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AU几位探员万万想不到,他们带来的证物会对斯图亚特小姐造成如此大的刺激。幸好今天在座恰巧有位精神科医师,知道如何应对这种突发状况,否则要是斯图亚特小姐出了什么差错,探员们实在无法向上司交代。一旦上头追究下来,完全能够责难他们的过失——他们确实不够谨慎,即使经过专人检视,包裹里的物品本身不具有危险性,然而嫌犯会将这些东西寄给被害人,必然有其目的。
尽管众人知道有莱克特医师在,斯图亚特小姐多半不会有事,但是女人被带离会客室时,在医师臂弯里和死人一样惨白的脸色,实在让人感到不安。
谈话对象应故离席,调查没办法继续进行,会客室里的人们纷纷沉浸在各自的思绪里。探员们思考的多半是这几样东西为何会让斯图亚特小姐精神崩溃,或者是该如何透过嫌犯寄来的包裹对此人进行侧写。至于律师先生在想的事情,则不太适合让这群执法人员知悉了。
劳伦斯当律师这些年,经手过多少案件他自己也数不清。做为在美国司法界排得上号的人物,劳驾他出庭的案件多半牵扯到复杂的利益关系,让他因此接触到不少游走在法律边缘的人物。严格来说,他并不是个光明正大的人。为了达成目的,他不介意使用一些特殊手段,但是他仍有自己的原则。他从来不和那些势力有太多交集,然而今天见到葛洛莉雅徬徨无助的模样,实在令他心如刀割,惊怒不已,第一次动了联系这些人的念头。
葛洛莉雅出事后,在她本人同意和杰佛瑞的授意下,一直是由劳伦斯负责接洽FBI的探员,配合他们进行调查。他一路跟进办案过程,对他们的进度实在不甚满意——距离事情发生已经过了一个月,即使帕斯莫尔银行查到嫌犯的资金流向,并将这些资讯提供给FBI和英国的NCA,案情到目前为止仍然没有大幅度的进展。他理解他们遇到的困难,以他以往的经验,这桩案件确实非常棘手,证据不足加上跨国犯罪,等于双倍的困难。
然而能够理解不代表能够接受!别看他和葛洛莉雅经常针锋相对,老是一见面就互相嘲讽挖苦对方,彷彿要他们两个好好讲话,就会要了他们的命似的。但是他们维持这种相处模式已经二十多年了,实际上,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好得很。
劳伦斯.麦斯威尔十岁那年,父母发生车祸意外去世,他母亲的姊姊肯特太太听闻噩耗后,强忍住悲痛的情绪,赶在他被社会局的人送到安置机构前,完成一连串申请流程,取得抚养他的资格。
在和姨妈一起生活之前,劳伦斯过去对这位长辈的了解并不多。他只知道姨妈在给一户有钱人家帮佣,听说雇主给的待遇还不错。然而母亲每回只要见到姨妈,总要劝说她换份更体面轻松的差事,虽然每次都会被对方婉拒。
姨妈总是说:『我很满意目前的工作。上天给我做这份工作的机会,我感到十分感激。』
劳伦斯难以理解姨妈的想法。他认识的姨妈是个热情幽默充满自信的人,他无法想像她这样充满主见的人,会愿意做这种美其名服务业,实际上则是在伺候人的工作。
以至于当他得知从今往后要和姨妈一起生活,心里虽然为不用去孤儿院松了口气,却又担心自己成为姨妈的累赘,给她带来经济负担。自从姨丈前几年心脏病去世后,姨妈就自己一个人工作生活。虽然父母亲留下的遗产够他一路读到研究所,但是日常生活的开销仍需依靠姨妈。而且人生如此多变,接下来的几年不知道又会发生什么。
然而当他牵着姨妈保养得宜细腻柔软的手,离开那栋过去住了十年如今却再也不能称之为家的房子,走向停在门外的黑色凯迪拉克轿车时,他才开始察觉到,事情好像和他预想的不太一样。豪华的轿车驶出纽约一路向北,远离城市的喧嚣,逐渐被山林环绕,直到来到庄园的入口。车子驶过高大的雕花铁栅门,开向远处被红枫环绕的白色城堡,趴在车窗上的少年看着眼前的景象,只觉得自己恐怕还在作梦。
