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月接到朱迪电话的时候正准备睡觉, 他一个电话过来,也不说具体的事情, 只说是老总派下来的任务,让她马上赶到B&M。
如果事先知道易宣在这里, 她想她一定不会过来。
秦丞看见辛月, 吓得又喷了一口酒。
他胆战心惊地看着明威, 他刚才说什么来着,朱迪身边有两个还不够, 还叫了一个来陪?
易宣要杀人的眼神落在明威身上, 他一脸惊慌无辜地摆了摆手, “这我真不知道……”
不给他们三个人更多反应的时间,朱迪已经起身迎了上去。
“辛月!哎呀你终于来啦!”朱迪一手端着酒杯, 一手揽在辛月的肩头, “来来来, 快来见见我们易总!”
他手上还有刚才玩游戏留下的甜腻的樱桃汁水,落在辛月月白色的衣服上, 留下了难看的痕迹。
辛月皱了皱眉, 不着痕迹地从他身边退开,“老总呢?”
“老总啊,老总已经走啦。”朱迪说着,低头附在她耳边道:“老总回去陪他太太去了,今晚上这场子就靠我们两个撑了。”
他靠的太近,说话时的潮热的吐息喷在辛月脸上,很不舒服。
辛月眉头刚刚皱起, 易宣突然起身过来,拽着辛月的手腕,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边。
他冷冽的眼神充分表示了他现在的不悦,“离她远一点。”
朱迪一愣,端着酒杯的手在他们两个人之间来回晃了一圈,“怎么这是?你们认得啊?”
辛月挣开易宣的手,垂眸不语。
“那正好啊,来来来,辛月你就陪着我们易总。”朱迪一边说着一边把辛月往易宣怀里推。
辛月脚下踉跄,易宣将她稳稳托住。
她怔了怔,抬眸见易宣眉眼间开始酝酿风雨,她悄悄握了握易宣的手腕。
朱迪是她的上司,就算他有些不尊重的举动也不该由易宣替她出面。
易宣反手将她牵住,强压下了心头的怒火,他漠然对朱迪道:“你,玩好。”
朱迪根本不知道易宣这话的含义,他看辛月的眼神就像在看个什么漂亮的物件,笑意暧昧又猥琐:“易总也别客气啊!”
他说完就转身回自己的位置。
辛月用力地拽着易宣坐在一边的沙发上。
易宣此刻的脸色比锅底还黑,刚才过来给他倒酒的女人还坐在地上,见他坐下,正要重新粘过去。
“易总……”
嗲到发腻的声音突然变了调。
易宣现在的位置比刚才更为明亮,灯光从他头顶上照下来,在他眉眼间投下一片阴影。
她这才发现原来易宣的左眼里是一片灰蒙的雾气。
他正冷冷地盯着她,那灰暗可怕的样子像地狱来的恶鬼。
女人不自主地往后缩了缩,害怕极了的样子。
秦丞这时过来,架着把地上的女人拖起来,不耐烦地催促:“边去边去。”
明威也示意身边的美女换个位置。
秦丞凑到辛月身边,不可思议地问她:“月姐,你怎么会来这啊?!”
这还用问吗?
辛月看了看那边的朱迪,淡然道:“工作需要。”
“什么工作需要你到这里来作陪?”
