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野说教就是真的教,从启蒙开始讲起,将炼器阵法灵气三门学问尽可能深入浅出又简洁地给她讲清楚。
她们的时间有五个月,这时间不能叫短,但对从头培养一个学生来说却太不够用了。
好在尉迟初很聪明——不聪慧也成不了女性可攻略角色——对宁野讲的东西一点就通。每次看着她那张写着“我懂了”的单纯的笑脸,宁野就要惆怅地叹一口气。
她知道论坛里那些和尉迟初成亲的男玩家们,为什么都要搞死自己的岳父了。
——生了这么聪明可爱的女儿不好好教育,让明珠蒙尘,还把她流放到黎洲来,尉迟腾你怕是个瞎子。
因为时间紧迫的缘故,宁野一直都是一边教授理论知识,一边将她预想的几个项目方案实践做出来。她设想的方案大体上做起来都颇为简单,着重在创意,叫尉迟初来练手再合适不过。
这样边教边学,宁野把控时间进度,尉迟初聪慧又心灵手巧,两人的进展竟也飞快。
而在宁野埋头搞比赛的时候,谢鸿秋也出了镰鼬书院,来到了城郊一座完全属于他的院落。
和宁野组队参赛是上策,但他也早做好了两人无缘的准备,计划了plan B和C。
“人都带来了么?”他慢条斯理地问,一边走进厨房,在厨房门上从下到上按了一下。
平整的地面裂开,露出黑黝黝的洞口和盘旋直下的台阶。影子也浮现在他的身后:“都在三号房。”
谢鸿秋走下去。随着他的走动,台阶两旁镶嵌在墙壁上的小铜灯依次亮了起来,照清路的同时,也照清楚他越来越冷酷的神色。
等他站到地面上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彻底褪去了温润公子的伪装,变成了一只恶鬼。
影子悄悄地站在阴影里,噤若寒蝉。他跟着谢鸿秋有一段时间了,对他的本性早已一清二楚,但每次看到他在这间地下室里做回真正的自己的时候,还是会感觉到没来由的恐惧。
那是一个正常人本能的对邪恶的抗拒。
谢鸿秋没注意到影子,他也并不在乎影子的情绪。对他来说,刀好用就行。他随手脱下身上的白衣,往后一抛,自己已经缓步走向了三号房。
厨房下面的这间地下室,从台阶下来,是一个两尺见方的小室。室后是一条长长的甬道,走出去一段路,就可见甬道两边分列着整齐的牢房,每一小间的上方都编了号,从一到三十。
每一间都狭长幽深,晦暗无光,叫人看不清牢房里究竟有没有人。这个地下虽设置了通风,但血腥气和污糟气仍常年不散。谢鸿秋非常有经验地从影子手上接过面巾,将自己的口鼻蒙了起来。
三号房里关进来的人还新鲜,听见外面的声响,望见灯光,都扑到了铁门前,眼巴巴地往外瞧。
谢鸿秋就气定神闲地站在门外,同他们商量:“请三位过来,是为了替我做一份灵光赛的参赛作品。不知三位可愿意?”
门里的三人面面相觑。他们被关进这个鬼地方两三天了,不说缺吃少穿,精神上就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三人讨论过很久,关于这里的主人为什么会绑他们来,各种惊世阴谋都猜遍了——谁知道是这么和平而可笑的原因?
这人既然能不露痕迹地将他们绑来,出钱买一件参赛作品不也轻而易举么?
一个年轻些的人左右望望,率先犹疑地应了声。
但谢鸿秋接下来说的话就不是很和平了。他轻飘飘地说:“你们一人做一件,要什么材料我都能满足你们。但五个月之后,只有作品名次最高的人才能活下去——当然,不答应的人现在就不必浪费我的牢房了。”
始终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气在这一刻清晰起来,三人久处黑暗,此时借着一点光,很清晰地看到了彼此惨白的脸色。
“好好做。”如果说上一句话叫三人心中沉重,谢鸿秋的这一句就彻底让三人陷入了绝望,“在名次出来之前,你们的家人我都会好好照顾。”
三人跌坐在地上,谢鸿秋看都不再看一眼,转身便离去了。
到了台阶下的斗室中,他一伸手,影子就非常乖觉地递来了一件新的白衣。谢鸿秋将它穿上,就又是那个风姿俊秀的书生公子了。
影子隐蔽地打量着自己的主人。他跟随谢鸿秋的时日尚短,忠诚培养出来了,属于少年的好奇心却仍未被磨去。
他知道主人刚才威胁那三个人的话都是假的。主人从未杀过人,也根本没有绑来他们的家人。
但他从主人每次来到地下都宛如恶鬼的模样也隐隐窥探出来,主人只是没有做,却并不是不想。他每次驾临这地下的时候多激动呵,虽然面色阴沉,眼神却如同淬了毒的刀剑一般幽亮。主人发自内心地喜欢享受别人的恐惧和痛苦——这是影子观察到并确认的事实,也是影子恐惧的来源。
这样以别人恐惧为食的恶魔,为什么要克制自己,只勉强维持不饿的状态呢?
——直到他看见谢鸿秋与宁野相处。那是仿佛太阳中孕育的少女,举手投足间不见丝毫阴霾。
这样的女孩不可能喜欢黑暗、惨叫和杀戮。
所以恶魔慢慢在试图收起自己的爪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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