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桑的眼眸中带着一丝不可思议, 千辛万苦不去想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出现了幻觉清冷的眼闭上复又睁开, 那人还在。
他气息猛然大乱。
近两日, 他都快被自己的梦给弄疯了。为什么他一闭上眼就会梦到晏玉楼, 为什么在梦里他会对晏玉楼有那样的想法
他自问不好男风,对其他的人也没有同样的感觉。生平第一次, 他看不懂自己的心意。好不容易在桃林里运功打坐压制住紊乱的气息,这人怎么阴魂不散
她是什么表情,怎么一副要将他生吞活剥的模样。
运功调息正值紧要关头,一旦气息大乱恐怕他就要走火入魔。他拼命压制乱窜的真气,死死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努力忽视她, 可是却怎么也办不到。
她的神情状态有些不太对劲,像是中了什么药一般, 整个人古古怪怪的, 和平时大相径庭, 偏又媚惑得紧。
“晏玉楼,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翻墙进来的。”
月下看美男,自是怎么看怎么满意。加上药性使然, 晏玉楼所有的理智都被身体的渴望给占据。她恍惚想到自己曾经说过,他若落在自己的手中她定要把传言坐实。
天时地利人和,她不祸害姓姬的还能祸害谁。
她一步步走过去,犹如猎食的豹子。眼神中的欲毫不掩饰, 目光灼灼似盯上最肥美的猎物,不由自主地舔着唇角慢慢靠近。
“姬桑,我是不是和你说过, 你不要落在我的手里,否则我就坐实传言。今天是你撞上来的,你别怪我。”
她回答着,伸手摸了他的脸一把。皮肤不错,细滑紧致。
他脸一黑,很想怒斥她。可看着她娇媚的脸,到嘴边的话却怎么也出不去。真气在体内翻腾,努力压制着别过头不看她。
“晏玉楼,我不管你是怎么进来的我也不管你想做什么,请你马上离开,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你想怎么不客气”她靠得更近,男性清冽的气息扑面而来。一阵奇异的热流袭卷全身,她残存的清明慢慢消散,“我好热,我想要男人你给我,好不好”
他大骇,她说什么想要男人浑身血液直冲天灵穴,这是要走火入魔的前兆。他身体僵硬无法动弹,看着眼前的人,几乎无法思考。
“你想做什么”这几个字像从齿缝中挤出来,他额间青筋暴起,拼命克制着。
“我想要你”她呢喃着,人已贴上来紧紧抱着他,不自觉舒服地叹息一声,身体渴望得到更多,远不满足于仅仅是抱着。她想要两人合二为一,想要两人融为一体。
“姬桑,我想要”
“晏玉楼,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我想要你”
此时的她,哪里还是平日里矜贵的荣昌侯。一言一行都似换了一个人,展露着世人从未见过的风情。
在他惊愕的目光中,她开始撕扯着自己的衣服,很快就扯开衣襟。还不够,还是很热。药效将她的理智摧垮,她渴望更多,只想抱着眼前的人来一场昏天暗地的欢好。
他想起身想制止她,可是他就是动不了,身体不能动,心也不想动。他不知道心里的待是什么意思,更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她很快脱完外衣,解开缠绕的布条。
那是什么
他惊愕的眼神幽暗,像被蛊惑一般。
她她竟然是女子
这种颠覆性的认知如狂喜的浪潮,蓦地席卷他的全身。全身真气顿时大乱,再也无法凝聚。他隐约知道她要做什么,泛起隐秘的欢喜。
