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招供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你给我用了什么啊——啊——”伴随着嚎叫声,李拯浑身都泛起红,并且那颜色还在逐渐加深,像是被烤熟了一般。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什么时候才肯交代。”华白苏看着他皮肤上起的反应,像是觉得有趣,又道,“你要实在不想交代倒也行,说起来我还从未观察过中了这毒后的人会如何。”

    听华白苏这样说,连赫连淳锋都来了几分兴致:“你之前未在人身上试过?”

    “这毒制出不久,在这期间,我还未遇上让我讨厌到想对他用这毒之人。”华白苏喜好钻研各种毒丨药,可真用上的机会并不多,尤其是这样能让人生不如死的奇毒,除非遇上十恶不赦的江洋大盗一流,否则他不会轻易使用。

    虽然他如此说,身后那些将领还是本能地向后退了退,远离他那个随时能掏出毒丨药的包袱。

    李拯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大颗大颗的汗珠自他已经变成暗红色的皮肤上滚落,他不停扭动身子,试图挣扎开什么,但除了惨叫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无论是那不绝于耳的沙哑叫声,还是眼前略显诡异的画面,都让水牢中人毛骨悚然。

    偏偏华白苏显得十分愉悦,他观察了一会儿李拯后,道:“二殿下可知,疼痛并非是这世间最难忍的一种感觉,据说奸细之流都经过专门的训练,他们对疼痛的忍受力较常人高出许多。”

    “略有耳闻,苍川宫中也会对贴身侍卫进行类似训练。”

    华白苏笑了笑:“对,但痒就不同了,这种感觉很难通过训练克服,并且随着皮肤充血涨红,表皮会越来越敏感,痒意自然也会越来越浓,现在对李将军来说,大概等同于数万只蚂蚁同时在他身上爬动,甚至蔓延到体内。”

    赫连淳锋点头,他对李拯此人还算了解,李拯十二岁入军营,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受过的伤无数,从未吭过半声,也就只有痒刑,才会让他如此。

    想了想后,他问:“当初怎么想到要做这样的毒?”

    目前来看,这种毒能否伤人不确定,用来逼供倒是再合适不过。

    “其实这是我娘制的药,制它的目的是惩罚我那偶尔惹她生气的爹爹,所以这药本身对身体并无伤害,只是会引起皮肤的瘙痒,后来我觉得有趣,就试着调整了其中几种药草,将他改为了一种毒。”华白苏说着又从包袱里拿出另一个药瓶,露出跃跃欲试的神色,“要是他能撑过一炷香,不如再试试这个毒,比起刚刚那瓶,这瓶的药效应该更甚。”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那头李拯立刻喊道:“我招,我招!啊——快,啊——快给我解毒啊——”

    “李将军怎么说也是个硬汉,真的不再坚持一会儿吗?你现在招供,你们二殿下可就赌输了。”华白苏似乎有些遗憾,“啧”了一声后又道,“那不如这样,我先让人给你解一半的毒,若发现你招的不全或是有假,正好让我再试试另一种毒。”

    李拯被吓得不行,边发颤边保证:“不,不不,我全招,全招。”

    华白苏这才拿出解药,对身旁的康奉交代:“你去找桶水来,倒些解药到水中,搅拌均匀后倒到李将军身上便是。”

    康奉是真的怕了华白苏,也没顾上再去询问赫连淳锋,接过那解药立刻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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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是真不想再试别的毒,之后李拯几乎是问他什么,他便答什么,无论是苍川军内的同党,还是冉郢军中的对接人,事无巨细,全都一一交代。

    待他在写好的罪状上画押,赫连淳锋转头看向那一众将领,冷道:“尔等还有什么想说的?”

    罪证确凿,那些人自然再不敢多言,之前替李拯求过情的几人早已经吓得跪倒在地,最后齐声喊:“二殿下英明!”

    “苍川如今内忧外患不断,我苍川的将士想的不是该如何抵御外敌,安抚百姓,而是如何争权夺势,谋取利益。若朝中官员个个结党营私,苍川百姓无法安居,我英明又有何用?”赫连淳锋背手看向跪在地上的众人,沉声道,“我今日带你们来水牢,并非是想借此惩罚尔等其中任何一个人,我只是想让尔等认清,尔等需要效忠的不是皇兄,不是我,亦不是我那三弟,而是朝廷,是苍川的数千万百姓!”

    众人皆被赫连淳锋的这一番话震住,最后还是胡鸿风率先回过神,拱手道:“二殿下所言极是,我等必定铭记在心。”

    其他人闻言纷纷应和,赫连淳锋这才开口让众人起身:“今日在水牢内看到的听到的,任何人不得向外透露半分,明白吗?”

    “是!”

    赫连淳锋最后看了眼李拯,带着其余人离开水牢。

    待将领们都各自离开,连康奉也被赫连淳锋支开后,华白苏才开口道:“我以为二殿下花这么多工夫在那些将领面前树立威信,是为了让他们追随于你。”

    赫连淳锋看向远处正在操练的校场,许久才开口:“我是希望他们追随我,为我卖命,但这与他们效忠朝廷并不冲突。若他们连效忠朝廷都无法做到,仅是为了个人的前程选择了我,那将来他们便极有可能为了更好的前程选择背弃我。”

    赫连淳锋也是经历上一世的种种后才明白这一点,你用什么方法笼络人心,直接关系到你将吸引什么样的人。

    诱之以财色,便会得到贪财好色之人,诱之以权利,便会得到急功近利之人,唯有先树立起大公无私的形象,才能让那些忠正之人自愿追随。

    “我很意外。”沉默许久后,华白苏忽然道。

    赫连淳锋挑了挑眉:“意外什么?”

    “你似乎比我以为的更有谋略,眼界也更加开阔。”

    华白苏之前从师弟邢辰修那里听说过苍川几位皇子之事,据闻大皇子赫连淳译尚文,精于谋略,二皇子赫连淳锋尚武,胆识过人。

    赫连淳锋乃是皇后所生,母家在朝中颇有势力,虽当朝皇上更加宠爱赫连淳译之母韶贵妃,但因忌惮皇后背后的家族,对赫连淳锋也是宠爱有加,赫连淳锋一路成长可谓是顺风顺水,很少有什么需要他自己操心。

    华白苏本以为如此长大的赫连淳锋,多少会有几分未经世事打磨的桀骜,可事实却似乎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除了被压在身下时对方表现出的那抹夹杂恨意的不甘,赫连淳锋之后所表现出的一切都展现着他的沉稳与睿智。

    赫连淳锋听了他的话后却并未显出愉悦,反而认真问道:“那你觉得,初见时的我与如今的我,哪个更好?”

    “我与你相识至今才几日而已,这有什么可比的。”华白苏有些好笑。

    “只是觉得在经历了一些事后,我变得不再是以前的我了。”

    华白苏以为赫连淳锋所言乃是当初受赫连淳译毒害一事,便道:“人总是要向前的,谁又能保证自己永远如初呢,何况再怎么改变,总有些东西,是变不了的。”

    “是吗......”赫连淳锋牵了牵唇角,很快指着不远处的寝帐道,“你先回去吧,午饭我一会儿会让人送去帐中。”

    “好,那就多谢二殿下了。”

    华白苏说完转身往寝帐走去,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去看赫连淳锋,赫连淳锋仍旧站在原地,见他回头便问:“怎么?”

    华白苏摇头,再不犹豫,直接走入寝帐。

    只是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赫连淳锋最后说那几句话时,神情隐约透着几分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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