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听到这话, 天道竟然觉得还挺有道理, 但很快就从迷途中回过神来:“这是洪荒的轨迹, 不可更改,也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那要是出现了呢?现在不就已经到处是差错了吗?你要怎么办?”
“当然是拨乱反正。”
鸿钧再次笑了起来,哈哈大笑, 带着几分恶意的嘲讽:“那你倒是先把无暇变更的这一段给更正过来啊,先别说女娲这个证婚人在哪都不知道,眼下就有更容易办到的, 比如说,你倒是去说服羲和跟帝俊现在就成契啊!去啊!”
天道微妙地沉默下来, 能不能说服羲和跟帝俊成契, 这问题的确很重要, 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就是他要是再跟鸿钧吵下去, 两个人都得疯。
何况,眼前这个圣人, 原本就不太正常,时不时就戾气横生, 比魔还要难搞。
天道觉得自己作为一个正常的天道,应当体谅一下眼前这个不太正常的元圣,便保持了沉默,没有继续跟他呛。
鸿钧却是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问道:“你刚说,女娲的成圣功德里, 有一桩是她给帝俊和羲和证婚的功德,这是怎么一回事?”
“天婚功德。”天道回答他,“原本若是没有无暇这一出的话,羲和与帝俊,当是开天辟地后的第一桩天婚。羲和与女娲颇有些交情,作为证婚人也是理所当然的,两人和和美美过一生,自当是天大的功德。”
鸿钧若有所思,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却也没有再次追问,反而问道:“第一桩?若是没有无暇的话,帝俊跟羲和,可能这时候也才刚刚成契,我跟淮真还早了将近二十年呢,怎么就没见功德给我们?你是不是按照喜好作弊啊?”
天道:“#¥@&*@(脏话)”
要不是因为你是元圣,不可更改,劳资就不伺候了!
冷静了一会儿,天道才又说道:“我并未料到,圣人会成契。”
鸿钧阴阳怪气:“你这意思,我活该注孤生?”
天道在心里想着“是的,就您这脾气,眼瞎的不多”,嘴上却说道:“圣人说笑了,淮真的星轨,原先与圣人毫无交集。”
鸿钧试探了这几个问题,心里又约莫有了些想法,便不再跟他胡搅蛮缠。他也怕,一旦超出了底线,天道就会做出出乎预料的事情来,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还得继续忍耐着。
看他心情似是好起来了,天道才又继续说起正事:“按照时间,女娲早该出现在昆仑山,一定是有什么人,搅乱了她的人生轨迹,就像是无暇所做的那样。”
“那你去找呗。”鸿钧轻飘飘地说道,“就算她的星轨被改变了,对你来说,也应当不是难事吧?我不认识她,没兴趣。”
天道再次沉默下来,良久,才又说道:“你是元圣,这些事情不可能置身事外。”
鸿钧冷笑一声,没有回复他。当初他九死一生成就圣位的时候,可没人说要帮他一把,甚至连个关心他生死的人都没有——除了淮真,现在他成了元圣,那也是他自己用命换来的,绝不是这些煞笔们使唤他的理由!
天道也很快察觉到了,这个元圣的成长轨迹,似乎也脱离了他的原本认知。
不论是性格脾气还是为人处世的原则,都与他所知晓的“元圣”格格不入。如若不是自己的记忆出现了问题的话,回想鸿钧这一生,能够让他发生如此大的改变,那个人是谁,实在是很明显了。
天道和圣人各怀心思,待前世今生镜中的画面停止之后,鸿钧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天道回到他身边了,大部分意义上的确是好事,这段时间也的确在尽力辅助他了解洪荒大陆上的每一个动静,但如果,天道想要干涉他的行为,并企图规划他的所作所为,这就很让人恼怒了。
鸿钧从来就不是任人摆布的人,哪怕天道也不行。
一大桌子人其乐融融,正吃的高兴的时候,鸿钧回来了。
三清立刻站了起来:“师尊。”
鸿钧心情不太好,敷衍地应了一声,然后在淮真身边瘫了下来,一脸拒绝交谈的样子。
三清面面相觑,彼此对视一眼,看这样子,阵法的事情,今天想是不能说了?