“晏玉楼,你”
一根玉白的手指轻轻抵在他的唇间,她的唇贴得很近,近到他能闻到她如兰的香气。倾城的容颜近在咫尺,纤长的睫毛刷在他的脸上,酥酥麻麻。
那张美到极致的脸上泛着娇艳的媚色,诱惑着他一起沉沦。
“不许说,这是秘密。”
她唇角微扬,美目迷离,恰似这千树万树的桃花。飞舞的花瓣片片飘来,一瓣飘在她扬起的唇上,她嘟起唇轻轻一吹,花瓣落到他的鼻尖之上。
手指捏起来,再吹,花瓣落在地毯上。
夜凉如水,花香萦绕。
此时的她,似落入凡间的仙子。绝美的容颜,纤长的身姿。慢慢脱去一切的束缚,在他的瞳仁中绽放。
两人身体相贴的那一刹那,各自都是难以言喻的欢愉。一切都很美好,除了她生涩急切的动作和他强忍乱窜的真气而僵直的身体。
风吹桃花落,一片片的花瓣被风吹进亭子中,落在交叠在一起的两人身上。他们似天地间孕育出来精灵,在花海中随心而动。
许久过后,风已停,花落了一地。
晏玉楼理智已经回笼,看着被自己压在下面的姬桑,只觉身体说不出来的舒畅,同时又有难以形容的酸痛。
姬桑躺在地上,清冷的眉眼染上春色,化在冰雪尘封的俊美容颜中,美得如一副春残花落图。他的眼神是她未曾见过的柔和,不带一丝防备。
她略有些失神,不愧是自己肖想已久的美男,果然一如自己想象的那样秀色可餐。
“对不起。”
姬桑看着她,眼神复杂。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会是女子,更想不到他们方才竟然以天为被以地为床有了夫妻之实。
方才那一场情动,已入骨髓。
真气已乱,此时的他,濒临走火入魔。
他无法言语,只消一开口,拼命凝结的真气就会消散。他说不出话,只能认真地看着她。以前就知道她长得好,不想长得这么好。
玉做的人儿,通体莹白胜雪。纤细的腰,没有护腰垫的掩饰,细得他只稍一用力仿佛就会掐断。
她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自己现在可是光着的。他倒还好,衣衫虽乱,好歹没有全走光。她羞于两人的姿势,从他身上爬起来。不想痛得“咝”一声,好看的眉头皱成一团。
眼神不敢看他的那处,慌忙拾起衣服套上。
整装完毕后,才觉得羞耻感少了许多。再看躺在毯子上的男人,心里微微纳闷他为什么不起来,也不说话。
会不会是觉得没脸见人,毕竟算是她强了他。
“姬桑,虽说今日是我不对,但你也不算吃亏。我们就当是春梦一场,大家以后不要再提及,如何”
姬桑没办法回答,他不愿意只当成梦一场。
方才情动之时,他已明白自己的内心。原来不知何时起,自己对她已经起意。因着她男子的身份,他一直不敢正视。
如今他知道她是女子,再没有什么能阻拦他心之所往。
“姓姬的,你怎么不说话”
她可是记得清楚,她扑上去时他并没有推开她。其实真论起来,也不算自己强了他,他摆出一副被人糟蹋的样子做什么。
他忍得辛苦,只能看着她。
她心下一恼,这个男人竟然在事后无视她,居然对她采用冷暴力不理不睬。难道他嫌弃自己的身材不好,觉得吃亏了一思及此,更是气愤。
除去胸小了一点,她这张脸还是能见人的吧。
“你不会是嫌弃我吧姓姬的,你搞清楚。我胸是不大,可我长得好啊。你凭什么嫌弃我,我又不要你负责。”
她不说还好,她一说,姬桑的眼神就落在她的胸前。
是小了些,不过小得玲珑可爱。
他心神一驰,真气差点涣散。他好想告诉她,自己一点也不嫌弃,她哪哪都好,哪哪都生得合他的心意。
不能想,一想血气冲顶,真气乱得更厉害。
