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大火将往日幸福的家园烧成灰烬,蓝宝紧紧抱着纲吉的手臂,眼里却没有泪水。
“这里不是我家。”
纲吉揉了揉他的脑袋,没有说话。这个时候,任何的安慰都显得多余。离那场大火已经过去一个多月,这短短的一个多月的时间显然还无法治愈这孩子内心的创伤,但是一个多月的时间却可以让一个满目疮痍的废墟大变样。
纲吉不知道大火之前的庄园是怎么样的,但想来应该是宁静安详而生气勃勃的,否则也不会养育出蓝宝这样单纯而活泼的孩子。但是眼前的这片土地却充满了甚嚣尘上的浮华,大批衣衫褴褛的难民被强迫在烈日炎炎的太阳下干活,大片的葡萄园被摧毁变成了广阔的农场,而农场之外已经有了城墙的稚型。
他们正在修建城堡,纲吉意识到了这些人的目的。恐怕修建农场也是掩人耳目,他们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在这里修建一个基地。
纲吉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这地方本来就偏僻,再加上传闻是黑手党放的火,许多人都不敢到这附近来了。以至于并没有人多少人发现这些人的目的,纲吉挠了挠脑袋,想来Giotto已经知道了,不知道他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蓝宝一直郁郁不乐,纲吉轻轻拍了拍他抓着他胳膊的手:“我们走吧,蓝宝。”
蓝宝点了点头,最后不舍地看了一眼他已经不复存在的家,强忍着即将决堤的泪水,他快走几步赶上前方的纲吉,紧紧抓住了他的手。
曾经的幸福欢乐已经在那场大火中成了过往,就连见证了他的出生成长的庄园也变了模样。那,他还剩下什么?
就算他心爱的那些人都已经不在,至少,得拿回自己出生成长的地方,拿回承载着他幸福快乐的时光的那片土地。
没有再去其他的地方,纲吉领着蓝宝往回走。住进彭格列酒馆已经一个多月,在这陌生的城市这个陌生的时光里,那个小小的酒馆显然已经变成了他唯一的灯塔。骸以前曾经说过,一切幻觉不过是现实的倒影。然而对于无意间闯进这里的纲吉来说,这一切到底是现实还是仅仅只是他的一个幻觉,连他自己都无法说清楚。
纲吉感觉他此时正在做着一个无法醒来的梦。
路上经过港口,几艘废旧的木船停在岸边的礁石里,一只螃蟹从木船的阴影里悄悄探出脑袋,而后迅速地爬到另一艘木船里。蓝宝已经收起了刚才的闷闷不乐,他淘气地爬上岸堤摇摇晃晃地在不到20公分的堤面上行走。纲吉怕他摔下来,一只手牵着他,于是这家伙走得更乐了。
远远地纲吉看到前方出现一抹耀眼的金色,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他捅了捅蓝宝:“你看那个不是Giotto吗?”
蓝宝两只手搭在纲吉肩上垫着脚尖眺望,片刻之后他肯定的点头:“嗯,是Giotto呢,还有媂安娜姐姐。”
媂安娜是酒馆里的常客,也是迷恋Giotto的那群女人中的一个。她几乎每天都来酒馆里喝酒,但所有人都知道她不过是为了能看一眼Giotto 。
“他们俩在这儿干什么?话说这个时候酒馆里不是正忙吗?”
蓝宝一摸下巴,眯着眼睛冒出了两个字。
“偷情!”
纲吉险些一口老血喷了出去,他睁大了眼睛盯住蓝宝问他:“你从哪儿听来这个词的?”
“是山姆士说的,他说帕尔米罗子爵的老婆和她的小情人偷情的说。”
纲吉头疼,他捏住蓝宝脸颊两边的软肉狠拧:“以后不许你跟酒馆里的那群大叔鬼混!”
“为虾(啥)?”蓝宝据理力争:“我木有滚混!”
纲吉再拧:“让你不学好!”
他突然想起了那个自称为本大爷的绿发青年,蓝宝以后会长成那个样子吗……
此时Giotto正和一位漂亮的少女从木船旁边走过,Giotto突然停了下来,他蹲在木船的旁边凝视了一会儿,正在纲吉疑惑他撇下女伴干什么的时候就见他突然闪电般伸出手,而当他的手缩回去的时候,纲吉眼尖地发现他手里捏着一只螃蟹。
那位少女立即蹬蹬退后几步。纲吉黑线,和女生在一起的时候怎么能做出这么煞风景的事情?然而Giotto不仅这么做了,他还从口袋里掏出一截绳子兴致勃勃地拴在螃蟹的一条腿上就这样提着走。
这个……难道Giotto有抓螃蟹的兴趣?
纲吉抹了一把汗,把要去找Giotto的蓝宝提溜回来:“这个时候应该说他们在约会,别人约会的时候我们是不能去打扰他们的!”
