮呢?

    年幼的纲子意外地爱较真,也许是平日朋友少的原因,对于这个出色耀眼在哪里都会夺人眼目的新伙伴,纲子想要弄懂千花为什么要这么说。为此,她特地跑了好几个地方,询问别人自己和千花的眼睛哪个更好看——

    大部分小孩子嘲笑她(当然云雀的反应是冷哼一声转身就走,但意外地没有给她一拐子,话说纲子后来想想才发现小时候的自己出乎意料地大胆,明明连吉娃娃都怕,竟然跑去问云雀),而大人们顾着自己是小孩子的缘故模棱两可不给明确答案,但从小时候起就相当敏感的纲子懵懵憧憧间猜出了大家大概觉得千花的眼睛更漂亮。纲子倒是不气馁,她只是更困惑了……

    直到寿司店的山本大叔笑呵呵地告诉她:“大概是觉得纲子的眼神很干净吧?千花那孩子可能是由于从小在国外长大的缘故,有些早熟呢。”

    纲子没听懂,但她很高兴,因为这就代表着,千花是真心实意地夸她的……很少有人会这样夸奖她,因为她平日总是笨手笨脚的,没人喜欢和她一起玩。

    ——后来千花知道这件事后,纲子总觉得她对自己态度软化了很多……虽然还是和平日一样笑眯眯的,但纲子就是有这种感觉。再后来,就是千花酱一老头疼的问题……

    这样子思绪飘飘洒洒不知飞了多远,纲子猛然意识到自己在和千花对话,张嘴刚想回答,却看见

    千花笑容甜腻地朝自己摆摆手,转身离去,随后身形渐行渐远……

    “——千花!”

    话语脱口而出却挽不回那个雪青色长发的女孩的离去,纲子慌慌张张间想要追上去,不知为什么,纲子总觉得……如果不追上去,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主人?”

    感受到洒在眼睑上温暖的阳光,浅棕色长发的少女眼皮颤了颤,随后睁开了双眼。入目的是棕发紫眸的男子恭敬地跪坐在身边的模样,纲子脑子放空了一会儿后,这才记起,自己现在……似乎是在本丸?

    “长谷部。”纲子感觉自己的脸微微烧红,“抱歉……我竟然睡着了。”

    “无妨,主人。”棕发紫眸的男子迟疑了一会儿,斟酌着开了口,“姬君……最近似乎很疲惫?是我们哪里没有做好吗?”

    “哎?”没有想到压切长谷部这么说的纲子怔住了,她努力回想最近回到本丸的事情,随后有些愧疚地发现,自己似乎完全把事情丢在了一边的样子?那些任务公文貌似都是长谷部和山姥切国广一手包办了的样子……

    自己身份特殊,本丸的刀剑本来就不多……总感觉自己是在压榨苦力?

    “——主人!”属于少年的活泼声线,银发的军装少年背着和自己身高不符的大太刀,用一种……不符合常理的速度扑向了纲子。对此,压切长谷部的反应是——

    “萤丸!你又乱用主人的疾速符!”几乎是青筋暴起的本丸大管家一声怒吼,与其同时响起的是另一个管家的愤怒:

    “这下子经费多支出了啊!”痛心疾首的博多抱着账本咆哮着,以一种与其娇小身板不符的气势瞬身冲到满脸懵逼的萤丸面前,将手中的账本狠狠地打向了银发军装少年的头——

    面对着气愤得连口音都丢掉了的博多,萤丸莫名有些心虚——要知道,萤丸可是纲子现世任务的六位常任大佬的一员,也是纲子继药研藤四郎后锻出的第二把刀,而博多其实刚刚被锻出不久……

    面对把握本丸财政大权的管家,明明是大太刀·机动值在大太刀中不算太差·就是喜欢给自己贴疾速符·而且不在战斗中用的萤丸完全是毫无招架之力。

    ——咦纲子不是阴阳师吗为什么还要买疾速符?

    ——因为纲子画疾速符的速度完全跟不上萤丸用的速度……

    浅棕色长发的少女抱起不知何时跳到自己腿上的狐之助,给了向自己投来求救目光的萤丸一个无能为力的眼神,默默后退一步退离了这个是非之地。沉浸在悲愤里的博多碎碎念着本月种种的多余支出,萤丸小天使已经两眼浮现圈圈准备再次贴上疾速符跑路,结果被注意到的压切长谷部顺手拿走了,棕发紫眸的男人面无表情地来了句:“没收。”

    下一秒,转向纲子的压切长谷部面容柔和:“主君,关于本丸近期的事务……”

