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还是周末,谢临意起得还是很迟,他一大早起来,就准备外出跑步,顺便还想要把夏蝉也给带着去。
可是一下楼,却看到夏蝉并不在。
按照以往来说,这个时候夏蝉应该在楼下学习的,只是今天已经快要十点了,夏蝉竟然不在。
他没来由地摸了下手机,想要给夏蝉打个电话。
可是一拿出来,又给放了回去。
要是她离开了,或是回家了,那还不是正合他心意,还费劲儿找人做什么。
谢临意这样想着,心安理得地出门去跑步了。
兰城每到这个季节的时候,天气总是很怪异,时而阳光明媚,这时候穿一件卫衣都能够适应;可也有的时候,寒意又至,还得穿上羽绒服才能御寒。
昨天明明还有些冷的,今天跑了几公里下来,浑身上下都出着汗。
跑了一个多小时之后,谢临意就回了樱桃岛。
开门进去,原本没有人的茶几处,正坐在一个小小的身影。
他只看了一眼,原来还在啊。
夏蝉听到响动,开心地站起来,提着身边的一口袋东西,朝着谢临意奔过来,笑眯眯地把塑料口袋递上。
塑料口袋随着她的弧度与动作,传来沙沙的响动。
他眼尾一垂,看向她小胖手提着的塑料袋。
他沉默半晌,没说话。
夏蝉已经读懂了他眼神之中的意思,应该在问“这是什么玩意儿”。
她笑着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乳酸果冻布丁,接着又是一个,又是一个,她一只手拿了三颗乳酸果冻布丁。
谢临意表情怔住,死死看住她手里的塑料袋。
紧接着,夏蝉把三颗乳酸果冻布丁放进了塑料袋里,又摸出了一袋夏威夷果来,接着是一包柠檬味的薯片,黄瓜味的薯片,坚果和碧根果。
她扬着笑容看谢临意:“早上出门给你买的,谢谢你昨天晚上的蛋糕了,很好吃呢。”
谢临意站了会儿,双手根本就不停使唤,想要去接过夏蝉手中的塑料袋,不,是接过她手中沉甸甸的零食。
哪里想到,手刚伸到半空,夏蝉忽然就收回手了。
谢临意的手顿在半空中,尴尬的气氛再次弥漫出来,那一个刹那,谢临意觉得自己有毛病。
不就是一口袋零食吗?自己房间里没有吗?
为什么非得要去拿别人的,为什么还这么高兴?
他在心中唾弃了一遍自己之后,施施然收回手来,眼中掠过一丝冷淡,话也没说,就准备上楼去。
刚走一步,感觉到自己的衣袖被人给拉住了。
小小的力道,让衣料摩挲皮肤有些酥痒。
他下意识就想要甩开,一垂眸,看到是夏蝉,他蓦然停住动作,“做什么?”
她眉眼很好看,除了形状好看之外,就是含在其中的温软让人安心,也觉得舒服。
她此时还笑着,露出雪白的几颗牙齿来,对着谢临意悄声说:“谢临意,你快过来下,还有呢。”
她声音又小又细,像是在说悄悄话,要是贴近了听,那声还会挠得耳朵很痒。
像只蚂蚁,一捏就死。
她力气还小,拉着他的袖子,半天也没见他动一下。
她急着大声了些:“你过来一下嘛。”
谢临意抿着唇,心想,家里多个人,实在是聒噪。
一开始还以为这姑娘不爱说话,放在家里就当是多了个碗,却没想到,住了一段日子之后,话没完没了了。
要是他现在跟着过去看看,她怕是会不依不饶了。
他低沉地“嗯”了一声,随着夏蝉往冰箱那边去。
夏蝉松开他的衣袖,打开冰箱,冰箱里面除了放着他常喝的牛奶之外,还有两个小蛋糕。
是巧克力蛋糕和抹茶慕斯蛋糕。
都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谢临意刚刚还有些不悦的心情,忽然间就好了很多,早上跑完步回来,吃点零食最是开心不过了。
夏蝉把里面的抹茶慕斯蛋糕拿出来放在茶几上,谢临意也是坐在茶几旁边去,看着她去拿刀叉分蛋糕。
她小小的身影跑进厨房里,谢临意这辈子第一次希望她快点回到身边来。
他现在刚运动完回来,一身汗,索性就趁着分蛋糕的时候去洗了一个澡。
其实他平时不太会自己去买零食的,一来是吃零食这种事情,太过小孩子气性了,被学校里的人看到难免会笑话。
还有就是,他一个人懒得去买,想吃的时候,憋一下就好了。
洗完澡下去,夏蝉已经分完了蛋糕,工工整整的蛋糕摆了一份在他刚刚坐过的地方,而她坐在身边,手里还拿着一套卷子在看。
一边吃蛋糕一边做数学题,看起来就不太舒服。
谢临意坐过去,沐浴露的香味扑面而来,夏蝉抬起头来,“蛋糕放在这边了,这家蛋糕挺好吃的,就是到学校那条街上的甜品店,我之前看到很多人在那里买的。”
谢临意眉头一挑,情绪没有外露。
啊啊啊啊啊这家店他知道的!
之前有一次,他是想要去买的,只是不小心被黎旬给发现了,黎旬还说什么“临哥你给哪个小姑娘买蛋糕吃啊?”
