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词一开始的想法里,和顾言的第一次见面不过是水城的一场419。
那天过去,自然就该散在云烟、落入河流里。
只是这水流,流着流着又绕回到了自己脚边。极尽缠绵和温柔地盘旋。
渐渐地,整个人便落在一汪碧水里。
上不得、下不得,只能随波逐流。
他微眯着眼,在黑暗中漫无目的地梭巡。
哪怕一开始说好了,喉间还是会时断时续地溢出破碎的声音。
破碎、迷茫、压抑,又舒服。
……
事后陈词照例要去洗澡。
也许是床.事上时常忍不住将小美人弄哭的原因,顾言在结束后总惯着他。
这次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骗到钥匙还是大老远飞了两座城赴这一场欢愉有些累,他骨子里有细微的察觉不到的占有欲和孩子气溢出。
顾言伸开手臂,将起身欲开灯的青年又揽回自己怀里,“不洗不行吗?我戴了套的。”
顾言暧昧道:“你嫌我脏?”
陈词:“……”
脸颊染上薄红,也不知是累的还是热的,他想了想还是反驳道:“不是,我也……而且还出了汗。”
声音难得地有些无力,藏着被调戏的羞怯。
心一下就被触到柔软的地方,顾言在他身后勾起一个笑,又迅速压了下去,紧贴着他耳廓轻声问:“那你是嫌自己脏吗,陈老师?”
明明只是随口一说,可这话散在腥气浓烈的房间里,在黑暗交织下竟显得有些缥缈。
过了很久,陈词挣扎着从他怀里出来,摸黑捡起自己的衬衫套上再开了灯,在暖黄的灯光下露出一个笑,“也许?”
顾言一怔,视线不自觉下滑,落到青年腰腹间。
那里遮住了一只蝴蝶,彩色的纹身。一道别扭畸形的伤疤做了虫身,延伸出繁复的花纹蝶翅,美丽又致命。
而这时候,那上面还有顾言刚刚吻出的红痕。
怔愣不过是一瞬,顾言很快就将视线转到了他脸上那抹笑,坐了起来探手抽出一支烟点燃递给他,“抽吗?”
陈词摇头,他便继续叼着,吸进去一口又吐出,乳白色的烟雾隔在他和陈词中间,顾言浅笑着温声道:“那你应该感觉错了,我的陈老师很干净。”
·
陈词第二天去上课的时候嗓子有些哑,顾言送的药的确有用,但架不住这人精力旺盛。
原本配音就伤嗓子,又在床上被折腾成那样,陈词都快怀疑顾言其实是给一颗糖再打一巴掌了。
将放假前随堂考的试卷讲完,下课铃正好打响,他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团支书却突然冲了过来,“老师!”
陈词微愣,停下脚步转向她,“嗯?”
徐慧慧将之前借的书还给他,顺带还真交了两张A4纸的读后感。陈词挑眉,“这么听话?”
“那是,我连带着电影放假都去刷了三遍。”小姑娘笑得灿烂,“顾言演的真好啊。”
说着瞟到陈词并没有指责她不务正业,胆子便大了一点,试探着问道:“老师,《零夜》首映那天你是不是去了啊?”
陈词停了一秒,笑道:“嗯,我去了。”
“啊!”周围几个学生听到他答案一脸兴奋地叫了起来,然后又竭力憋了下去,徐慧慧深呼吸一口气,问道:“那顾言是给您签的名吗老师!”
这哪是问?分明就是只等他点个头。
眼睛里的光都快溢出来了。
陈词无奈,身子稍微放松了一点,半靠着门点头,“嗯,是我。”
几个学生更加激动,互相抓着手控制不住要往上跳的脚。
徐慧慧眼神更是直接落到了他手上,陈词顺着看过去。
得,顾言当时当垫板写字的手。
场面一度失控,好在张齐让拖了会堂,拿着教案气鼓鼓地出来的时候看见陈词被一群学生堵在门口,更是来气,皱着眉就道:“干什么呢!问题目去办公室,挡这挡着想什么!”
学生大概都怕数学老师,明明在陈词看来,张齐让一张娃娃脸好欺负的很,可一旦他板着脸这般凶人的时候,原本还围着他甚至想要看看他手的学生就全做鸟兽状散掉了。
陈词乐得清闲,摇摇头走到张齐让旁边,“怎么了?火气这么大。”
张齐让憋了一肚子的火,刚刚还有些愤怒的脸一下就垮了,略显委屈地说:“我觉得我布的作业也不多啊,你说他们什么情况。要么不写要么就抄。”
“抄就抄吧,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怼到正确答案就往上填,是他们能做出来的题吗就瞎写。真的是……”
张齐让叹了口气,“真是一届比一届难带了,抄作业都没我当时会抄。”
陈词哭笑不得,见这人压根不需要自己开导就已经看开了,摇摇头跟他一起走并不说话。
可是张齐让说着说着又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问:“刚刚他们堵你干嘛啊,问题目?”
