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来显然全无防备,被打得连退了好几步。
“你谁啊?有病吧?”旁边友人扶住魏来冲他吼。
周之末举起手机:“你们要敢随便带走这姑娘,信不信我报警!”
这下魏来反应过来了,不由光火:“这我妹妹!从小看着她长大的我还能把给她卖了!?”
“骗谁呢你!”周之末又一拳挥过去,却被魏来一把架住。
魏来几乎是用吼的:“那是她叔!有血缘关系的那种!”
“二叔,哥,你们干嘛呢?”那姑娘摇摇晃晃上来推他,“你谁呀你?干什么打我哥呀?”
!?弄错了???周之末脸顿时通红,羞愧地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使劲挣了挣,魏来还真放开了他的手,他一摸口袋,掏出什么往地上一扔,拔腿就跑。
“嘿你丫给我站住!神经病啊!”旁边的人大骂着要去追周之末。
“等等。”魏来拦住友人。一枚翡翠耳环骨碌碌滚到他脚边。
他眸光闪了闪,俯身去捡。也看清了周之末丢在地上的东西。
是一包创口贴。
这出场方式,还真别致啊。
还有更别致的。周之末第二次见到魏来,直接扑倒在了他的脚下。
这是个王牌综艺,一期会请很多嘉宾,有主咖,自然就有镶边。周之末就是被公司送来镶边的,说穿了,就是游戏环节凑人头的。他被主持人分配到一个接力游戏中,要快速走过立在粉池中的独木桥。他低着头走得飞快,希望魏来不会认出自己。
就在他快走到头的时候,魏来突然站了起来,朝他走过来,眉骨上的创口贴醒目又扎眼。他吓得一个激灵,脚底一滑,从平衡木上跌了下来摔进粉池里,带起一片白色粉雾。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其他人乐得直拍大腿。
周之末趴在魏来脚边,简直想把自己埋进粉池里,就此消失。
魏来蹲了下来,笑着向他伸出手。
应该……应该没认出来吧。不然自己打了他一拳,他还这么大度扶自己?
周之末抬起胳膊,魏来抓住他的手,把他拉了起来。
他刚站直,就听见魏来捂住麦凑到他耳边说:
“小王妃,你的出场方式,总是这么特别吗?
—————
节目录制结束,周之末被魏来的助理叫住,带上了他的房车。
车门一开,他就闻到了玫瑰的香味。车里堆满了玫瑰,却不是红的,而是白色的。
魏来坐在那儿,就这么看着他,看得他局促难安:“魏...魏老师,那个...对不起……”
“我既不老。也没收过学生。”魏来的话夹着刺,像极了满车的白玫瑰。
“魏,魏来哥。”周之末垂下头,心虚又愧疚。
“又错了。你不是我的小王妃吗?”魏来旋又挑起眉,“应该叫老公才对。”
“我……”周之末脸涨得通红,看来魏来不打算让他随便糊弄过去。
“我的名声到底是有多差?”魏来突然问。
“啊?”周之末猝不及防。
“我是说,我的名声已经烂到会让你以为我在拉皮条了?”魏来笑了一下。
的确很可笑啊。从他红的那天起,年年都有人说他要糊,今年特别多。
人们总喊着:影视寒冬,流量时代要终结了!
可但凡流量群体出点什么事,他这个所谓的顶流总是首当其冲。王小生隐婚了,万小生约炮了,汪小生吸毒了,卫小生女票女昌了,伍小生撞死人了,只要有W姓男艺人上了娱乐头条,吃瓜群众就习惯性一口咬定是他魏来。
这样的他,还tm糊得了吗?
不仅糊不了,还有的是前仆后继想借他上位的人。眼前这位,可以颁个最佳创意奖。
“周之末,你们公司找我演的那部戏,叫什么来着?”