后来他才知道,这座古堡属于帕斯莫尔.斯图亚特家族。华尔街上那间赫赫有名,总部盖得好像里面住了钟楼怪人的帕斯莫尔银行,就是这家人祖传好几代的产业。他的姨妈在这户人家的祖宅里当仆役长,做的是行政管理的职务,薪水不输他过去当律师的父亲。
劳伦斯被姨妈接进绯红山庄居住,当然事先经过她老板的同意。厄尔.斯图亚特是个慷慨的雇主,他不只给员工极好的待遇,也非常照顾他们的家人。事实上,得知肯特太太家里发生变故,斯图亚特家族的当家人亲自关切她的状况,询问她打算如何安置她唯一的亲人。见到老员工面有难色,斯图亚特先生即刻伸出援手,提议她将外甥接来一起居住。
那是个深秋的清晨,时年三十三岁的男子召来他的仆役长,与她有了一段谈话。肯特太太回想起来,那更像是先生借此机会抒发内心的寂寥。
『我喜欢城堡里充满孩子的声音。肯特太太,您还记得时空之廊南侧的第三帧照片吗?那是我祖父二十三岁那年,和他的妻子、父母、兄弟姊妹们还有他们的配偶一起拍摄的全家福。他们那一辈本家就有三个兄弟四个姊妹,加上亲戚家的孩子,三十年代是我的家族人口最兴旺的时候。这座城堡里曾经充满人声和欢笑,宴会厅里那张四十人的长桌,过节时甚至遇过人多到坐不下的时候。』
身穿晨袍的男子手里拿着一杯氤氲着热气的咖啡,许久未理的金发垂落肩头。他的嘴角固定挑着弧度完美的微笑,蔚蓝的眼眸中却盛满化不开的忧伤。
『然而就是从我祖父那一辈的人开始,我的家族彷彿受到诅咒。一个又一个,有的人死于战乱,有的人死于意外,有的人则因病去世。许多人死的时候太过年轻,甚至来不及留下子嗣。我父亲曾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我的弟弟十一个月大时发生肠套叠。那年冬天大雪不断,他出事的那天外面下着暴风雪,我们发现得又太晚,又遇上大雪封路,来不及送他到市区就医。等到雪停下来的时候,一切已经无法挽回。我的哥哥十八岁与朋友出游时不小心坠马身亡。我的姊姊生性叛逆,硬要嫁给一个比她大三十岁的男人,而后婚姻不幸,还因此染上毒瘾,最后吸毒过量而亡。我的母亲在她小儿子和大儿子接连死去后便疯了,出现严重的宗教妄想,我们不得不将她送到疗养院去。而我的父亲,他长年菸不离手,前两年因为肺癌去世。』
斯图亚特家族成员连年死亡的现象,当年有段时间甚至被无聊的人们当作谈资。起因是有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报拿这件事来做文章,尼可拉斯.斯图亚特——厄尔.斯图亚特的父亲因此大发雷霆,将这家报社和报社里所有经手过那篇文章的人通通告上法庭。这场风波持续在报纸上刊载整整一年的时间,才慢慢平息。
『肯特太太,这座古堡每年修缮,看不出岁月变迁的痕迹,然而住在里面的人们却逐年凋零。活着的人也越来越沉默寡言,宛若被困在石墙内寻找不到出口的鬼魂。您听哪,在这座庄园里,您几乎听不见人声喧嚣,更多是听见北风刮过窗櫺,冰霜在玻璃上崩裂。有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的心也让刺骨的寒风给冰冻了,希望的种子再也无法在比钢铁还坚硬的冻土上发芽……我时常觉得,窗外的天空灰暗无光,即使是夏天艳阳高照的时候,灼/热的阳光洒落在我的皮肤上,感觉仍然是冰冷的……』
男人语声近乎哽咽。肯特太太低下头,不敢多看先生泛红的眼眶。站在男人身后的布兰德管家走上前来,冷静地替他续了杯里的咖啡,随后便留下来站在他身旁。
『上天将小莉雅赐给我,是我生命中的奇蹟和幸运。然而她也是个安静的孩子,我很担心让她独自在这座枯骨般苍白的城堡里成长,最后也会被它给吞噬,变成和我一样麻木不仁的幽灵……请带您的外甥到这儿来吧,将生命和活力带进这座庄园来。如果古堡里永远这样安静,我觉得自己离躺卧在灵柩内彻底沉睡,也相距不了多远了……』
