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晴明第一时间冲到了露台。
沈心愿在浇花。
女孩蹲在原地,一头长发散落在地,单看背影,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她左手撑着一本书,聚精会神的看,右手拎着一个小喷壶,滴滴答答地往下漏水。
小喷壶下是一盆兰花,其土壤的湿润程度与周遭干涸的泥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甚至在花盆底,还看见了一滩渗出来的水迹。
徐晴明大惊失色,跨过满地长发敲她手背,“发洪水了祖宗,回头桑老师剥了你的皮!”
沈心愿手没用劲儿,冷不丁被拍,一松手,小喷壶面朝天空自由落体。
啪叽。
茁壮生长的小兰,脖子一歪,倒在了湿润的泥土里。
时间停滞了一秒。
沈心愿张了张嘴,面无表情的回过头,“我觉得我妈可能先剥了你的皮,还有,您这打手板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一下。”
刚才也是,现在也是!她手背都红了!
车祸现场发生的太突然,两秒钟后,徐晴明发出悲惨的哀嚎。
他快速的捡起小喷壶,什么也不顾,颤抖着双手把小兰从泥土中扶了起来。
小兰倒,徐晴明扶,小兰再倒,徐晴明再扶,如此反复十几次,小兰再也承受不住。
咔。
断了。
他真情实感的痛了:“桑老师要是知道我们把她的花弄死了,一定不会再给我炖爱心鱼汤了。”
沈心愿立马甩锅:“不是我们,是你。 ”
徐晴明:“……”
徐晴明无语了两秒,他悲愤道:“我算是知道了为什么野鸡来蹭你热度了,你们俩这不要脸的态度可真他妈像。”
沈心愿惊了一下。
她足足审视了徐晴明半分钟,才重新启动语音系统:“……什么野鸡?”
然后又道:“不是老徐你挺行啊,半年了没见你长点业务能力,饭圈术语你还用的挺溜。”
徐晴明幽怨地看她:“我为什么变成这样你不知道吗,要我跟你从头谈起吗?”
先中文系副教授,儒雅代名词,风流才子徐晴明是为什么变成一个暴躁老喷子,您不知道吗沈心愿?
那说来话太长了,沈心愿相当果断:“你还是说野鸡好了。”
徐晴明挺伤感,他想到了当初文质彬彬的自己,忧伤道:“一小明星,叫喻星辰,你知道吗?”
沈心愿想了想,“知道。”
她刷微博的次数不多,十次有八次都能看见这个名字。
她倒是没点进去看过,但记性不错,还能想起来热搜的内容,类似于“喻星辰打哈欠”“喻星辰眼妆”“喻星辰古装”等等内容。
概括起来就是,连放个屁都能上热搜顶级流量。
徐晴明抓了抓头发,暴躁道:“也不知道他发什么抽,跑到你微博底下混热度来了。”
“哦豁?”
她眨了眨眼睛,脑海里估算了一下两人的人气值。
她那点热度估摸着就占人家一零头。
苏礼连零头都没有。
他好像……犯不着蹭她热度吧。
沈心愿不以为意的态度刺激到徐晴明,他把手机塞到沈心愿手里:“不相信我是吧,自己看!”
沈心愿好一会才勉强挤进服务器。
她还在热搜第一位,但这一次,她是顺带的。
#喻星辰沈心愿沸
热搜的前十里大概有五条都和喻星辰有关,而苏礼艹人设的那条微博,早就被甩到了十万八千里。
她不动声色,刷新服务器,大约试了十几次,终于看到了那条让徐晴明咬牙切齿的评论。
徐清明悲戚的蹲在原地,正琢磨着怎么处理桑老师的命根子,却看到沈心愿笑了。
怎么说呢,他当时脑子里只想到了四个字。
春风化雪。
他极少看到沈心愿笑,女孩早前的经历太过惨烈,导致她性格变化莫测,难以捉摸。
唯一不变的,是骨子里透着寒意的冷清。
她很少笑,更别说笑容之中,还有那么点真情实感。
徐晴明张了张嘴。
他就这么蹲在原地,看着沈心愿用他的手机打了写什么,又把手机塞还给他。
“有点事情,今晚不回来吃饭。”
徐晴明一怔:“啊?”
沈心愿眸中的那点感情早已消散:“喻星辰的事情你别管了。”
徐晴明一听立马精神了起来:“这可不行,他……”
沈心愿瞥了他一眼。
徐晴明咽了口口水,而后指着小兰,发出强烈暗示:“不是……您就这么一走了之?”
沈心愿理所应当道:“当然,反正我也不爱喝鱼汤。”
徐晴明:“……”
呵呵。
徐晴明牙齿咬得嘎嘣响:“祝您一路好走,再见。”
*
沈心愿绕过电影学院大操场,来到了4号教学楼,整个人都快热断气儿了。
她拖着沉重的步伐,缓慢地爬着楼梯,等到了4629,女孩脸上血色全无,连推门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叩门,用尽全身力气哀嚎:“阿娇,朕的阿娇,快来救救朕!”