淮真也看得出他心情不好,不知道又是被谁给气到了,眨了眨眼,从烤架上取下来一块鹿肉,正冒着油滋啦滋啦地响,闻上去就十分好吃的样子。
淮真吹了吹上面的热气,又用了个降温的小术法,觉得温度不烫了,这才递到了鸿钧嘴边,笑道:“这个超好吃的!”
鸿钧看着她,少女的笑颜映在他眸中,像是一朵盛放的白莲,美丽又可爱,天真又纯情,无端就让人想要跟着笑,便下意识地张开了嘴。
淮真眼疾手快给他塞进了嘴里,看着他慢吞吞咀嚼了几下,咽了下去,这才问道:“是不是很好吃?”
看着她满怀期待的目光,鸿钧突地笑了起来,捏了捏她的脸颊:“你觉得好吃那就多吃点,我不饿。”
三清顿时如释重负,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啊!
鸿钧心情好起来,大家也都忍不住松了一口气,继续开开心心地吃起了烤肉。
淮真悄悄跟他咬耳朵:“你看你,一拉个脸就吓得大家都不敢动了,这样有意思嘛……”
鸿钧又笑了起来,看着她是,说道:“是没什么意思,你又不怕。”
淮真:“我见多识广,还能害怕一只纸老虎咋的啊?”
鸿钧哈哈大笑起来,捏了捏她的脸颊,果不其然又是一手油,很嫌弃地皱起眉头:“你是只有三岁吗?为什么每次都能吃得一脸油?你用脸吃饭的吗?”
淮真瞪他:“没有啃过腿骨的人没有发言权!”
鸿钧这才看到,她手里的确正拿着一根腿骨,应当是灵鹿的大腿,虽然切成了好几块,但依然比淮真的脸还要大。
看着淮真双手抱着那根腿骨,啃得费力,却又一脸满足的样子,鸿钧忍不住牙疼,这要是亲一口的话,得多大的肉味儿?他想要个仙气飘飘的道侣怎么就这么难呢?
淮真没理他,啃大腿骨啃得可开心了。火候正好,灵鹿肉又香又嫩,简直洪荒美味啊!
三清当中,除了通天,老子和元始已经放下了手里的夹肉工具。本来他们就不是为了吃烤肉才坐到这里来的,跟师尊师母拉近关系更重要,也就只象征性地吃了几口。
唯有通天,还在大快朵颐,吃的比淮真还要高兴。
元始觉得有点丢人,掐了弟弟一把。
通天抬眼看他:“干嘛?”
元始额角一跳:“正事!”
通天这才想起来,连忙又啃了两口,咽下去之后,才看向鸿钧:“师尊,那个阵法我还原出来了,不过效果依然不太好。”
鸿钧微愣了一瞬,后知后觉想起来这件事,虽然已经不需要了,却也没有打击通天,点了点头,道:“有效果就行,将它笼罩在西边南数第二间偏殿上方。”
通天精神一震,仿佛得到了夸奖的孩子似的:“是,师尊,我一会儿就去。”
让他将阵法安置在紫霄宫内,就是对他的认可啊!
老子和元始也有些意外,没想到让他们还原阵法的目的竟然是这个!不过两人也没多问,那间偏殿里面的东西,的确都是从鲛人族挖来的,想必这个阵法也是为了将里面的东西更好更长久地维持下去。
毕竟,那是淮真的父母,唯一残留在这世上的一分意识了。
沉默了片刻,老子又道:“师尊,这几日我再次夜观天象,发现偏离轨迹的星辰,有几颗,突然回归了正常,基本都是妖庭那一方的。”
鸿钧淡淡回道:“这不是好事吗?”
