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杰克.克劳福德的坚持下,汉尼拔和威尔一同前往避风港精神疗养院探望阿比盖尔。那是一所位於郊区的私人机构,由於距离市区有段不短的车程,平时人迹罕至。FBI为了避免媒体记者找到阿比盖尔,在安排她转院时可谓保密到家,因此当两人走进女孩的病房,看见有医护人员之外的闲杂人等在场,不免对此感到有些意外。
威尔不知道那个坐在阿比盖尔病床边,顶着一头夸张艳红卷发的女人是谁,但汉尼拔一眼便认出她的身分——弗雷迪.劳兹,那个在个人网站『犯罪揭密网』上爆料犯罪新闻的部落客,虽然她连小报记者都称不上,却很有自己的一套方法,经常能够搞到别人无法取得的独家报导或者内幕消息。这个女人也许认为自己做的事情和其他狗仔队没什麽不同,每刷新一次网页都为不断飙升的点阅率沾沾自喜,然而她所不知道的是,受这种特殊网站吸引的读者往往不是正常人。弗雷迪.劳兹的行为简直在玩火,总有一天会引火上身。
先前这个女人曾经潜入汉尼拔的诊所窃听他和威尔的谈话,当时因为葛洛莉雅及时介入先行将人驱离,汉尼拔并未与这位女士直面以对。事後他还打趣葛洛莉雅以『阴沟里的老鼠』形容一个人未免过於刻薄,然而等到他亲自与此人打过照面,不得不承认葛洛莉雅的描述非常适切。弗雷迪.劳兹有种令人无比反感的特质,因为她给人的感觉实在太讨厌了,以至於即使内心生出对她动手的念头,也会因为觉得太过降低格调而嫌恶地打消念头。
尽管经常光顾她的网站,现实生活中汉尼拔实在不愿与弗雷迪.劳兹打交道。陪伴在威尔身旁的他本来作用就和布景板没两样,有弗雷迪.劳兹在场的情况下,他更是极力降低自身存在感。以至於当他们结束与阿比盖尔的谈话,在疗养院外再度遇到特地等待他们的弗雷迪.劳兹,刻意缄口不言的汉尼拔未能够及时阻止威尔落入她的圈套,在对方刻意激怒之下脱口而出:『惹毛一个以想像杀人维生的人,可不是多麽聪明的行为。』
得知汉尼拔因此被杰克数落一顿,葛洛莉雅不禁幸灾乐祸地笑了出来。虽然人人都会犯错,然而想到汉尼拔居然也有被人责备的一天,葛洛莉雅忍不住伏案笑得浑身颤抖。
『噢亲爱的,我真希望当时能够在场,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刻。』葛洛莉雅好不容易才止住笑,弯腰揉着肚子连连喘着气说。
在她肆无忌惮地嘲笑他期间,汉尼拔脸上一直维持假笑的表情,见她如此不禁无奈地叹了口气,长臂一揽将她拉入怀中,将手探到她身前,帮助她按摩笑得酸疼的腹肌。
葛洛莉雅一开始还怕痒地想要躲开,後来乾脆赖在汉尼拔身上不起来,懒洋洋地趴在他盘起的双腿上。和室的地面设有供暖系统,坐在温暖的榻榻米上让人舒服地想像猫咪一样窝起来打盹,连根小指头都不想动弹。
今晚他们在葛洛莉雅的房子过夜。自从折腾好这间房子,葛洛莉雅便想邀请汉尼拔过来坐坐,因此今天早上在他出门前往联邦调查局学院之前,他们便约好等他回来後去她那儿住两天,她可以让他瞧瞧她收集的东方药材和中国菜食谱。
这幢建筑一楼通往後院日式庭院的整个空间,在装潢时被设计成和室。葛洛莉雅过去有几次去日本旅行的经验,她通常会选择住在那些老旅店,好体验日式建筑的独特风情。那时候她便特别喜欢屋内铺满榻榻米的设计,整间房子其实就是一个大型开放式空间,那些贴着美丽和纸的木拉门不停开开阖阖,置身其中就像身处在一座不断变动格局的迷宫里面。所以这一次她乾脆在房子里弄出这样一处空间。