易宣语气很重。
辛月侧眸,看见他的侧脸仿佛结了一层寒霜。
秦丞看了眼辛月的脸色,悻悻说:“宣哥他不是那个意思……”
“没关系。”辛月冷声道:“随便你们怎么想。”
她清冷的声音明显是带着气的,秦丞缩了缩脖子,默默拉着明威换了个远离他们的位置。
辛月从家里出来,她没有怎么打扮,素净的脸不用任何装点就有浑然天成的淡雅韵味,浅驼色的吊带连衣裙边开叉露出纤细的脚踝和小腿。
她从前不是没有穿过短裙,只是青天白日的光线和包间里迷离暧昧的灯光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感觉。
那一截白皙细腻的肌肤被灯光打上暧昧的颜色,冷清又妖娆。
易宣眼眸微动。
辛月正兀自想着要以什么理由离开,忽觉腿上一重。
垂眸一看,易宣正将他的外套搭在她的腿上。
辛月皱眉,“你干什么,我不冷。”
易宣侧眸看了她一眼,“盖着。”
他不容拒绝的命令式语气让辛月微怔。
他伸手拿了个干净的杯子,想给辛月倒点饮料,但放眼望去,桌上有的却都是酒精。
辛月看见他的动作,缓和了语气:“我不用喝东西。”
易宣顿了顿,把杯子放下了。
他坐直身子,闲适地向后靠着,长臂自然地伸向辛月身后。
他们之间隔了半身的距离,易宣伸手可以轻易地揽住辛月的肩头,但那只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秒,最终搭在了沙发背上。
辛月沉默着不说话。
气氛忽然就这么冷了下来。
沙发那头的秦丞和朱迪已经玩开了,骰子摇的震天响,欢呼和大笑更是一声赛过一声高。
同一个包间里就这么被分割出了两个不同的世界。
一半热情如火,一半冷漠似冰。
不知道坐了多久,辛月拿出手机正欲看眼时间,却突然来了电话。
波士顿此时正是中午,清瘦俊朗的男人正坐在公园里的长椅上,身边放着一张英文的诊疗单。
他抬头望着天空,阳光白云,还有公园里的一切,都美好得像画。
电话接通的时候,那头爆出一阵震耳欲聋的电子乐。
邵凯一怔。
“喂?”
辛月捂着听筒起身出了包间。
她在洗手间里找了个隔间把自己锁起来,隔绝了那些嘈杂的声响,才听清邵凯沉稳且温柔的声音漂洋过海地传过来。
“小月,你在外面吗?”
辛月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的处境,她轻轻嗯了一声,关切问:“今天的治疗已经结束了吗?”
“嗯。”她不愿多说,邵凯也不追问。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检查单,轻声笑道:“小月,我订了下周的机票。”
“机票?”辛月蹙眉。
“你听起来似乎不太开心?”
“不是……医生说你已经可以坐飞机了吗?”
“嗯。今天,是我最后一次治疗。”邵凯顿了顿,语气难掩激动,“Joe说,我已经痊愈了。”
“真的吗?!”辛月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雀跃,“那真是太好了!邵凯,我就知道你可以的!”
辛月欢喜的声音传过来,邵凯脸上笑的更大了一些,“所以,我想回来,听你的答案。”
他话音落下,辛月脸上的笑意瞬间淡了下去。
“你不用着急回答。”邵凯体贴的忽视了她突然的沉默:“等我回来,我们还有很多时间,你可以慢慢考虑。”
“邵凯……”
“好了,我要去吃点东西,你早点回家休息,别让我担心。”
邵凯挂了电话。
辛月垂眸,视线落在左手无名指的那枚戒指上,眸光黯淡。
易宣跟着辛月一起出来。
他倚在洗手间外的墙壁上抽烟,一根烟抽完,辛月还没出来。
他看了眼无人来往的走廊,把烟扔在地上,用脚踩灭。
最后一个从女厕里出来的女人和他擦肩而过。
辛月整理好心情准备回去,隔间的门一开,却见易宣正靠在她对面的洗手池上。
辛月心口一紧,“你在这里干什么?!”
这里是女厕,易宣这样进来,竟然没有人拦着他吗?
辛月四下看了看。
厕所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卫生间门口放着块使用故障的警示牌。
“你给我出去。”辛月沉了脸色,正要把他赶出去,门口却突然有脚步声往这边过来。
辛月心头一紧,伸手拽着易宣的衣摆就要把他往隔间里塞。
易宣却勾了唇角,反手握住辛月的手腕,稍一用力,辛月就跌进了怀里。
“你……”
辛月正要发作,易宣却竖起了一根食指贴在她唇上。
“嘘。”
厕所里安静了下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辛月真怕会有人进来看见他。
“什么嘛,不能用啊……”
抱怨的女声就在门口,辛月伏在易宣怀里,不敢轻举妄动。
感觉到她的紧张,易宣弯唇一笑,放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两人便贴得愈发近了。
很快,门外的人离开了。
辛月松了口气。
正要和易宣拉开距离,他却不肯放手。
辛月皱眉:“放开我!”