晏玉楼却以为他是不耻和自己说话,冷冷一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定然在想我堂堂荣昌侯居然是个女子,你心中必是不屑的吧今晚的事情你最好忘记,你要是敢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我就告诉世人你是被我骑的。”
她撂下狠话,忍着身体的酸痛快速往桃林另一头跑去。
在她跑远后,姬桑的脸色越来越苍白,额头被汗浸湿,最后吐出一口鲜血,倒在毯子上一动不动,恍若死去。
桃林很大,晏玉楼跑了很久才到另一边围墙。身体很酸某一处扯得生痛,她深吸一口气翻墙而出。
墙的外面,是另一条巷子。
走出巷子,长长舒一口气。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看起来还未宵禁。她慢慢走着,忍着身体的酸痛。
伯府那边拖着杜氏不让走,杜氏心生疑惑。待瞧见晏实匆匆过来,说是寻不到侯爷时,她两眼一黑惊疑不定。
杜老夫人以为事情成了,按住她,“你着急什么侯爷是男子,纵是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在你娘家府上一切都好商量。”
“娘,您说什么呢楼儿身份不一般,要是出了什么事,陛下和太后娘娘那里都不好交待。”
“他一个大男人,能出什么事。”
杜老夫人还想拖些时间,杜氏心急如焚,不顾仪态地站起来。她如此失态,把晏瑾瑜和晏琼琚两姐妹给惊着了。
“娘,楼弟兴许是喝得有些多,这会儿怕是在哪里醒酒。您别急,派下人去找便是。”
她们都觉得人在伯府,不会出什么大事。男人嘛,喝多了谁知道会钻到哪。于是唤来几个人,命他们和晏实一起去找人。
杜老夫人按住杜氏,拉着她坐下,“瑾瑜和琼琚说得对,在自己娘家还能出什么事元娘你也真是的,大惊小怪,外人传侯爷有龙阳之好都不见你着急,眼下急什么”
“娘,那不一样。”杜氏稳住心神,楼儿酒量一向不错,且十分克制从没有喝醉过。或许是随意走走,不会走太远。
“有什么不一样的,不是娘说你,好好的男儿养成什么样子。外面传得那么难听,你不想法子堵住别人的嘴,倒在自己娘家摆起架子来。实话告诉你,你那宝贝儿子出不了事,真有事那才好,证明外面都是谣传不攻自破。”
杜氏大惊,脸都白了。
要是楼儿出了什么事,她就不活了。
晏家两姐妹从外祖母的话里猜出一二,心下都是一突。敢情外祖母是知道内情的,故意引开楼弟。
这哪里能成
她们金尊玉贵的弟弟,怎么能随便被女子算计。
“外祖母,您好生糊涂。楼弟尚未娶妻,若是这个时候沾上什么桃花债,往后还怎么好说亲事。”
晏家几个姑娘自小受父母的影响,对纳妾之事深痛恶绝。加上自家弟弟那么个神仙人儿,真要被城府深的女子算计,想想都膈应得慌。
杜老夫人眼皮子一耷,“什么桃花债侯爷现在的名声哪里是好说亲的,也就我这个外祖母处处替他打算。将来珍姐儿过府,那可是正室,一品侯夫人”
她自知说漏嘴,已是来不及。
杜氏感觉自己快要晕倒,原来母亲是这个打算。要是珍姐儿识破楼儿的身份,那可是要出大乱子的。她一把挣开杜老夫人的手,起身就往外走。
“娘,娘。”
晏瑾瑜和晏琼琚惊呼起来,跟上她。
将将出门,迎面碰到匆匆赶来的杜策。杜策的身后,跟着一脸羞恼的杜珍珍。两人一出现,杜氏心下略定。
“你们有没有看到侯爷”
“回姑母的话,侯爷表哥已经离开。”
“你说什么”杜氏听到声音,颠着脚跑出来。一看自家孙女儿的表情,心凉了一半。费了老大的劲都没有成事,一个个都是废物。
杜珍珍很委屈,要不是五弟拖住她,她怎么可能堵不到表哥。表哥是从后门走的,都怪五弟坏她好事。