老子:“是如此,但弟子仍是不解。”
鸿钧:“不必着急。若是想避开下一次的大量劫,要如何做,你们应当知晓。所以,这些事情,要不要插手你们心中也自有判定,不用一直来问我。我当然希望,你们都能好好的。”
咦?淮真讶异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圣人竟然还有说人话的时候。
对上她的目光,鸿钧突然伸出手指弹了一下她的脑门。
淮真一个不防备,下意识地就往后仰,惊得哇哇大叫起来。
鸿钧卡着时间点将她抱了回来,然后哈哈大笑起来:“你真是笨啊!”
淮真一记天马流星拳砸了过去,毫不客气:“滚。”
三清眼观鼻鼻观眼,假装没有看到,一语不发,很有素质地没有笑出来,就连通天都在第一时间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肩膀却是一耸一耸的。
淮真气呼呼地,举着双拳锤了他一顿,也知道这点力度对于鸿钧毫无屁用,很快便放弃了,转过身又继续去啃灵鹿的大腿骨了。
鸿钧笑够了,便站了起来,往旁边的偏殿走了过去。
三清立刻也站起来,躬身行礼,对着淮真道了谢,连忙跟了上去。
等淮真吃饱喝足,在小花园逛了一圈,再回到卧室的时候,鸿钧已经回来了,正瘫在榻上,无聊地摆弄着她的首饰。
“洗干净了?”
淮真:“???怎么说话的?你是不是还想挨打?”
鸿钧冷笑一声:“反正我就是你的出气包。吃烤肉吃的满脸油光,你不洗脸的吗?”
淮真立刻反驳:“我洗了!全都洗了!衣服也换下来洗了!”
“那我问一句你就要打我?”
淮真一噎:“谁让你语气那么欠揍?”
“你这是对我有偏见!”
“对,没错儿,我就是有偏见,就是觉得你在嘲讽我,难道不是吗?”
鸿钧毫不否认:“是啊,我就想看看你能傻到什么地步。”
淮真一记天马流星拳砸了过去,咬牙道:“我到底是多瞎才万里挑一,挑中了你?”
鸿钧抱住她:“后悔了?”
“后悔个屁!崽都要生下来了,还能离咋的?还不得凑活过?”
鸿钧又哈哈笑了起来,抱着她一同瘫到了榻上。
这天天还未亮,淮真就突然从梦中惊醒,一下子就坐了起来,看着自己的肚子发呆。
鸿钧也立刻察觉到了身边的动静:“怎么了?”
“肚子疼,我可能,要生了……”淮真正说着,两人就看到凸起的肚皮一鼓一鼓的,小手小脚并用,很明显小崽崽已经不耐烦了,想要从母亲肚子里出来,早点见识到这个世界。
鸿钧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强壮镇定:“那就,生吧。”顿了顿,又说,“也可能是你今天吃多了,想出恭……”
淮真深吸一口气:“你是想气死我吗?”
鸿钧手一抖,随即厉声说道:“不许胡说!什么死不死的,我这个元圣都还没死呢!”
淮真呆了一瞬,看这反应大的,果然是产前忧郁症吧?
鸿钧很快又镇定下来,语气也变得温柔:“我卜算过了,这孩子一定能平安降生的,你好好生就行,别的什么都不要多想。”
“说好的提前跟我说呢?”
鸿钧一时语塞:“我忘了……”他是真的忘了,这几日事情多,他又总是早出晚归,偶尔回来能跟淮真说说话就不错了。大部分时候,他还没说完,淮真就睡着了,哪还记得这事儿?
“别担心,你生就行,我陪你。”
淮真瞪他:“……要你废话!怎么生?我头一回没经验。”
鸿钧顿时又卡壳了,脑子里一片空白,相关理论知识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张了张嘴,却是问道:“你肚子很疼吗?”
“还好,不怎么疼。”淮真摸着肚子,意外地就感受到了崽崽用小手顶了顶她的掌心,随即传达过来一股无比清晰的意识,一个软乎乎的小声音在耳边响起。
“娘亲。”
淮真顿时愣住。
鸿钧看她傻愣在那里,连忙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淮真突然就无比冷静了:“没有,这会儿不太疼了,就是有点饿。”
鸿钧立刻去给她拿吃的,灵果和烤肉装了一大盘子,放到她身边,又问道:“还有什么要吃的吗?”