“我不要。除非你告诉我,为什么又不理我。”易宣语气有些委屈,“明明那天你答应我……”
他说着,低头好像又要吻她,
“易宣!”辛月抵着他的肩膀不让他靠近,喝止的声音刚刚落下,忽然感觉到易宣的肩膀一僵。
她抬眼,见易宣正盯着她的左手,不敢置信的语气像是结了一层冰,“这是,什么?”
辛月左手上套着一枚铂金的戒指,上面的钻石在洗手台前明亮灯光的照耀下发出了璀璨夺目的光彩。
那样干净闪亮的光线刺伤了易宣的眼。
他抓着辛月的手,力气很重,“这是谁给你的,邵凯吗?你跟他结婚了?!”
“这个……”辛月可以解释,但抬眼看见易宣眉眼间的沉郁和从前没有半分变化,她心下一沉,“是又怎么样。”
“你真的跟他在一起了?”易宣脸上瞬间阴云密布。
他的音调陡然拔高,语气冷厉非常,他握着辛月的手,用力到像是要将她的骨头全都捏碎,“那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辛月淡淡地望着他,“我回来,是因为易叔叔去世,是因为工作。”
易宣像是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不是为了我吗?辛月,你说实话,你回来其实是因为我的,是不是?”
他死死握着辛月的手,紧紧盯着她脸上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阴影在他眉眼间越积越厚,可他眼中近乎疯狂的期待却一点也不曾消减。
“我知道我错了,这五年,是我活该。可是我改了,辛月你信我,我都改了!我长大了,我不会再做那些你不喜欢的事情,我发誓,以后我都会乖乖待在你身边。真的,我不求你这么快就能原谅我,但至少别故意说这些话来伤我。月,我求你告诉我实话,告诉我其实你没有结婚,是不是?”
他沉黑的眼眸里氤氲着点点水汽,辛月望着他,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心软。她闭了闭眼,开口时才发现自己喉头发涩得几乎说不出话。
“易宣……”
“哐啷——”
辛月刚刚开口,厕所门口的警示牌突然被人大力地踹飞,撞到角落里的大垃圾桶,接着反弹回来,落在地上。
辛月吓了一跳,她还未反应过来,易宣已经将她拉到了身后。
“我就说听见了熟人的声音,原来是我们易总呢。”
低沉磁性的男声带着一丝调侃,身着银灰西装的高大男人走了进来。
“桑旗?”
辛月透过易宣的肩膀望过去,一眼认出了站在门口的男人。
五年过去,桑旗的模样没有什么变化,那双如鹰般锐利的眼,很好认。
看见辛月,桑旗倒是表现的好像很意外。
“你是?”他盯着辛月看了一会儿,像是终于认出来了,“哦,原来是易总心头的月亮,什么时候从国外飞回来的?”
他话音一落,辛月的手突然被握紧。她抬眼,却见易宣紧绷了肩膀,周身的气息一下冷了下来。
易宣错身将辛月完全挡在身后,冷然地对上桑旗的视线,“有事?”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叙叙旧吗?”桑旗身后跟着两个保镖模样的人,他抬了抬手让他们停在门口,自己一个人走了进来。
他打开洗手池最旁边的一个龙头,水流哗哗地冲出来,有些溅在他的衣摆上,很快晕成一片深色的水渍。
桑旗不悦地皱了皱眉,“易总,你们这店里的硬件设施可得再修整修整。不是这儿坏就是那用不了的,小心客人投诉。”
“爱来来,不爱来滚。”易宣说,“我这最不缺的,就是客人。”
他态度相当傲慢,桑旗却一点也不恼。
他轻笑了一声,语气熟稔:“你还是老样子。”
易宣哼笑。
“对了,刚才听见你说结婚?”桑旗侧眸,眼神在易宣和镜子里的辛月身上转,“谁,你们吗?”
易宣背在身后的手自觉地收紧,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桑旗,黑眸里带着淡淡的嘲讽,“放心,请帖肯定不会少了你。毕竟你当年帮我解决了那么大一个麻烦。”
他话音落下,桑旗突然变了脸色。
他侧眸,阴鸷的双眸变得狠戾。
半晌,桑旗笑了。
“行,你有种。”他冷笑着看了一眼镜子里辛月纤细的侧影,转身向外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易宣:听我的,我说你冷,你就是冷。
真的要再虐狠一点我觉得我就要被月石警告了……我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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