杜策是个老实的孩子,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一遍,杜氏当下就明白过来,怒目看向杜老夫人。果真是母亲弄出来的事,楼儿定是看出不对劲,才自行离开的。
杜老夫人眼珠子一转,轻哼一声,“看把你急的,都说了没事,你着什么急。生怕好了自己娘家,天下哪有你这样当姑奶奶的,早知你飞黄腾达会忘本,当初真不应该生下你。”
当着小辈的面,杜老夫人如此不给杜氏面子。杜氏的脸色很是难看,明明理亏的应该是伯府,反过来倒成了她的不是。
如此亲人,如此亲娘,当真是记人心寒。
“娘,明人不说暗话,你方才的话我可是听得明明白白。你是楼儿的外祖母,试问天下哪有坑害自己亲外孙的外祖母。”
“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过那样的话我处处为他打算,哪里会坑害他。反倒是你这个当娘的,任由他不近女色,你才是害他的人。你不光是害他,还是在害侯府。晏家如果无后,都是你造的孽”杜老夫人可不认账,昂着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杜氏身体一软,似要晕倒。
娘说得没错,晏家无后,都是她的错。
晏氏两姐妹扶住她,一左一中。她们是孙辈,不敢直呛杜老夫人,只能用轻蔑的眼神看着杜珍珍,把杜珍珍看得无地自容。
“姑母,表姐,表哥不过是喝多了自己离开,你们为何生气今日是祖母的寿辰,祖母日日念着你们,你们这么做不是寒她的心吗”
杜珍珍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杜氏恨恨的目光就看了过去。
这个侄女,不是自己看不上。没有一样拿得出手的,满肚子算计口蜜腹剑。这样的搅家精,就算她有儿子也不敢娶。
“珍表妹,你这话说得不对。我们侯府就楼弟一个男丁,自小养得尊贵。我娘担心儿子,语气冲了一些,怎么就寒外祖母的心了”晏瑾瑜同样看不上杜珍珍,这样的人品长相,哪里配得上自己的弟弟。
外祖母真敢想,居然想让珍珍当侯夫人。
“好了,我看你们就不是诚心来给我老婆子祝寿的。既然如此,你们赶紧走吧,免得我看着生气眼不见心不烦。别人家的女儿处处想着娘家,杜元娘你倒好,时刻妨着娘家人。你这么做不止寒了我的心,我恨不得没生你这个女儿”
说完,杜老夫人转身进屋,杜珍珍连忙跟上去。
杜氏咬了一下牙,对两个女儿道,“走”
那边晏实一边狂奔一边骂自己,他双眼赤红恨不得给自己两个耳刮子。侯爷在伯府失踪,都怪他自己不争气突然闹肚子,要不然也不会生出这些事。
到了这个时候,所有人还不知道晏玉楼被下药的事。
他连跑几条街,两条腿都快拖不动。远远瞧着前面的人似乎是自家主子,不由大喜过望狂奔上前。
“侯爷,您”
晏玉楼摆手,示意他不要多问,“你去找辆马车,回府再说。”
晏实连忙应下,派人守着她,另着人去伯府报信。
这个时候马车不好找,也不知他用的是什么法子,没多久就寻来一辆马车。扶着她上车,自己则挥鞭驾车,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侯府。
外面天黑,看不清她的情形。
待灯下一看,侯爷这情形像是采翠大吃一惊。
“什么都别问,今天的事情不许传出去。替我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采翠慌忙点头,很快替她备好热水。她没用人服侍,自己独自洗浴。采翠守在外面,压低声音询问晏实。
听完晏实的话,倒吸一口凉气。伯府那些人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算计侯爷。看侯爷的样子怕是已经