周之末没想到魏来会主动问,愣了愣:“兰妖扣。”
“哦,兰妖扣里你演兰妖戚白济,很有排面嘛。”魏来想逗逗他,“要不别玩什么双男主的把戏了,我演男一号,你给我配男二,也不亏。”
“好。”周之末居然一口答应。
魏来没忍住笑:“你说好,顶用么?”
周之末真的很认真想了想:“应该可以吧。”
魏来失笑。他怎么忘了,眼前这位可是业内巨擘千宜文化当家人秦厉的新宠,一句话可以呼风唤雨的那种。
他看了看周之末的手。皮肤很白,手指修长,漂亮得很。就是有些过瘦,显得骨节略粗。指缘有茧。——天生的好胚子,却绝不是养尊处优长大的。这种人,不易收服,生而反骨。
可少年不就该是这样么?怯生生却胆大得很,会冲动不计后果,凶巴巴地逞强,隔天又支支吾吾来道歉。这样的少年,才叫少女钦慕,叫少女心生爱怜,叫少女神魂颠倒。
魏来并不算老,虽然在粉丝眼里他依旧少年感十足可盐可甜Alphal总攻和艳光四射大美人随意切换,但他不是少年了。他再也不会弹着琴唱自己写的歌。他再也不会站上台在一束追光下跳舞。没有飞吻,不再勾魂。
他忍不住摸了摸眉骨上的伤口。少年的拳头,果然是很硬的。
周之末看见他这动作,更羞愧得无地自容。于是肉眼可见地,从脖子红到了耳后根。
拳头那么硬,脸皮却这么薄。
魏来突然觉得,跟这张白里透红的小脸比起来,那些白玫瑰花简直是一堆垃圾。
垃圾堆里,有东西。
他冷不丁叩响车窗:“拍够了没啊?”
周之末一愣,朝窗外看过去。还没反应过来,只听车门被一把拉开,一直懒洋洋好像没骨头似的魏来不知哪来那么敏捷的身手,眨眼就没了影,再眨眼已抓着一个男人的后颈领把人拎上了车。
男人脖子上挂了台长筒炮相机,高眉深目,一对凹陷眼窝,在周之末看来却是一脸猥琐典型的狗仔相,忿从中来,当下就冲上前去。
魏来拦住他。
“什么意思?他是你的人!?”周之末眸子里登时蹿出了火。
“我不认识他。”魏来拍去那狗仔衣肩沾上的灰,把相机从他脖子上摘下来。
狗仔紧闭嘴,却硬生生挺了挺胸膛,一派任凭宰割视死如归的模样。
“素材很丰富嘛。”魏来饶有兴致地翻着相机,“打算怎么写?是我耍大牌欺压新人,还是他为了红勾.引流量?”
“你有病吧!”周之末气极,一拳头就挥了过来。
魏来架住周之末的腕子,冲那狗仔道:“喏,爆点来了,当红流量与新晋鲜肉疑为某女星大打出手,三角恋情浮出水面。”
“你比较喜欢哪条?”魏来转头问周之末,“随便吧。反正不论哪一条,都足够让你上热搜了。”
“不-需-要。”周之末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魏来看着那狗仔的眼神仿佛一把要将他凌迟的刀:“你老板把跟拍我这种苦差事派给你,九成九是拿你当弃子。你在他手底下怕也没多少日子可混了。”
骤然被戳中痛处,那狗仔身子一震,原本那满头惨淡愁云现在简直把他硬生生压矮了几公分。
周之末忽然想通了,为什么魏来车里放的全是白玫瑰,而不是红玫瑰。
这个人,眼里是诱惑,通身是危险。张嘴是毒蛇吐信,扬眉是无常勾魂。
现在他在笑,地狱门大开,恶鬼乱窜逃。
只有纯粹的白,才镇得住那冲天的妖气。
“不如这样,”魏来像猎人张开网,“你给我这部相机,我给你一个机会。”
狗仔没有片刻犹豫。相机是魏来的了。
周之末扭头就要走。
魏来叫住他:“你就不好奇,这里头究竟装着多少人的喜事,多少人的丑事?”