淮真摇头:“这些就行,我先吃点,攒攒力气。”
鸿钧“哦”了一声,紧张地坐在那里,再次卜算了一下婴儿的出生时间,还有两个时辰不到,便继续耐心等着。看淮真吃了一会儿就不再吃了,又道:“你再睡会儿?到点了我喊你?”
淮真:“你以为生崽到点了就能自己出来?”
鸿钧:“……那要怎么办?”
“等会儿吧,既然你们都说了,肯定能够平安出生,那就没什么问题了,到时候说不定我就无师自通了呢。”
淮真反倒是不怎么担心了,打了个饱嗝,又躺了下来。
鸿钧递过来一杯灵泉水:“满嘴的烤肉味儿,先喝点水。”
淮真接了过来,又嘟囔道:“这会儿了还嫌弃我,那我要是生了崽满身血污,你岂不是连门都不想进了?”
鸿钧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一码归一码,别狡辩。”
等待的时间太过漫长又煎熬,鸿钧坐如针毡,时不时绕着房间逛一圈,然后计算一下时间。
倒是淮真,在听到那声“娘亲”之后,仿佛吃了个定心丸似的,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了,等着等着竟然又睡着了,再次醒来是被疼醒的。
她一皱眉鸿钧就察觉到了,连忙握住了她的手:“又开始疼了吗?”
“这次应该是真的要生了吧?”
鸿钧看了看外头的星星:“距离卜算的时辰,还有两刻钟。”
半小时。淮真心里头想着,她家崽还真是体贴,居然就只折腾半小时。不过这样一来,淮真的心理压力瞬间小了很多,安安静静躺在那里,等待下一波的阵痛。
淮真不说话,鸿钧就格外不安,一遍一遍地问道:“疼不疼?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淮真被他烦的不行,只好说道:“我想喝水,要甜的。”
鸿钧便去给她准备灵果汁,却发现没有蜂蜜了,又说道:“我去隔壁房间找些蜂蜜,马上就回来。”
淮真点点头:“你快去。”
鸿钧便忙不迭出门去了。
门一打开,孔宣和涂山绥就进来了:“要生了吗?我看到天边有颗星格外明亮,就过来了。”
淮真“嗯”了一声:“应该就是这会儿的功夫了。”
话刚说完,她就感觉肚子突然绞痛了一下,疼得她忍不住叫了一声,随即,就感觉要拉肚子似的,忍不住用力,不大一会儿就感觉到肚子空了下来,然后就听到了小婴儿的哭声。
鸿钧也听到了淮真的痛呼声,呼吸一滞,立刻带着果汁回去,坐在床沿,双手微微颤抖,将果汁递到她嘴边:“喝。”
淮真喝了一口,才道:“生了,你快抱出来,我没力气。”
“在哪?”鸿钧一脸懵逼,上下左右看了一圈,什么都没看到,难道生了个皇帝的新衣?
淮真吸了一口气,仍是觉得有点疼,不光肚子空了,感觉灵气也仿佛空了似的,有气无力地说道:“裙子下面。”
鸿钧连忙掀开了淮真的睡裙,果然看到了一个白胖胖的小婴儿,身上还带着丝丝缕缕的血污,还有一根连接着母子的类似肠子一样的东西。
“剪断就行。”鸿钧微愣的瞬间,淮真已经看清楚那是脐带了,瞬间松了一口气。
鸿钧连忙照做,却又问道:“从哪里剪?剪短点还是长点?”
淮真:“……随你喜欢,剪个花样出来也行。”
鸿钧倒是没心思,剪断之后立刻收起了利器,又连忙施了个清洁法术,将母子俩一同收拾妥帖之后,这才将崽崽抱了起来,然后幻化出一身小衣裳,给他裹上了。
“怎么会是婴儿?”淮真眨了眨眼,有些懵逼,“你原身到底是什么?”