晏实不知内情,已是愧疚难当。何况是采翠这样的贴身丫头,心里早已做了最坏的设想,心突突跳个不停。
侯爷的身份一旦败露,那可是欺君之罪。
纵然陛下开恩,侯爷也难逃罪责。采翠心里再是焦急,面上还不得显露半分。让晏实下去善后,自己守着主子出来。
一刻钟后,晏玉楼出来。
晏玉楼泡过澡,身体的酸痛有所缓解。靠在床头,由着采翠替她绞干头发。微微敞开的衣襟,没有任何痕迹。
采翠心存侥幸,觉得以自家侯爷之聪慧,万不会着了别人的道。方才的狼狈之相,许是喝多后跌倒所至。
“侯爷”
“没事,不用担心。”
采翠松一口气,心神大定。
晏玉楼闭目养神,她对于姬桑的人品很有信心。以他的心性,万不会行下作无耻之事。今夜的事情他不会说出去,天知地知他知自己知,再无人会知。
就当春梦一场,过后无痕。
没多久,杜氏焦急赶回来。晏瑾瑜晏琼琚两姐妹没跟来,她们听到晏玉楼已经找到后就安心回去了。她匆匆推门而入,看到完好的女儿,心下略松口气。用眼神示意采翠等人出去,自己坐到床边,认真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这个女儿,真是世间难见的好颜色。
“楼儿,今夜到底怎么回事”
“娘不是都知道了吗”
杜氏心一痛,“楼儿,娘对不住你。你外祖母他们实在是太过让人心寒,他们怎么可以如此对你。”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们想要富贵,自然会铤而走险。不过我看杜策倒是个不知情的,他是被外祖母利用的。”
“你没事就好。”
杜氏见她脸色平静,自是不会多想。她相信自己的女儿,以楼儿的聪明,母亲和珍姐儿的算计定然落空。
晏玉楼想了想,这种事情瞒谁也不好瞒着自己的娘。她还想让娘认清外祖母的品性,免得日后还被杜家人欺骗。
外祖母那个人,可是一个为了富贵不择手段的老混蛋。
她低着头,声音很轻,“在酒席上,我被人下了药。”
杜氏放下的心猛地提起来,“你说什么什么药”
“外祖母想让我和珍表妹成就好事,药量下得很重。”
“那你你”杜氏语无伦次,不敢问出口。她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女儿,想从其中看出一些蛛丝马迹。
晏玉楼淡淡一笑,“自是找人解了,娘莫要担心,不会有麻烦。”
杜氏提起的心扯得生疼,要不是自己娘家人,女儿怎么会出这样的事女儿能这么说,想来那人已被灭口。
“楼儿,是娘对不起你,你受苦了。”
“娘,我没有将人灭口。”
杜氏一惊,捂住嘴,“你是打算把人弄进府里来”
“我没那个想法。”
“楼儿,那人若是还可以,你安排一个身份把他弄进侯府。娘替你看着他,万不会让他到外面乱说的。”
晏玉楼想着姬桑那张冷脸,莫名有些想笑。他哪里会是一个甘愿被人囚在后院的男人,侯府困不住他。
“娘,不用,他不会乱说的。”
“人心隔肚皮,万一他起了歪心以此要挟你,你岂不受他所制你告诉娘,他是谁娘替你去处理。”
“娘,你不会想知道他是谁的,这事你别管。”
晏玉楼不想说的事,再问也问不出来。
杜氏忧心忡忡,想着楼儿说得笃定,那人说不定是楼儿相识得用的人。她长长叹一口气,只好作罢。
仔细观察女儿的脸色,疲倦中带着一丝媚气。她的心往下沉,果然最坏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楼儿再是看得开,也是女儿家。
一想到这个她就心如刀割,不知那男子是谁,她只盼着对方是个忠心的,不会把楼儿的事情抖落出去。
“楼儿,你不要想不开”
