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十月国庆的前一周,今年的第一场秋雨淅淅沥沥地来了。
乔绵和许边牧刚坐上公交,细雨就落了下来,还好出门前,晏秋让他们一人带了一把伞。
清晨去学校的公交上人比较少,乔绵跟许边牧坐在一块。她悄悄看了一眼许边牧塞在书包侧边口袋里的雨伞,然后偷偷拉开自己的书包拉链,把里面的雨伞藏好,接着掏出一本英语词典,若无其事地说:“下雨了。”
许边牧在闭目养神,轻轻“嗯”了一声。
乔绵把英语词典翻到自己要背的那一页,故意问:“你带伞了吗?”
许边牧:“带了。”
乔绵:“我没带。”
许边牧:“出门前我妈不是叫你带了?”
乔绵:“忘记了。”
……
许边牧睁开眼,侧过来看乔绵。乔绵看起来在很认真地背英语单词,脸上表情也是蛮镇定的。
许边牧无语地撇撇嘴,把自己那把雨伞从书包侧边口袋拿出来,丢到乔绵的腿上,说:“给你。真是服了你,不记得带伞,倒是记得抽时间背单词。”
乔绵合上英语词典,抬眸望向他,看了半晌后一个字也没说,又打开词典继续看了。
许边牧的眉毛微微皱起,看不透刚刚乔绵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学校到了,乔绵和许边牧一块下车。站牌那有遮雨的雨篷,乔绵站在雨篷下把许边牧给自己的伞打开,抬高撑到正准备跑着去学校的许边牧头上。
“走吧。”乔绵说。
一把伞下,两个人,许边牧个子高,有些居高临下地跟乔绵对视。
他的脑袋好像一下子懵了一下,嗡嗡嗡的,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她离他很近,有些长了的短发在脑后扎成一个小揪揪,身上校服有着跟他一样的洗衣液香味。
明明很熟悉的一个人,这一刻偏偏让他心跳乱了一下。
以前也不是没撑过一把伞,这好像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许边牧回神润了润嗓子,伸手从乔绵手中拿过伞柄,送她两个字:“矮子。”
乔绵不跟他计较。
毕竟昨晚决定了要对他好一点。
两个人一起迈开步伐往校门口走,同撑一把伞,仿佛雨伞外面这个嘈杂淅沥的世界与他们无关。
伞下是这个青春年纪特有的悸动,藏在他们每一声的呼吸里。
到了教学楼,许边牧收了伞,把湿漉漉滴着水的雨伞交给了乔绵。
正巧钟灵也撑着伞从宿舍过来。
三人见面,许边牧没说什么,先往楼梯那走。
钟灵嗅到什么一般凑近乔绵,揽着乔绵的肩膀说:“难得看你们一块来上课啊。又是下雨天又是一起撑伞的,真浪漫。”
乔绵甩了甩雨伞上的水滴,平静地说:“哪里浪漫,还被他叫矮子了。”
钟灵:“哎呀,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像小情侣间的打情骂俏。”
乔绵:“……”
收好伞,乔绵说:“不要乱说了,被别人听到了误会不好。”
钟灵递给乔绵一个非常钦佩的眼神:“你真沉得住气。”
两人说着话往楼上走,回了各自班级。
没多久阮希希来了教室,还没坐下就对乔绵说:“那个周恪,刚才在食堂缠了我好久,一定要我给他你的QQ和手机号。”
乔绵愣了下,问阮希希:“那你给了吗?”
“当然没有,不然他怎么会一直缠着我问。”阮希希坐到自己椅子上,吐槽着:“他可真是太烦了,害我早饭都没好好吃。”
乔绵垂眸思考了一下,不是很明白地问:“他为什么一定要我的联系方式?”
阮希希夸张地说:“这你都想不明白呀!他看上你了呀!”
乔绵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阮希希继续说:“你对他什么感觉呀,你喜欢他吗?”