鸿钧看她一眼:“这关我原身什么事?你不是鲛人吗?崽也不是一条鱼啊。——没事了你继续睡吧,睡起来就不疼了,我照顾他。”
“不是,既不随我也不随你,真的是我们的崽吗?”
“要不然呢?你以为是谁的?谁生出来的你心里没数?”
淮真一想也是,但仍是觉得奇怪,又重复了一遍:“怎么会是小婴儿呢?”
鸿钧不耐烦了:“你是不是傻?谁告诉你依靠原型来判定血脉关系了?要是得了什么奇遇,进化了呢?难不成还不认了啊?血脉传承是做什么用的?”
淮真瞪着他,斩钉截铁说道:“你心虚!”
鸿钧:“……我心虚什么?孩子要是我生的,还有的说,你生的我心虚什么?就算不是咱们的,过错也不在我!”
淮真气的锤他:“我是说你的原身!”随即又把孩子抢了过来,“不要拉倒,我一个人的!”
鸿钧干咳了一声:“我跟其他洪荒生灵不太一样……”
淮真哼了一声,阴阳怪气:“都老夫老妻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还想瞒着我!你这种人就活该注孤生!”
这时候,孔宣和涂山绥也顾不上正在吵架的两人了,蹭蹭爬上了床,“哇”了一声:“生下来了吗?什么样子的?快给我看看!”
一边说着,孔宣就迫不及待凑到淮真跟前去了,顿时也无比惊讶:“刚生下来就化形了吗?好厉害啊!那岂不是起码也得玄仙境界了?”
涂山绥看着淮真怀里的小婴儿,羡慕得都快要眼红了:“我都还没有化形……”
自从生下来就一直眯着眼睛很乖巧很安静的小婴儿,不耐烦众人的吵闹,伸展了一下小胳膊小腿,这才眨了眨眼,长睫忽闪了好几次,仿佛在适应人世间的光线,然后这才慢慢地睁开了眼。
那是一双与淮真一模一样的眸子,仿若水洗过后的蓝天一般,澄澈明静,带着对这世界的好奇与善意。
小婴儿直愣愣地盯着淮真看了几秒,然后对着她笑了起来。
淮真顿时心都要化了,蹭着他的小脸,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果然是我的儿子呢。”
“他对我笑了!”孔宣可惊奇了,顿时就一眨不眨眼地盯着小婴儿看了起来,“跟真真长得好像啊,一定也会很好看的。”
“是吧?我也觉得,长得像我。”淮真心里欢喜,这才想起来一件事,将小婴儿放到身边,然后拉开他的小衣裳看了看。
鸿钧一阵窒息:“你干嘛?”
“看看男孩女孩啊。”淮真一脸理所当然,看完了又把小衣裳给卷吧卷吧缠到崽身上去了,随即说道,“男的。”
孔宣也有点窒息:“这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吗?为什么非要看那个地方……”
涂山绥下意识地夹紧了尾巴,他又想起来那些不愉快的记忆了。
鸿钧沉默了片刻,默默地将崽抱进了自己怀里,然后将淮真摁到在床榻上:“睡你的觉,我来照顾他。”
快要睡着的时候,淮真才又后知后觉想起来,还是没有问清楚,鸿钧的原身到底是什么,不过根据这几次交谈所得到的信息,她也能猜个差不多了,回头再去传承的小楼里去证实一下,就能基本确认了。
鸿钧抱着自家崽,又翻出来之前从其他族群请教来的一些经验,决定去给崽崽洗个温水澡。据说这种无毛的生物,刚生下来的时候不太习惯世间的环境,而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是被液体包围着的,所以,洗个温水澡能让他有安全感。
小崽崽忽闪着大眼睛看着他,鸿钧心情就很好,这张像极了淮真的面容,原来幼年是这个样子的,从小就这么惹人爱。
然而,鸿钧的好心情并没有维持多久,很快,脑海里天道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儿子出生,为什么没有劫雷?你又做什么了?”