“娘,您说什么话我可是荣昌侯,儿女情长和我注定没什么缘份。我又不用嫁人生子,何必纠结是否清白。”
杜氏更是心疼,她的女儿啊。本应娇养在闺中,长大后嫁进高门大户当主母。有夫君宠爱,有听话的儿女。
因为她的一己之私,弄到现在无法收拾的地步。
“楼儿,是娘对不住你。”
“娘,我早就说过,我不喜欢过相夫教子仰男人鼻息的生活。我很感谢娘的决定,让我可以堂堂正正立于人前,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你又在安慰娘,你这孩子”
“娘,你别想太多,赶紧回去歇着吧。我困了,想好好睡一觉。”
她说完打了一个哈欠,眉宇间是浓浓的倦色。杜氏心疼不已,连忙让她休息,带着一肚子的愧疚和心疼不舍地离开。
一夜晕晕沉沉,她睡得倒还算香甜。
天未亮伯府那边派人来探消息,被杜氏派人轰走。娘家人处心积虑算计自己的孩子,她哪里能忍。要不是看在父母尚在的份上,她早就和伯府断绝往来。
伯府那边自知理亏,杜老夫人都有些灰头土脸,躺在床上装病。
杜珍珍知道那药的份量,没有女子纾解男子很难熬过去。一想到自己千般算计,不仅被祖母训斥,还不知便宜了哪个下贱胚子,气得狠狠摔烂两个花瓶。
晏玉楼暂时还腾不出手来收拾伯府,今日正是放榜日她没法子睡懒觉,撑着还有些酸痛的身子坐着轿子出门。
经过昨天的事情,晏实紧张无比亦步亦趋,生怕走眼。
她看在眼里,无声叹息。
进了宫门,直接去内阁。走了一段路,浑身酸软得厉害,不动声色地停下来歇息,假装欣赏路边的花草。
“身子可是不适”
清冷的声音响起,回过头去,正好看到一身藏青朝服的姬桑。他的脸色苍白,像是生了一场大病似的。
她心下狐疑,暗道不太可能吧。
他看起来没有那么弱,不可能欢爱一场就像被吸了阳气。要真是这样,他一定是肾亏。真是可惜,白瞎了这身材和身高。
“腿酸。”她回着,嘴角撇一下。
他立马红透耳根,一只手下意识伸出去想去扶她,想到身在何地又缓缓缩回来。眼神透着一丝担忧,还有深藏在眸底的柔情。
“那慢些走。”
她冷哼一声,要他好心。
不是看不上她吗干什么做出体贴的样子。男人的心还真是海底的针,连她当了二十二年的男人都看不清楚。
“多谢国公爷提醒,我看国公爷的脸色不太好,难道是病了还是被什么东西给吸走阳气,看起来亏得厉害。我记得国公爷年纪不大,要真是身子虚,可得好好调养,免得以后连府上的妻妾都应付不过来。弄得国公府满园的春色关不住,一堆的桃花出墙去。”
姬桑轻咳一声,眼神幽暗。
这个女人,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悄无声息地靠近,吓了晏玉楼一大跳。晏实和阿朴两人离得不远,被他浑身的寒气骇得不敢接近。
“我能不能行,你不知道吗再说桃花本就开在府外,我确实关不住。”
她被下了那么重的药,要是他不行,她是怎么解的药没良心的小混蛋,穿了衣服就跑,他差点真气错乱走火入魔。
如今元气大伤,还不是拜她所赐。
要不是担心她,他何至于拼着内力全废的风险过来。她说自己被吸了阳气,倒是没差。丢了元阳散了真气,可不就是被人吸走阳气。那个吸阳气的人是谁,不就是她这个小没良心的。
他的话令她下腹一热,残留的欢愉似乎还在。虽然无从比较,印象也有些模糊,但她觉得他的持久力还是可以的。
“本官不是桃花,国公爷给我好好记着。本官是顶天立地的参天大树,岂是一府一墙能困住的。”
他苍白的脸色一缓,眼神略带宠溺看着她。她被看得心下一毛,不自觉咬了一下唇,剐他一眼。
看在别人眼中,她是表达自己对姬桑的不满。但在姬桑的眼中,她此时别具风情,只有他才看得懂。