姨母说,她这辈子见过的人里,先生是最最独特的那一个。他拥有世界上最温柔体贴的性格,心思则比初生羔羊的毫发还要细腻。他长得像童话故事里的小王子,气质如水晶般轻透,人又如稚子般纯真,世俗的污浊无法在他身上沾染上任何痕迹。他站在那里,让人联想起永远的音乐神童莫札特,或是建造了新天鹅堡的路德维希二世。他和他们一样光洁美好让人喜爱,却同样有着多愁善感的毛病。他像是山野间的蔷薇,在最好的日子里绽放,一旦酷寒的天候来临,便不敌冰霜欺凌,凋落枝头黯然离去。
即使身陷在忧郁症发作的谷底,斯图亚特先生依然为他们展开洁白的羽翼,在大雪落下前尽力为他们的挡住风雨和寒霜。或许是为了弥补没有儿子的遗憾,斯图亚特先生待他极好,虽然没有将他收为养子,但是他可说是将他当作自己的儿子来养育。劳伦斯接受到最好的教育,他和一个真正留着斯图亚特家族血脉的少爷相比,差别只在于没有继承权。否则在他成长过程中获得的资源,和葛洛莉雅.斯图亚特没有任何差别。
也因为这样,刚来到绯红山庄的前几个月,劳伦斯明显感受到葛洛莉雅.斯图亚特的敌意。古堡里的小公主将他视为抢夺父爱的敌人,处处针对他,挑他的毛病。只不过从小家教良好的小姑娘,能使的手段毕竟十分有限,连骂人的词库也很贫瘠,每回都是『笨蛋』、『讨厌鬼』和『丑八怪』等等几个字。显然没有人敢在庄园主人的掌上明珠面前说脏话。
劳伦斯后来能够成为一位成功的律师,其实从小在智商、情商和口才上就展现出过人的天赋。他很有寄人篱下的自觉,知道要顺利融入新的生物圈,必须先和生物链的顶端搞好关系。于是在他多次包容小公主任性的脾气后,终于摸索出两人的和平共处之道。庄园里的未成年人只有他们两个,仅管年纪相差几岁,但是比起无趣的大人,两个孩子仍旧更有共通话题。于是在劳伦斯来到绯红山庄半年之后,男孩和女孩终于化敌为友,能够一起探索古堡里的秘密,共同谋划些坏主意对仆役们恶作剧,或是在天气晴朗时到花园玩耍,一同骑马到更远的枫树林遛达。
两小无猜的感情,如果不是劳伦斯的性取向为同性,也许这就是个完全不同的故事。尽管没有发展成情侣或伴侣,但是他们之间有的却是比那些有血缘关系的兄妹更加坚固的手足之情。
因此,幸好劳伦斯并未亲眼见到葛洛莉雅当初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模样,否则他也不敢保证,自己是否会越过法律的界线。不论是斯图亚特家族的家底,或是劳伦斯自己的私产,都支付得起高额的赏金,向某些人直接买那个浑球的命。尽管FBI缓慢的调查进度证明要找到人相当困难,但是重赏之下,总会有人将他要的那颗人头送上门来。
劳伦斯脑子里充满阴暗的念头,面上却不动声色,依然挂着漫不经心玩世不恭的笑容。
斯宾赛.瑞德却从来不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
因为很少遇见一个听完他独特的自我介绍后不皱眉头的陌生人,斯宾赛.瑞德对这位特别的女士相当有好感,如果有机会实在想多和她说几句话。如果不是这场突发状况,他都快忘记他们前来巴尔的摩的目的,因为他实在难以将这位高贵端庄的女士和档案里那段悲惨难堪的遭遇联想在一起。见到他们带来的证物害她重新唤起那段不愿回首的记忆,他又是愧疚又是痛心。
小博士下意识咬住下唇,他紧张时有个不太好的习惯,那就是不断拨弄手上的东西。这时候他刚好拿着一只笔,只见他不断按着那只圆珠笔,喀拉喀拉的声音逐渐将他的同事们从思绪中拉回现实来。