“我没兴趣。”周之末一脚跨出去。
“秦厉呢?”魏来声音陡然拔高。
周之末顿住。
魏来盯着他:“你们家秦总的事,你也不感兴趣吗?”
周之末折回来,伸手:“给我。”
魏来拍了拍相机:“这是我同人家交换来的,你想要,打算拿什么跟我换?”
周之末上前一步:“给我!”
魏来笑了笑:“千宜秦总最擅驭马。你是他的人,自然也是会骑马的。这样好了,我们比一场,你能赢我,我就把相机给你。”
“好!”
马场里的每一匹马都价值不菲。
秦厉满意地看着它们,肌肉矫健,毛皮柔顺得发亮。
他喜抽雪茄,是在港城落下的习惯。
而马,驭人如驭马,他喜欢这种操控感。
马养好了,待价而沽。人,也一样。
步履匆匆的来人坏了此时的兴:“秦总,我们的货...落了水了。”
秦厉微皱眉:“多少?”
来人顿时大气都不敢喘:“全...全部。”
围栏中的马不合时宜地发出一声长啸。
秦厉摁灭雪茄,看过去。
是年轻气盛的一匹马。
他起身走上前,拍了拍那漂亮的桀骜的脖颈。
“马既然养大了,就该放出去让它跑一跑了。”
极年轻极骄傲的一匹马,得以驰骋,不甘屈以人,性子辛辣,大胆地跳跃,不计后果。可一旦被驯服,配合骑手完成那些漂亮的不可思议的动作,便叫人足够惊艳。
魏来摸了摸马鬃:“这种等级的赛马,只拿来让我解解闷,岂不是太可惜了。”
“它很快就是魏来骑过的马了,身价可以翻上一番,怎么会可惜呢。”秦厉抽了一口雪茄。
魏来自嘲道:“可我的名声都快要臭了,还怎么抬高它的身价?”
“海禾费总爱马成痴,上个月就在我这儿看中了一匹名种汉诺威,我一直没舍得出手。”秦厉意味深长看了魏来一眼,“今天上午,刚给他送去。”
魏来笑了:“谢谢秦总。”
海禾是《打狗》最大的出品公司,若有出品方老总发话,片方自然不敢再搞那些恶性炒作,消费魏来。
秦厉想请魏来捧自己的人,自然要拿点诚意出来。而魏来之所以提出跟周之末赛马,也是为了走秦厉这条路子解决麻烦。
都是聪明人,不必多言,各自心领神会。
“你到底走不走?”周之末骑马过来,攥住缰绳勒马停下,问魏来的语气已有几分不耐。
要比骑术的是他,磨磨唧唧不开始的也是他。
“当然。这就走。”魏来去牵马,周之末却拦住他。
“穿-护-具。”
魏来刚在更衣室站定,周之末就把一整套崭新的马术服甩在了他身上。
“不就玩儿一把,用得着这么大阵仗么。”魏来漫不经心地脱外套。
“谁跟你闹着玩?到时候你可别赖账。”周之末背过身。
“想红吗?”魏来问。
“想。”周之末答得笃定,反问,“谁不想?”
“为什么想红?”
“为了赚钱呗。”
周之末一撒谎就特别明显。
魏来看破不说破。
“你老板不是要你跟我炒cp么,你就不怕我假戏真做?”魏来故意笑得怪异。
周之末果然皱起眉:“你…你在说什么?”
“说生意啊。”魏来眯起眼,活像一只站在葡萄藤下张着嘴等待葡萄掉落的狐狸,“不如你签进我们公司来,我捧红你,你给我分成,双赢。”
“为什么?”
“因为我看上你了。”魏来一派十分正经万分严肃的模样,“你就没想过,我以前什么时候配合过别人炒作,怎么就偏偏答应你们了?”