“国公爷,侯爷,你们怎么不进去”谢邈的声音一出,两人眼神分开,各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谢邈从晏瑾瑜口中听说昨天的事,故意落后一步,低声询问晏玉楼,“昨天没事吧”
“没什么事。”
“那就好。”
谢邈和晏瑾瑜都猜她昨日怕是看穿伯府的打算,才会偷偷离府的。说实话,对于伯府的作为,他很是看不上。
“我看你应该早些娶妻,就不会再出这样的事。”
早些成亲,免得被人惦记。
“我也想,但一直没有遇到可心的人。”
“你想找什么样的女子你大姐昨夜一宿未睡,说你一日不成亲就一日被人惦记,没得日日防贼的道理。她得赶紧替你找个合适的姑娘,好让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死心。”
晏玉楼有些头疼,大姐的脾气最是固执,是个不成事不罢休的人。她说要替自己寻摸姑娘,自己以后可有的烦。
“大姐夫,你赶紧劝劝我大姐吧。如今朝内事情多,我哪有心思想那些事。再说男女之事最是要看缘分,万不能着急。”
谢邈难得看她心急的样子,面带揶揄,“你大姐的脾气你应当清楚,这话你自己和她去说。不过你有句话错了,婚姻之事讲究的是门当户对,只要长相性情合适即可。”
世家婚嫁,哪由个人做主。
门当户对,才是姻缘的根本。
“大姐夫,我不在乎门第。侯府已是富贵无双,我并不需要别人锦上添花。你可能不知道,前几日我娘也替我相看姑娘。你转告我姐,让她事先同我娘商议,免得到时候两人各自相看生出误会。”
让自家老娘去对付大姐吧,她真的没有精力应付。
前面的姬桑故意脚步放缓,把他们的话听得一字不差。待谢邈和其他人打招呼的时候,眼神复杂隐晦地看她一眼。
她大刀阔斧地坐着,阅卷的官员恭敬地把选出来的卷子放在她的桌子上,对面而坐的姬桑面前也堆了一堆卷子。
看着她的坐姿,他起昨夜她骑在自己身上像个妖精,不由得眼神暗沉几分。
名次册子两人桌上各有一份,以便他们对照。他们默默地看着,谢邈和裴观年等人就在一旁,时不时解说一二。若是往年,总会有那么几个意见不同的名次,两派会争论一二。
半个时辰过去,没有人开口。
这次有些诡异,连谢邈都察觉到了,小心看一眼小舅子的脸色,并无什么异常。裴观年也在纳闷,国公爷脸色不太好,莫不是身子不适
考卷这两天都已过一遍,并没什么质疑的地方。晏玉楼的眼神盯在董子澄三个字上,他的名次在第一百零一名。
位置还不错,但她觉得百名内更好听一些。
“董子澄的文章我看过,比起前两名措辞可能不算华丽,但胜在立意新颖语句犀利。我以为可以往前推两名,排在第九十九名。”
她此言一出,自有人附和,说她慧眼识人才。
姬桑脸一冷,直直看过来,“我不同意。世人皆知侯爷与董子澄是旧识,侯爷难道不知避嫌二字吗”
“举贤不避亲,国公爷不会不懂这个道理吧”
众人一听,反倒松口气。就说没那么容易过关,国公爷和侯爷什么时候都不可能意见统一,总会有那么一些分歧。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观鼻鼻观心都成了木头人。
姬桑突然站起来,睨了晏玉楼一眼,“晏侯爷,此事不如我们私议一番。”
晏玉楼挑衅一笑,私议就私议,谁怕谁
两人转到另一间屋子,姬桑把门关上。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就见他人已经过来,高大的身形将她笼罩着。
她面上一红,昨夜的记忆涌上心头。
“干嘛靠得这么近”
死男人,不是要避嫌嘛。
“晏玉楼,你看着我,你觉得我长相如何”
看你做什么,她心想着,不受控制地看着他。