坐在他身旁的德瑞克.摩根一把拉住他的手,制止他继续发出噪音。看着被他突兀的动作吸引住目光的人们,性情开朗的探员借机打破会客室里凝滞成死水的气氛。只见他露出一口白牙说道:『利用这段时间,我们不如来做些工作,例如来给我们的嫌疑人做侧写。』
杰森.吉迪恩相当赞同他的提议,他从衬衫胸前的口袋拿出老花眼镜戴上,十起桌上的文件,身子往后一靠,沉进柔软的皮革沙发椅里。他整理好思绪正打算开口,抬头看见坐在他对面的人,这才想起在场不只有他熟悉的同事们。帕斯莫尔集团的法律顾问,亦是斯图亚特小姐个人律师的劳伦斯.麦斯威尔仍在这里。
对上中年人询问的眼神,劳伦斯面带微笑点了点头,抬手示意他们随意,坐直身子准备洗耳恭听。
『由于我们仍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和长相,我们会将这个男人称为不明嫌犯。』杰森.吉迪恩显然不喜欢英国的同行对这位犯罪嫌疑人的代称,习惯就事论事的他认为那相当多馀,『根据目前已知的讯息,这是一名年纪在三十到四十岁之间的白人男性,国籍不详,有长年在英国南部活动的记录。他与伦敦黑市的色情产业牵扯甚深,影响力甚至扩及欧洲其他城市。关于这个人的教育程度,据其在美国东岸出没期间,能够成功融入斯图亚特小姐的社交圈子,进出各种充满顶级富豪和高知识份子的场合而不违和,足以研判这个人受过良好的教育。这是个极其聪明的人,编织那些精妙的谎言需要一颗灵活的脑袋,他的智商估计达到一百二十,我们认为他至少接受过大学教育。如果因为一些外在因素,导致他无法继续接受教育,他也花了许多时间自行学习。至于这个人的性格——』
『一个在恐吓信里引用莎士比亚的嫌犯,他的性格显然十分极端又戏剧化,尽管在他自己看来,这也许是种浪漫。』斯宾赛.瑞德忍不住插嘴说道。
『莎士比亚?』劳伦斯下意识问道,他没看到那封恐吓信,不知道信的内容。
『是的,』杰森.吉迪恩朝斯宾赛.瑞德点了点头,语带鼓励地说:『瑞德,你来为麦斯威尔律师解释一下那封信的内容。』
见到所有的人都将目光聚焦过来,斯宾赛.瑞德十起那封信,递给在场唯一没看过信的劳伦斯,深吸口气开始说道:『这封信刻意以诗句的形式书写,可以将内容分成三段。前两段较为直白,是那个人自己的「创作」,内容提到他送给斯图亚特小姐一条新的礼服,因为他拿走旧的那件当作纪念,以及,』小博士不舒服地打了个冷颤,『即使他们现在没有在一起,他每个夜晚都会想念她。』
尽管娃娃脸的探员说得宛转,明白其中意思的劳伦斯沉下脸,周围的空气瞬间下降好几度。
『至于第三段,改编自《哈姆雷特》的台词。「如若慾火在骨髓中蠢动(If fire mutinies in thy bones)」出自第三幕第四场,哈姆雷特斥责母后葛楚德的台词:「要是地狱中的孽火,可以在一个中年妇人的骨髓中煽起了蠢动(Rebellious hell, if thou canst mutine in a matron’s bones)」。「请妳务必忠于自我(To thine own self be true)」则是第一幕第三场,大臣波洛涅斯叮咛儿子雷欧提斯的话当中的一句。最后这句「进妓院去吧,孕育更多罪人出来(Get thee to a nunnery, be a breeder of sinners)」改编自第三幕第一场,哈姆雷特对奥菲莉亚说的话,原文为「进女修道院去吧,为什么妳要生一群罪人出来?(Get thee to a nunn’ry, why woulds’t thou be a breeder of sinners)」在伊丽莎白一世那个时代,女修道院其实代表着妓院的意思。』
斯宾赛.瑞德劈哩啪啦飞快说完一大段话,不愧他被同事们戏称为『人形百科全书』的称号。只不过他的同事们仍然很喜欢就此调侃他。