“没什么感觉,我心中只有学习。”
乔绵非常淡定地翻开桌上的课本。
阮希希眨眨眼:“既然如此……昨晚数学老师布置的数学卷能借我参考一下吗?待会就要交了,我还有几题没做出来。”
乔绵笑了起来,从桌上一本书里抽出数学卷,放到了阮希希桌上。
阮希希就借着“参考”这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开始奋笔疾书抄起试卷来。
因为今天下雨,大课间的广播体操取消了。
乔绵去上了个厕所,回来时,在闹腾又黑压压一片的走廊上瞧见了许边牧,还有他面前穿着高一校服的一个小个子女生。
博海一中不同年级段的校服都是不一样的,那女生突然出现在高二的走廊上,特别突兀。附近还有好些看热闹的男生站在那儿,一副准备随时起哄的样子。
许边牧手抄口袋,随意地站着,淡薄的眉眼微挑,眼睛对着那个小学妹。
两人不知在说什么,好像还有点旁若无人的意思。
乔绵的脚步微微停顿,下一秒,钟灵不知从哪冒出来,忽然欺身拥住她的肩膀,小声说:“那学妹高一的。”
乔绵因为钟灵的力道有一点点没站稳,站稳后沉着嗓音说:“看出来了。”
“她一下课就过来了。”
“……”
“别担心,没有我不知道的情报。我帮你打听一下,最快中午有消息。”
说完,钟灵就跑了,也没说去哪。
乔绵在原地愣了愣,再看向许边牧那边,看到他还在和那个学妹说话。
嗯……这个学妹的后脑勺有那么点眼熟。
让她想起开学那会儿在食堂,许边牧帮忙捡东西的那个女生。
一样的斜马尾,差不多的个子和体型。
想到这,乔绵眼睛眯了眯,把手揣进校服的上衣口袋里,大步往自己教室走。
非常顺路地经过许边牧那。
她一声没吭,目不斜视,就跟没看到他们一样。
反而是许边牧先转头看向她离去的方向,视线跟着她背影。
“那……这事就这么定了,学长,我们到时再联系。”小学妹说话的声音软软的,脸上的笑容又甜又羞涩。
许边牧见乔绵进了她教室,才回头应了声:“噢。先这样吧。”
“嗯嗯,学长再见。”
小学妹迈着愉快的小碎步离去,一直看热闹的男同学笑着打趣许边牧:“呦,不错嘛,你从哪认识的这么乖巧可爱的小学妹,怎么不给大家伙介绍介绍呀。”
说完,大家伙一阵哄笑。
许边牧淡淡瞟他们一眼,没等说话,徐子昂就从教室出来,冲他欠欠笑起来:“怎么回事,说个事说这么久,聊天呢?”
“聊个屁。”
“那你们说半天说什么?”
“国庆放假聚会的事,她问我校队有哪些人会去。”
“就这个?”
许边牧转身回教室,懒洋洋地说:“不然呢,谈人生谈理想啊?”
徐子昂跟上来:“可能大家都以为你们谈人生谈理想呢。对了,不得不说,小学妹长得真乖巧。”
“关我屁事。”
许边牧往自己椅子上一坐,准备趁这课间补眠。
徐子昂不打扰他,再次出教室,就被钟灵给堵住了。
钟灵冲他勾勾手指,不容拒绝地说:“跟我过来。有事问你。”
男人的第六感告诉徐子昂,钟灵找他肯定没好事。
中午食堂。
乔绵和阮希希因为班主任拖堂,去食堂的时候,钟灵已经打好饭占好座位了。
她们一坐下,钟灵马上迫不及待地说:“我都打听清楚了。”
乔绵听着钟灵说话,视线却牢牢锁在不远处跟徐子昂坐着一块吃饭的许边牧身上。
人声鼎沸的午饭时间,学生们来来往往,空座位也已经不多。
许边牧身边还空着,于是早上见过的那个小学妹又出现了。
钟灵察觉到乔绵一直盯着某个方向看,回头看了眼,不禁脱口而出:“我去,还一起吃饭啊。”
肚子很饿一坐下就狂吃饭的阮希希讷讷抬头,腮帮子满满的,像只小仓鼠。她口齿不清地问:“你们在说什么?”
钟灵:“说大事。”
阮希希:“???”
钟·百晓生·灵开始报告她打听到的所有讯息:“那学妹叫施晚晚,高一六班的文娱委员,也是学生会体育部新搞的那支拉拉队的队长。据说学了很多年舞蹈,特长是芭蕾。身高一五八,体重不清楚,家里是开蛋糕连锁店的。”
阮希希:“???”
乔绵没什么表情,可攥紧筷子的手指指尖肉眼可见地白了一圈。
钟灵瞧见了,说:“幸好食堂用的是筷子不是刀叉,不然我都感觉你可能会忍不住想捅死他们。”
乔绵的视线就没离开过一起坐着吃饭的那两人,虽然许边牧对面还有个徐子昂。
她面上风平浪静,眼底却是波涛汹涌。
阮希希还是一脸糊涂,顺着乔绵的视线看过去,一下子恍然。
她无意地说:“咦,是他呀。他跟女孩子吃饭你气什么呀,难道你喜欢他不成。”
阮希希真的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会听到乔绵轻飘飘的一句:“是啊。”
乔绵说的太理所当然太坦诚也太随意了,惹得阮希希睁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相信。
钟灵对她说:“我以前知道的时候,跟你现在这表情一模一样。”
阮希希还是无法置信:“这是真的啊??!”
钟灵点点头,阮希希惊讶到嚼不动嘴巴里的米饭了。
妈呀,她怎么一点都没看出来???
乔绵也掩饰地太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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