这一嗓子相当悲戚,婉婉转转拖长的尾音,惊的屋内的人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门内传来窸窣的响动,片刻,一位穿着红裙,身材妖娆的美人冲了出来,在沈心愿倒下之前拖住了小姑娘脆弱的身板。
“没事吧你,怎么过来也不打声招呼,万一我不在呢。”
贝娇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道:“我好想把你现在的蠢样子拍下来,像个死狗。”
4629是话剧社的活动教室,白天没人使用,贝娇平时就在这儿写剧本。
她长期驻扎此地,这会儿正忙着准备新本,刚打开电脑,跟闹鬼了似的哀嚎就窜进她的耳膜。
不用说,小祖宗来了。
沈心愿斜在贝娇身上,对着空调吹了会凉风,又开始耍赖皮:“阿娇,朕冷。”
“毛病。”贝娇推了她一把,小姑娘乖巧的找了个椅子坐下,贝娇从她包里翻出了个外搭给她披上:“皇上大驾光临,所为何事啊?”
沈心愿吸鼻子:“朕后宫空虚,想要纳些许美妾,前来问问皇后的意思。”
贝娇:“……”
贝娇面无表情:“沈心愿你搞我呢,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扔出去。”
沈心愿可怜巴巴的扯了扯衣服。
贝娇瞪她。
贝娇对沈心愿还算了解,这小祖宗除非遇到什么搞不定的事情,绝对不会亲自上门找她。
至于什么搞不定……
她想到最近发生的事儿,揉了揉沈心愿的头发,搓弄小动物似的,语气也柔和了下来:“别哭啊,苏礼就是个狗东西,等姐姐当上金牌编剧,一定给你物色个好看的,比那个劳什子苏礼强一百倍。”
沈心愿:“……”
沈心愿抹了抹压根没掉下来的眼泪,虚情假意道:“阿娇,你真好,放心吧,朕以后就算有了子夫,你还是朕唯一的皇后。”
您可真是个好渣男哈,贝娇嘴角抽抽了一下:“到底来干嘛了你?”
沈心愿组织了一下语言,神色认真:“人类心理学研究学者贝老师,您觉得,一个改头换面的人,如果遇到了以前的人,会想要拉家常吗?”
贝娇慢悠悠的看了她一眼:“你问我呢?”
沈心愿揉了揉鼻子,也是,她自己都不想提,推己及人,他肯定也是不想的。
沈心愿哼哼了两声,换了话题:“你知道喻星辰吗?”
贝娇安静了几秒,不可置信的盯了她一会儿,眉头紧皱,眼睛里闪过一丝厌恶:“你降智了?”
分手对人的打击这么大吗?第一科学家都要用找新欢刺激旧爱的低级手段了吗?
还想找个黑料王?生怕自己身上不够骚吗?
沈心愿:???
她愤怒的扯着外套:“说什么呢你,你可以侮辱我的眼神,但你绝不可以侮辱我的智商!”
那是前国科院工作者最后的倔强!
贝娇长舒一口气:“那就行,我还以为你分手了脑子受刺激了,不过我和你说,就算你想找个人刺激苏礼的也得找个人品好的,那个喻星辰不行的。”
啊?和苏礼有个毛线关系?
贝娇伸出纤长的手指,点她的鼻子,想把人点醒:“先不说他黑料一大堆,他可是娱乐圈出了名的喷子王,看谁不顺眼就微博公开处刑,到处咬人,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打人的!”
贝娇存了吓唬小姑娘的心思,她张牙舞爪的比划:“就是那种拿着棍子,对你邪魅一笑,然后阴恻恻的靠近你,趁你不注意敲你脑壳!”
沈心愿:“……”
她眼角流露出鄙视:“我十九了姐,你在这儿糊弄三岁小孩呢。”
被戳穿了。
贝娇若无其事的收回手,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我去个厕所。”
“……”
哦。
贝娇离开,沈心愿百无聊赖,晃起了脚腕上的铃铛。
“叮叮当…叮叮当…吱呀…”
几秒钟后,老教学楼的门夹着悠长的尾音,被人推开。
沈心愿回过头:“你这么快…”
她猛地住口。
那人一身迷彩服,身形清瘦,头发因汗水贴在脸颊,手中拿着个拖把,不耐烦的抖了两下,寻着声源,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看清了是谁,他明显一怔。
接着,沈心愿看着他的表情从一副老子好烦要死了想咬人,迅速转变,挂上一抹自认完美的微笑,拎着拖把,穿过桌椅,向她跑来。
沈心愿:???
棍子,邪魅一笑,阴测测的向她跑来?!!!
沈心愿惊慌的睁大了眼睛。
“姐姐——”
说时迟,经历多年训练的沈心愿条件反射,秒蹲抱头。
“你莫要敲我脑壳!!!”
“——您想要啥皮肤啊?”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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