“不是。”陈词笑了一下,将手里小说摊开,“还书。”
张齐让明显不信,“不可能吧,还书为什么那么多人。”
陈词想了想,还是扔出了两个字:“顾言。”
张齐让了然。那天规模虽然不大,但好歹也是闹上了热搜的事,他当时震惊到没时间拍照片,却在网上看到了陈词。
电影散场的时候,灯全都点亮着,红色排椅中间,一左一右地站了两个人,距离离得极近。
荧幕上光彩照人的青年唇边扬着笑意,眼底也全是温柔,一手在下虚虚托住另一人右手,另一只则握了笔,认真地在他手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顾言原本就好看,只是照片里的另一个人却也不赖。
明明戴着眼镜,却还是透过薄薄的镜片看清了他眼下那一丝迷茫。干净的白衬衫、利落的黑短发,眼底一丝迷茫,怎么看都像是校园剧里面的男主角。
陈词长得干净俊秀,带着书生气和禁欲感,很容易就会让人忽略掉他的年龄。
他会不自觉地让人想到其他的东西。
像玉,也像花。
温温润润的,谁都想拿着放手里把玩一会,又怕只是放手里这一个细小的动作都会让他掉了花瓣枯萎,不忍心再去逗弄。
只有顾言会觉得这人其实硬的很。
明明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都带着让人软了心神的能力,但骨子里却硬的碰不到心脏。
妄图碰一下都可能被驱逐出境。
而顾影帝从床上起来,身侧早就空了。
他这些天一直很忙,在酒店经常睡不眠,在陈词家里却总能一觉睡到自然醒。
陈词早上去上班的时候他留了一下,依旧没留住,这时候醒来已经过了十一点。
顾言揉了揉头发,洗漱好准备走的时候却发现餐桌上留了张纸条。
——“不知道你会睡到什么时候,给你煮了点粥,你起来热了吃着再走吧。”
厨房很干净,不是电视节目拍摄时那种全新的干净,而是每天都有人使用,用完又会仔仔细细的刷洗干净的整洁。
他打开火,明火滋滋的声音很像是某种讯息,拉着人入地。
从一个个剧组里搭设出的虚幻里落地,任由世俗的气息将自己沾染。
霍丘明打电话催他快回去,顾言应付了几句之后却慢条斯理地喝完粥又将碗筷刷洗干净放入柜子里。
筷子只备了两双,四支并在一起的时候,他心里竟然有很诡异的满足感。
“啧……不想走了。”
总有人会耽于美色耽于情爱耽于温暖,顾言觉得,他估计是耽于陈词。
而终于收拾好东西走到玄关处要穿鞋的时候,他抬眼,瞥见鞋柜上一道银色反着瓷砖的光亮映入眼帘。
……
陈词上午就两节课,坐在办公室的时候难得心绪不宁时不时瞟一眼手机。
许霖给他发过消息,配音还有一些收尾工作,但出于他嗓子考虑这两天不用去,先让他歇会。
陈词随便回了一条就没管了,但手机一旦亮起还是会第一时间拿起来看。
张齐让看得惊奇,忍不住问道:“陈哥你这是在等谁电话?嫂子吗?”
陈词耳朵一红,索性倒扣了手机不再看。
等到最后一节课上完回来的时候,还是没有消息他忍不住蹙了蹙眉。
想了半天,他决定先发制人。
陈词:你起来了吗?
陈词:给你留了把钥匙,如果不想要的话放那放着我回去收也行。
陈词:我家的确没有备用钥匙,就两把,另一把在学校。
石沉大海。
他其实出门就后悔了,把家门钥匙给别人……
傻的吗这不是?
可是悔意之下又有一点点自己都辨不清的情绪,像是隐隐期盼着什么。只是这时消息发出去一条都没有回复,那点情绪便变成了懊恼和烦躁。
果然不该给人留钥匙。
要不还是回去一趟吧,趁他还没起来之前把钥匙收回来。
陈词这样想着,可一脚刚刚踏出门,提示音便响了起来。
他一怔,点开。
GY:起来了,粥很好喝,谢谢。
GY:要的,不会不要的。
GY:学校的还在吗?
陈词愣愣,返回办公桌前打开抽屉,另一把钥匙静悄悄地躺着。
他打字:在。
那边没了消息,电话却打了过来。
顾言声音很低,笑着说:“有点可惜。”
陈词:“什么?”
“学校那把不在的话,我就可以不走了。”顾言说。
会想要从里面打开门,欢迎小美人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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