堵上他在二中的尊严,他踹了黎旬一脚之后扬长而去,从此以后也没有吃过这家甜品店的蛋糕。
而现在,夏蝉就把他心心念念想吃的蛋糕摆在面前。
谢临意再看夏蝉,是鼻子是眼的,顺眼了不少。
她乌黑的头发随意挽了一个马尾在身后,头发乌黑,衬的肤色雪白。
跟奶油一样,肯定是甜的。
谢临意被自己想的事情给吓了跳,他回过神来,动了叉子,咬了一口蛋糕。
香甜松软的蛋糕带着抹茶的味道,入口之间都带着香甜,让人回味无穷,他眼中笼罩上一层柔和的光芒,和以往的冷淡与疏懒全然不一样。
夏蝉正在费心在试卷上,也有注意到谢临意,谢临意朝她看过去,她面前的蛋糕只是吃了一口。
他忍不住问:“试卷这么好玩?”
能比得过蛋糕好吃?
夏蝉在草稿纸上落在最后一笔,写了一个-1之后,这才抬起头对谢临意说:“最近要月考了,这可是我到二中之后第一次月考,白老师说了,要是没有考好的话,可能会被移出重点班的。”
她眉头一皱,叹了口气。
她在梅城的时候,学习好,这是父母和爷爷经常在外吹嘘的,她不想连这么一丝优点都给丢掉了。
兰城二中,这可是闻名遐迩的学校,也是升学率最高的高中。
自己能够在这里处在什么位置,夏蝉心里挺没有底的。
谢临意又吃了一口蛋糕,心情不错,才和夏蝉多说了两句话:“重点班……好像是有这个制度,每次考试,都要剔人。”
夏蝉更加紧张惶恐了。
就算是做出了一份满分的试卷,她也觉得不太满意。
她握紧了手中的笔,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她抬起头来,看向谢临意:“马上要月考了,你怎么没有一点紧张的?”
盘中的蛋糕已经吃完了,谢临意不想再多说话了,他撑着身体站起来,居高临下地垂眸看夏蝉疑惑的表情,他懒散地随意回答了一句:“考完你就知道了。”
夏蝉有些费解。
很久很久以前,她听父母说过的,谢家的谢临意从小就聪明,什么东西看了一遍就会,没什么能够难得倒他。
只是这么厉害的一个人,怎么不在重点班里?
反而是在学习公认的吊车尾十三班。
夏蝉想不明白,索性就不想了,继续开始复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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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第一次月考,夏蝉是如临大敌,一直都处于紧张的备考阶段。
明雅连和她说话的机会都少了很多,她是一门心思扑在了学习上面。
明雅不禁笑话她说:“看你这个样子,别人还以为你明天就要高考了呢。”她撑着下巴,似乎是无意地说起,“对了,小蝉你家应该挺有钱的吧,你还这么努力干嘛,就算没有考上大学,也能够回家继承家业啊。”
正在默写英语单词的夏蝉笔尖停下。
她落笔很轻的,只是在听到明雅这句话之后,手上的力气骤然加重,落笔之处染上了一点浓墨。
夏蝉没在意纸上,思绪有些乱了。
她勉强笑了下,“就算是能够继承家产,也得要自己努力啊,家人已经劳苦了大半辈子了,以后下半辈子只能由我来承下了,我不努力,怎么继承家产啊。”
再说了,现在这个情况,家里乱成了一团。
虽然说爷爷每个月都会把很多的零花钱打到她的卡上,可是没有一个人告诉她家里的情况究竟是好是坏。
如果父母还在的话……
想到父母,夏蝉眼睛里有些酸涩,她强忍下来,拉开凳子,把笔扔在本子上,站起身来垂着头说:“我去趟厕所,很快就回来。”
厕所人多,她不可能是去厕所的。
唯一人少的地方,只有顶楼的天台。
她一路跑上去,眼泪已经不受控制地掉了出来。
从父母离世开始,她在梅城哭过,在离开梅城的时候哭过,可是在兰城,她一直都憋着一份难过,藏在心底。
今天冷不丁被人挑了出来,她终于是忍不住了。
她真的,很难过的。
十三班。
谢临意最近来学校有些频繁,一方面是之前答应了老刘来考试,他一向重信;还有一方面就是每天一大早,夏蝉都会来叫他起床上学。
现在刚去食堂吃了饭,午休时候,他趴在桌上,睡意涌上来,就听到黎旬在前排翻着东西,还挺大声的。
谢临意没忍住,趴在桌上踹了黎旬的凳子一脚,黎旬一个趔趄,笑嘻嘻地转过头来:“临哥还没睡啊,正好,帮我想想,怎么去哄女孩吧?”
谢临意抬起眼睑来,面无表情地看着黎旬。
很明显的,他左眼写着“不关我事”,右眼就更加直白了,写着“滚”。
“刚刚我看到隔壁班的小转学生红着眼睛跑上了天台,这个时候,我该怎么去哄她啊,看起来还挺伤心的。”黎旬嘟囔着。
谢临意一顿。
然后缓慢地站了起来。
黎旬“哎”了一声:“临哥你不帮我想办法了?你去哪儿?”
谢临意没回头,回答黎旬:“厕所。”
当然,谢临意也没有去厕所,而是径直去了天台。
天台上鲜有人来,只是因为刚高一的时候,谢临意曾经在这天台上动了手,后来就有人谣传,是这个人占了谢临意的地盘儿,这才遭了他的毒手。
久而久之,大家都默认天台是谢临意的地方,鲜有人敢来了。
一上天台,他就听到了小声的啜泣声。
他走到角落里,果然,蹲着一只小小的女孩。
他翻了下口袋,只找到今天早上随手揣在包里的水果硬糖,他走过去,在夏蝉面前摊开手,缓缓出声:“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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