鸿钧笑容微微一滞,看着怀里的小崽崽,决定不跟这个蠢货一般计较,也就没有理会他。
天道不死心,继续说道:“没有劫雷,未必就是好事,若他不能得到天地的认可,以后,能操控他命运的人,就不会只有天地了。”
“不牢你操心。”鸿钧压下心中的烦躁,生怕吓着怀里的小崽崽,鸿钧也刻意放轻了语气,却依旧带着不容忽视的威胁,“这件事之后再谈,别总是这么烦人。”
小崽崽就只看了父亲两眼,这会儿已经闭上了眼睛,看上去有些困了。
鸿钧便立刻抱着他进入到了灵泉中,又化出一个木盆,盛满不冷不热的灵泉水,将他的小衣裳脱了下来,光溜溜地放了进去。
小崽崽一下子就又睁开了眼睛,好奇地来回看了看,然后啃起了小手手,显然对这神奇的变化还有些不能理解。
鸿钧将他的手拿了下来,摸了摸他的小脸:“饿了吗?”
孔宣和涂山绥也跟了过来,这会儿也跟着跳进了灵泉里,好奇地问道:“他能吃什么呀?”
鸿钧漫不经心地回道:“总之不能吃烤肉。”
“要不,给喂一点灵果汁?”涂山绥将自己毛茸茸的大尾巴放到了小孩子身上,尾巴尖戳了戳他的小手。
小崽崽好奇地看了几秒,随之将他的大尾巴抱了起来,弯起眉眼笑了起来。
涂山绥立刻高兴不已:“他对我笑了!”
孔宣也趴了过去,站在木盆边缘:“真可爱,笑起来就更像真真了。”
可不是嘛,都是一副憨憨的,纯洁无瑕的样子。
鸿钧看着小崽崽,也跟着笑了起来,又推了一把孔宣:“去拿几个灵果来,汁液多的那种。”
孔宣“哦”了一声,干脆化成原型,直接飞了出去。
第二天淮真醒来的时候,身上已经没有任何不适的地方了,神清气爽,一点都没有生崽的后遗症。
小崽崽就睡在她身边,一转头就能看得到。
虽然刚出生一夜,小崽崽的脸色却是好看极了,粉扑扑白嫩嫩的,像个熟透了的大桃子似的,散发着诱人的颜色,让人忍不住想要过去咬一口。
淮真倒是没咬他,却是忍不住亲了他一口。睡梦中的小婴儿微微动了下小手,依旧睡得香甜。
鸿钧正坐在旁边,听到动静转过头来,就看到淮真正企图夺走儿子的初吻,眼疾手快立刻捂住了她的嘴巴,似笑非笑的样子:“想亲亲?亲我啊,来,怎么亲都行。”
淮真:“不了不了。”
鸿钧:“怎么着?嫌弃我?”
淮真瞪着他:“亲儿子跟亲他爹,能一个感受吗?”
“都是亲,怎么就不一样了?”
淮真懒得跟他理论:“杠精。你是阿基米德那根杠杆吗?”
鸿钧眯了眯眼:“阿基米德是谁?”圣人不愧是圣人,立刻就意识到了这是个人名,还是他不认识的人,便立刻盘查起来,“你什么时候认识的这一号人?我怎么不知道?”
淮真咸鱼瘫,并不想跟他讨论这个问题,便张嘴瞎几把扯淡:“我只是听过,并没有见过,只是听说他喜欢杠杆。”
鸿钧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便也不再追问,又换了个话题:“饿不饿?昨天的烤肉,还有些没动过的,吃吗?”
淮真爬了起来:“还不饿。”然后坐在那里,戳了戳儿子的小脸,“怎么还不醒啊?昨晚你带他干嘛去了?”