    “我很满意!”生怕和博多一样进入碎碎念模式的纲子下意识脱口而出,原本拿出了一摞纸准备汇报的压切长谷部顿了顿,从善如流若无其事地收回了纸。

    狐之助见缝插针:“对了审神者大人,上面似乎又来了信息,我们不妨去看看?”说罢,还摇了摇自己毛绒绒的尾巴,浅棕色长发的少女忍不住摸了摸,面露喜爱之色。

    就在这一瞬,压切长谷部的紫眸对上狐之助黑溜溜的大眼睛,狐之助在审神者看不见的角落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本来打算趁这个机会和审神者好好交流的压切长谷部:……

    另一边,不动声色围观了这一起争宠大戏的刀剑们:

    “果然不能小看狐之助呢……”三日月宗近微微一笑,身后仿佛有百合花朵朵盛开,其他的刀剑默默后退一步。而鹤丸国永笑嘻嘻地将手搭在了沉默淡漠的金发斗篷少年身上——他可是知道,三日月宗近与自家审神者是旧识,而山姥切国广是是审神者的初始刀,也是除三日月宗近外唯一知道、并且与审神者“交换”了真名的人。

    金发少年隐藏在斗篷下的面容看不真切,但显然他知晓银发刀剑的动作用意,只是淡淡半嘲讽道:“我只是个赝品罢了,你难不成对我什么期待吗?”

    被怼了回来的鹤丸国永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毕竟与这位冷面寡言的队长并肩作战了那么多次,他对于山姥切国广看似毫无情面可言的行为并不在意,只是遗憾看不到总是将自己的情绪隐藏得很好初始刀的表情变化——

    “切国,可以过来一下吗?”

    原本抱着狐之助离开的少女从会议室门后探出脑袋,询问道。山姥切国广面色不变,沐浴着各付丧神各异的目光,向那间平时只有审神者能进去的会议室走去。

    鹤丸国永:……好吧,看样子根本不用担心嘛。这才是真·爱。

    在金发打刀跨进去的一瞬,门“嘭”地一声自行合上,繁密的银色符文骤现,光华流转间隔音结界已经张开。原本低气压中的长谷部面色一怔,他喃喃道:“竟然用了隔音符……”

    “药研殿,这次到底发生了什么意外?”三日月宗近也意识到了压切长谷部的意思,原本的笑意敛起。作为时之政府的高层干部,本丸一般来说很安全,但当任务涉及高层机要时、甚至会直接和高层视频面谈时,会议室会全面封锁,只允许忠诚性绝对可以保障的刀剑付丧神进入——显然,只有与泽田纲子交换了“真名”、实质上已经成为纲子的“式神”的山姥切国广符合。

    更何况……三日月宗近想起了之前被纲子带回来的那把被层层封印回原形的暗堕付丧神,目光微沉。三日月宗近和目前本丸里的所有刀剑都不同的一点是,相比那些要么锻出要么时政分配的刀剑,他是“自愿”来到这个本丸的,准确而言,是自愿跟随在旧识“吉光姬”的身边——之前一直待在时之政府的他,自是知晓……时之政府内部的“风霜刀剑”,比如那政府内部和时间溯行军扯不清的关系。

    “就如同之前说的,遇到了暗堕的大和守安定与时间溯行军。”黑发的少年拉住瞪圆了双眼扬言要干掉萤丸的博多,原本暴怒的博多很快冷静了下来,退回自己的兄弟身边愤愤地瞪了松了口气笑言“还是药研厉害”的萤丸一眼。药研蹙眉作沉思状,似乎想起了什么——

    “那个封锁鬼道的力量……”

    与此同时,会议室内。

    跪坐在地上的浅棕色长发的少女此时已经带上了白狐的面具,在她身前,水镜悠悠地荡开几痕涟漪,一道道朦胧的光幕凝实,浮现了同样带着面具的几人的面庞。纲子不由得摸了摸自己脸上质感冰冷的面具,思绪还没来得及跑远,就听到了一个穆然而苍老的女声:

    “好了,这样的话……比起点子通讯,水镜之术虽然繁琐点……就不用担心泄密了。”

    ……是八坂大人吧?纲子依稀对这个声音有印象,时之政府背后的四大家族之首八坂氏的大人,印象里是位面目慈善的老人?

    “据说那些人又出现了?”

    “对,这次是【暗堕】。”

    议论声渐起,作为被召来的纲子丝毫不敢出声。几位明显资历极深的高层长老交流了一会儿后,八坂长老突然出声:

    “蝉羽。”

    “哎……是!”一开始对自己的“名字”没反应过来,纲子下意识挺直腰板应答——

    “据说这个事件前,你还遇上了御门院家的人?”

    “……是的。”这样回答的纲子,突然有种隐隐不好的预感。

    然后——

    一个小时后,在鬼道里被卷入时空乱流的纲子恨不得一个小时前的自己一个巴掌:

    什么时候……存在感直接客串乌鸦嘴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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