鉴于有外人在场,德瑞克.摩根为了维持FBI探员的专业,不敢像他们平时私底下那样开玩笑。但他仍然忍不住嘀咕道:『没想到你会对莎士比亚如此感兴趣。』
『高中文学课教过。』斯宾赛.瑞德实际求是地说。
这不是德瑞克.摩根第一次被斯宾赛.瑞德噎到说不出话来,珍妮佛.詹若暗暗觉得好笑,表面上一本正经地问:『我们的不明嫌犯大量引用《哈姆雷特》的台词,其中是否有什么特殊含义?分析他化用的这几句台词,对于我们建立他的侧写能否有所帮助?』
BAU几位探员也是才刚拿到这几样证物,尚未来得及好好分析讨论。两天前,也就是星期六那天,那个包裹被发现出现在莱克特医师的家门前,当天就被军方的防爆小组取走,先被他们单位检查一番才移交给FBI。适逢周末假日,FBI的实验室根本没人上班,还是上头交代下来,特意调回正在休假的人员,才能够赶在星期一BAU出发前往巴尔的摩前,及时完成鑑识取证的动作,让他们将证物一起带上飞机。
『所以我们需要唤起高中时候的记忆,开始进行文学赏析了吗?』德瑞克.摩根扶着额头,一脸痛苦地问。
除了斯宾赛.瑞德以外,其他几位探员有的人本身就对文学不感兴趣,有的人虽然喜欢阅读,却对莎士比亚没有研究。
环视一圈他那些两眼发直的组员们,亚伦.霍奇真的不能责怪他们对古典文学涉猎太少。毕竟术业有专攻,他们BAU的探员虽然比其他单位的同事更太读书研究罪犯的思想,但是那些文学院出身的专家学者,他们依旧是更喜欢动手胜过动脑的执法人员。所以绕了一圈,他们仍得倚仗部门里的最珍贵的宝藏——博览群书的小博士。
亚伦.霍奇正色问道:『瑞德,看起来我们之中只有你对《哈姆雷特》最为熟悉,能和我们说一说你的想法吗?』
斯宾赛.瑞德想了想,面露难色道:『《哈姆雷特》里被讨论最多的是哈姆雷特疑似有俄狄浦斯情结,导致他在剧中明明决心要完成亡父交代的复仇任务,却又不断犹豫不决,做出一连串相当矛盾的举动,导致最终赔上自己的性命。但是很抱歉,我实在想不出我们这位不明嫌犯选择引用这出戏剧,是否有特别的涵义。』
年轻人低下头,对于自己无法帮助到大家,感到自责和内疚。
『我想,我们需要一位精通文学和心理学的专家,也许我们可以联系一下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看看他们有没有擅长这方面的学者。』杰森.吉迪恩叹了口气说。
『Well,你们是不是忘了,』劳伦斯在旁看着这群面露忧色的探员们,忍不住开口说道:『今天我们这里就有一位擅长心理学的专家。而且据我所知,他还有许多其他专长,其中一项就是文学。葛洛莉雅曾经说过,如果莱克特医师有一天不想再靠行医为生,他可以轻易转职到其他行业,像是找间大学到文学院里当客座教授。』
探员们脸上的表情写着难以置信。
劳伦斯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没让内心的不耐烦出现在语气里,『如果你们真的打算联系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可以顺便问问他们,莱克特医师说过他曾经在那里工作。』
『好了,劳伦斯。』
倚靠在汉尼拔怀里,已经站在门边观看众人讨论一会儿的葛洛莉雅,出声阻止劳伦斯再说下去。对上一双双向她投来的目光,葛洛莉雅捏了捏汉尼拔环绕在她腰上,充满佔有慾的手,回过头问道:『亲爱的,劳伦斯说的没错,这是你的领域,对吧?』
『当然。』汉尼拔从喉咙中发出一声闷笑,俯身在她耳边悄声说道:『还能有谁,要比我更了解一个精神变态都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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