鸿钧看着她一再挑衅小崽崽的睡眠,突然觉得很有趣,也就没有制止,说道:“洗了个温水澡,睡着了就带回来了,睡了也有是个时辰了,估计快醒了。”
话音刚落,小崽崽就被他亲娘给吵醒了,皱着小眉头,扭了扭小身子,眼看着就要哭起来。
淮真连忙将他抱进怀里,安抚了一下:“不哭哦,娘亲的小乖乖。”
鸿钧瞪她:“你把他弄醒了。”
淮真:“我这不是在哄吗?而且,是你说的,你们根基好的不需要睡觉,我看儿子睡了这么久,怕对他身体不好。”
鸿钧“呵”了一声:“我的话你从来就只听一半是吧?生出意识之后自然可以不用睡眠了,但是你觉得是现在吗?”
淮真立刻好态度地认错:“这次我记住了,以后我肯定不会吵他睡觉了。”
两人说话的时候,察觉到熟悉的气息,小崽崽立刻就又安静下来了,乖乖巧巧待在母亲怀里,又眯了一会儿,这才睁开了眼睛。
淮真低头看着他笑,摸了摸他的小脸:“我崽长得真好看。”
鸿钧“嗯”了一声:“那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也是,谁叫我长得这么好看呢?”淮真沾沾自喜。
鸿钧刚要说什么,孔宣和涂山绥又进来了:“崽崽醒了是不是?我来带他玩儿。”
淮真正稀罕着呢,就说:“先在房间里玩吧,等大一些再出门。”
孔宣和涂山绥连连点头:“好啊。”
能看着漂亮可爱的小崽崽就很开心了,在哪玩儿都一样。
鸿钧看着其乐融融的一家人,唇角也忍不住弯了起来。
崽崽生下来之后,鸿钧仿佛一夜之间就变成了一个完美好父亲,不仅没有出现拎后颈或者拎胳膊拎腿的现象,每日都好好地抱着,甚至还无师自通地找了一些灵果来给他吃。
那些灵果与平日里淮真吃的不太一样,果汁十分浓稠,是乳白色的,像是奶水一样,而且味道十分清香,可比之前淮真准备的灵兽的乳液,要好吃多了。
小崽崽吃的也十分开心,每次都要吃差不多小半个,吃完了还会对着他笑。
鸿钧就更加任劳任怨了。
总体来说,这是个十分好带的崽,吃饱了睡,睡够了就起来玩,一个人自娱自乐也不会无聊,从来不会特意去吵醒淮真。
当然,也或许是因为孔宣和涂山绥不睡觉,什么时候都能陪他玩儿的缘由。
但是当淮真醒来的时候,小崽崽必然能够第一时间察觉到,立刻就会扭过小脑袋,对着淮真笑的眉眼弯弯。
“我的宝贝儿砸!”淮真可喜欢自家崽了,看到他对着自己笑,就觉得无比满足,忍不住亲了亲他的小脸蛋,看着儿子活泼健康的样子,心里格外欢喜,而且这么乖巧,又安静又不挑食,简直就是个小天使。
孔宣感觉无比寂寞:“真真现在又有了新欢了,眼里都看不到我了……”
涂山绥:“……”这话我没法接。
淮真抬眼看了过来,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没有的事儿!主要是弟弟刚出生,这么脆弱,又不会说话,当然得好好照顾呀,不能让他离开我眼皮子底下,不然,肯定会担心的呀。”
孔宣这才意识到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立刻问道淮真:“是啊,弟弟怎么不会说话呢?我还没化形就已经有意识了呀……”
淮真也不确定,但这孩子正常的很,这一点她倒是无比确定,也很安心,思索了一会儿,才说道:“大概是因为,还没有长牙吧?”
孔宣不太懂,不过小崽崽没有牙倒是真的:“可是,说话也不需要牙齿的吧?”
“是不需要,但是长牙代表喉咙和声带也发育好了。”淮真也没养过崽,不是很懂,便又说道,“再等等吧,长大一点再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淮真:所以本质上,圣人就是一团空气成精啊。
鸿钧:不提这事儿还能做夫妻。
淮真:我就是要提,我喜欢毛茸茸。
鸿钧:崽都生了,还能离咋的?凑活过呗。
淮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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