“国公爷一表人长相貌堂堂,自是人中龙凤。”
他眼神幽暗,面上似有羞赧,“你曾说过你喜欢我,我的长相最合你的心意,这话可还作得数”
她讶异地看着他,不敢相信这样的话是他问出来的。他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对她用美人计
“你什么意思”
“你之前和谢大人说,你看重缘份。我们之间这么有缘,是不是以后可以继续下去”
她微凝着眉,昨天不是还嫌弃她嘛,今天巴巴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她可不认为他们有过肌肤之亲后,感情就能发展迅速。
再说他们之间,可能发展出什么感情吗
离得这么近,近到两人都不自在起来。她往后退一步,不愿和他多谈两人的问题。他们之间是不可能有结果的,她不会放弃自己的身份,成为他背后没名没分见不得光的女人。
不是要说董子澄的事情吗扯这些无关的话题做什么。
“董子澄那个人,确实是个人才,你不能因为自己的偏见就否定他的才华。”
他往前一步,保持着之前两人的距离。“我可以依你,但你要答应我,只把他当下属不可有其它的想法。”
她微眯起眼,这个男人是想管她
“国公爷把我当成什么东西了我可不是依附男人的物品,不需要国公爷来教我怎么为人处世。”
“我不想管你,可是你应当知道自己的身份,要是被其他人看出什么端倪,你觉得他们会像我一样替你保守秘密吗到那时你如何自处,你们侯府要怎么办”
他说的倒是事实,她做事自有分寸,不用别人来教。
这个男人是怎么回事,昨天不是还嫌弃她胸小,今天怎么就一脸妒夫的样子。莫不是以为两人有夫妻之实,不管喜不喜欢都要对自己自己负责吧。
大可不必。
“国公爷,你我年纪不小,大家都是成年人。何况我的身份特殊,自不会哭着喊着赖上你,也不会让你负什么责任,你大可忘记昨天的事情,就当是一场梦。”
她敛着眼,不想和他对视。
他眸色一沉,盯着她如扇子般的长睫。他们都有太多的身不由己,谁也不能预料以后会发生的事情。只是他的心神已乱,再想如以前一般心止如水已经不可能。
既然乱了,就由着本心。
“你腿还酸吗坐下来说话。”
他搬来凳子,让她坐下。
她困惑不已,这男人还是以前高冷的信国公吗如此殷勤,就像一个陷入热恋中处处讨好女友的愣头青。
“国公爷,你有话好好话,你这样我很不习惯。”
“你要习惯,因为你一日不成亲,我便一日不成亲。我们以后会越走越近,旁人定会揣测你我是断袖之情。”
他很认真,眼神中看不出一丝玩笑的成分。她惊得半天回不了神,她不可能成亲。如果她一辈子不成亲,那他也要打一辈子光棍吗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不是儿戏,我的身份注定一辈子都不会公开,我一辈子都不可能成亲。那么,你也要如此吗”
“是,我知道。”
“国公爷知道就好,你是姬家独苗,姬家不可能无后,姬太后不会答应。我们出去吧,免得别人多想。”
他看着她去开门,道“没人能决定我的事,我的事情我自己做主。还有昨天我昨天忘记告诉你,我没有嫌你小,我很喜欢。”
“你才小,你全家都小”她恼羞成怒,回头怒视着他。他喜不喜欢关她屁事,她什么时候要他喜欢了。
“嗯,我小。”
嗯你个大头鬼,什么乱七八糟的。拿她和一个男人比,不是羞辱她吗她眼里喷着火,精致的五官因为怒火显得十分生动。
他缓缓扬起嘴,用手抵住低低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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