“你…你不是有女朋友吗?那个什么意大利名模?”周之末显然被吓到了,整个人都开始往后缩,“你不会是…是……”
“有什么不可以。我喜欢你嘛。”魏来觉着逗他特别有意思。
周之末见魏来“猥琐”地凑上前来,当下气急败坏地吼:“死基佬,滚远点!”
???
魏来愣住。
还真当真了?丫不看八卦的吗?全娱乐圈弯了他都钢管直好么!个小基佬还恶人先告状起来了。
魏来给他气笑了:“反应这么大干嘛,你的秦总不也是——”
话没说完,肚子上就挨了一记。
“不许说秦总!”
魏来瞧着周之末瞪向他的那双眸子,竟都是狠厉,像极了护食的小狼崽。
他当然知道秦厉不是gay,而是有个不咋好的爱好。秦厉是港城人,那里大佬玩捞女的习性没改,到了内陆越玩越大,从女明星到嫩模,从艺术院校女学生到男学生。就图个新鲜刺激。
“我开玩笑的。”魏来盯着周之末。
僵持片刻,小狼崽渐渐收起张开的爪子和龇起的獠牙,恢复了毛茸茸一团可欺的样子。
魏来看着周之末沉默地收拾东西。不知他骨子里那股戾气从何而来,也不知波平浪静时他怎么能看起来这么清澈干净。
好像只要不触及雷线,就是一块可靠近可把握于掌的玉,触及了,这玉就会摔得粉碎,不迎合不成全任何人。
可这样心气的周之末,怎么竟就做了秦厉的金丝雀呢?
魏来更好奇了。
上了马,他才发现周之末的骑术真的不赖,是下过功夫的。
当然,他的骑术更出乎周之末的意料。
两人一路相持不下,可惜周之末的马是练习用的,跟魏来骑的那匹没法比,到了后半程明显力不从心,马蹄声开始乱了,渐渐落了下风,周之末便更加紧催马。
到了离终点不远处一高难度障碍前,魏来一马当先跃了过去,周之末落后几米赶到,腿用力夹马腹准备冲过去,马却露了怯,侧身打了个转不敢过去,无论周之末怎么使力,马几次三番停在障碍前,就是抬不了腿。
魏来见状折返回来。
周之末急了,抓紧辔绳想驱使马跃过去,这下弄得马的性子也燥了,长啸一声人立而起,周之末猝不及防被掀了下来。
他摔在地上的时候,枕在魏来的手臂上。魏来的一只手垫在他头下,另一只手箍住了他的腰。
他一骨碌爬起来。
秦厉已朝这边走过来,语气里尽是责备:“你这急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
周之末垂下头。
他懊丧并不是因为被秦厉数落。而是他输了,就拿不回相机了。
他太轻敌,他以为魏来只是拍古装戏学过点皮毛,却不想魏来居然受过系统的专业训练,一上马他就发现不对劲了。
“这么漂亮的小脸,要是被踩上一蹄子,可就不好玩了。”魏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脸,拍掉他脸上蹭到的土。
他却觉魏来言语讥诮动作轻佻,嫌恶地偏过脸躲开。
魏来并不在意,转向秦厉:“秦总,你替我解决了麻烦,我救了你的人,算不算还了你的人情?”
“当然。”
“很好,我不喜欢欠人情。”魏来扭头冲周之末笑了笑,“谢谢你啊。”
周之末不由怔了怔,待回过神,魏来已经走了。
他伸手朝脸上魏来碰过的地方摸去,指尖触到一点湿润。
拿到眼前一看,是刺眼的鲜红。
“喂!”
周之末从后面叫住魏来。
魏来好像没听见。
“喂!”
“我是姓魏,但不叫喂。”魏来无奈停下。
“魏……”周之末快局促死了,指了指魏来还在流血的手,“你受伤了。”
“是哦。”魏来低头看了看自己一手的血,朝周之末走过来。然后,猝不及防地,抬手在周之末脸上抹了一把。
“为你这张脸伤的呀。”魏来挑眉,“这样算不算你欠我一个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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