“约会?”蓝宝歪着脑袋一脸似懂非懂,纲吉点头:“没错,就是约会!偷情是不好的词,蓝宝不可以再这么说了哦。”
蓝宝仍旧一脸懵懂,他糊里糊涂地点头:“哦。”
回到彭格列酒馆的时候已经过了正午,走进酒馆,首先进入眼帘的是一整排的实木吧台,G站在那里像以往那样带着闲适的目光扫了过来,但是纲吉从他的眼睛深处里看到了一闪而逝的警惕。当然,每一位从门口进来的人他都会这么扫上一眼,纯粹是下意识的反应。而琳达比以前更热情地迎了过来,她甚至一上来就给了纲吉一个大大的拥抱。
“……发生什么事了?”纲吉看着眼前的酒馆问。
早上他们离开的时候,酒馆里还是干净整洁的样子,他们不过是出去转了一圈,回来之后这里怎么就像是遭遇台风过境了一样。满地被毁坏的桌椅和破碎酒杯不说,G本就被毁掉了一半的脸又添了新伤。
“听我说啊阿纲,今天在你走后不久店里就来了一伙坏人,他们一进店里就到处砸东西。”琳达像是抱着一个大型的洋娃娃般抱住纲吉抱怨:“真是过分啊!明明是大人的说还来欺负我们小孩子,果然吉祥物一不在立即不行了呢。那个人还说是店长勾引了他的女儿,你说是不是很过分?”
纲吉呆了一下,然后将求证的目光看向G。
琳达说的店长,应该是指Giotto没错吧……
而现在,Giotto 正在和一位很漂亮的女孩子在约会……
但是G却将目光移开了,纲吉看到他额头上跳得很欢实的青筋,当下决定什么也不要问了。他努力挣脱开琳达,不去管她不停念叨着什么果然吉祥物不在幸运值一下子就跑掉了什么的话,向店里两个对眼前混乱的情景无动于衷的店员提议:“我们是不是要先将店里收拾一下?”
明明被砸的是自家的酒馆,然而不管是G还是琳达却一点儿都不着急,甚至放任整个混乱的酒馆不管。此时酒馆里还有几位客人,他们不是应该尽快将酒馆恢复常态吗?
然而即使是那几位客人,竟然也是一脸的安然,甚至还坐在废墟里有说有笑,完全没有对当前环境的不满。
“没关系,没关系!”琳达紧追在纲吉身后不放:“就这样放着,待会儿就有人来收拾了。”
纲吉:“……”
这个……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时期的西西里人还真是意外地强大!
话说琳达你要跟着我到什么时候?我不是真的吉祥物,不会给你带来好运的!
眼瞅着蓝宝伸手去捡地上的酒杯碎片,纲吉一个箭步冲上去将他的手拍回去:“危险,小心会弄伤手指的!”
蓝宝鼓了鼓脸,将快要决堤的委屈收了回去。不过很快他将手在纲吉面前一伸,小眼神闪啊闪地盯着他。
纲吉几乎是秒懂了他的意思,嘴角一抽:“一天只许吃一颗,不然牙齿会坏掉的!”
“唉?一颗太少了啦。”蓝宝开始跟他讨价还价:“至少也得五颗才行!”
“一颗!不能多了!”
“阿纲真小气!那四颗好了。”
小孩还挺委屈,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好像纲吉占了莫大的便宜。G看得好笑,蓝宝那个天怒人怨的烦人小鬼竟然被纲吉治得服服帖帖。就在这时麦克冲了进来,他一进门就嚷嚷开了:“回来了回来了!”
什么回来了?
纲吉想到了刚刚无意中看到的正在约会的Giotto,立即颠儿颠儿地跑到门口。果然是Giotto回来了,不仅他回来了,他还带了一大票的人回来。
这些人进来了之后立即着手收拾店里,不仅如此,他们还带来了新的桌椅和酒具,甚至还有好几桶葡萄酒。而G也丝毫不客气,立即指挥着这些人将酒抬到酒窖里。
纲吉明显发现他不仅脑门上的青筋不跳了,而且嘴角还隐隐有了一丝笑意。
很快店里就收拾好了,Giotto送走来干活的这些人,转过身就捏着纲吉的脸将在他身边打转的少年提留开。
“跟了我一路还没完吗?”
纲吉眨眨眼,咦?被发现了?
Giotto有些好笑,难道就没有人告诉这孩子他跟踪的技术真的很差吗?
纲吉问:“这些是什么人啊?为什么他们要帮咱们收拾店里啊?”
听到纲吉的问题,Giotto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一丝不自然:“嗯,都是一场误会。”
纲吉挑眉,G抢着揭穿他:“嘿,这家伙让人家姑娘家的父亲以为他对自己家的姑娘有意思,所以直接找上门了,说是要狠狠教训一顿教坏自己女儿的坏男人。”接着他问Giotto:“你是怎么说服人家的父亲放你一马还帮你收拾烂摊子的?”
Giotto横了自己的青梅竹马的挚友一眼,他们难道不是朋友吗?有这么说自己的好朋友的吗?
“不要听这家伙的胡扯。” Giotto为自己澄清:“我本来就想要见媂安娜小姐的父亲一面。”
他说:“谈判达成了,自然误会就解除了。”
“谈判?”纲吉疑惑地看向Giotto。
Giotto眨了眨眼睛,他很神秘地告诉纲吉:“先不告诉你,等事情结束之后你就知道了。”
纲吉也眨了眨眼,他歪着头想了想,突然问G:“媂安娜小姐家是做什么?”
“唔,他们家也算是黑手党吧。”
于是纲吉回过头盯着Giotto,他了然地笑了起来。
原来Giotto打得是这个主意。
晚上,纲吉和蓝宝泡完澡爬上阁楼之后,发现阁楼的小桌子上放着一个小小的木盆,木盆里盛了水,里面养着一只小小的螃蟹。
纲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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