通往和室的拉门上是幅华美绚烂的巨大图画,一对羽毛斑斓的孔雀与盛开的七彩牡丹争奇斗艳。和室内部的墙面走的则是素雅路线,贴在上面的壁纸印着一幅幅宋代文人的写意花鸟画和山水画,凹间内部的墙面上则挂着一帧狂草,略高於地面的平台摆着一盆由枯枝和野白菊组成的日式插花。和室的另一端直接面向後院,室内与室外被两扇巨大的玻璃门隔开,门内那两扇糊着白色和纸的传统木格子门,基本上起不到阻挡冷空气的作用,更多是用来遮挡光线和作为装饰。
这种改良式设计的好处相当明显。就像是此时此刻,室外的温度才华氏四十六度,但是靠着厚玻璃隔热和屋内的地暖系统,汉尼拔和葛洛莉雅能够披着单薄的睡袍,并肩席地而坐欣赏院子里的风景。小径两旁的石灯笼投射出明黄的光线,隐约照亮庭院里的枯山水——那些突兀峥嵘的怪石,三三两两地坐落在犹如流水般的白沙之间,倾斜的光源将岩石的影子拉得更长,白沙上一道道以钉耙扫出的波纹,线条在强烈的光暗对比下更显分明。黑与白,石与沙,日本的枯山水是门结合禅与北宋水墨画的表现艺术,天地间的素材即是最好的笔墨和纸张。
晴朗无云的夜晚,点点繁星铺陈在夜空中,一轮明月刚刚升起,悬在围墙外的树梢上。如此宁静的夜晚,葛洛莉雅倚在汉尼拔的大腿上,和室里听得见的只有两人的呼吸声,以及房间角落烧水的陶壶内水即将煮滚的咕嘟声。汉尼拔轻抚着葛洛莉雅的背,和她一样享受这一刻的静谧安详,等到壶里的水终於沸腾,壶盖被水气顶开发出轻微的喀哒声响,他才扶起葛洛莉雅让她坐直身子。
汉尼拔起身将陶壶拿回来搁在桌面的木架上,已经端正身姿的葛洛莉雅接着拿起它。壶身微倾,她将滚水倒入白瓷制成的茶具中,接着倒掉茶壶和汤冷中的水,再次从陶壶里倒水入汤冷中降温冷却。用一方纯白的手帕擦乾双手,她打开出自京都开化堂的手工金属茶筒,用漆器材质的茶勺舀出茶叶盛入茶壶中。端起汤冷捧在手掌中确认水温已经降到摄氏五十几度,她才将水注入壶中并盖上壶盖,并用等待茶叶泡开的两分半钟时间,倒掉茶杯里的水,擦乾茶杯外缘。
今天他们喝的玉露茶属於日本绿茶中最高品级的茶叶,需要用低温慢慢冲泡出茶叶的甘甜,假使水温过高便会引出涩味,糟蹋了无比珍贵的茶叶。葛洛莉雅泡茶的过程没有完全遵照传统日本茶道,然而只要最终泡出味道正宗的茶,她和汉尼拔这时候都不是太过在意细节的人。两人摆出茶具喝茶不过是在睡前找些乐子,没打算搞出像是行礼答谢那种繁文缛节。
在葛洛莉雅泡茶的过程中,汉尼拔揭开点心盘的盖子取出茶点,将包裹着栗子和蜜豆,看起来犹如明月当空一般的蒸羊羹,放入深蓝色的长方形浅盘中。当他在矮桌旁坐下,正好欣赏葛洛莉雅姿态纤巧地提起茶壶,将茶水来回注入两人的茶杯里,而後将杯子各别放在两只茶托上,端起茶托将泡好的茶放在两人面前,重新坐下加入汉尼拔的行列。
汉尼拔端起杯盏,凑到鼻前轻轻嗅闻茶香,接着从杯里浅尝一小口,含在舌间仔细品味茶汤的滋味,随後才喉头微动,缓缓吞咽入腹。
葛洛莉雅喝着她自己那一杯茶,灰蓝色的眼眸检视着汉尼拔脸上的表情,半眯起的双眼中写满得意洋洋。
『我已经许久没喝到这麽好的玉露茶。不只因为这种茶叶在美国不易取得,而且我认识的人当中能够将它泡好没有几个。』汉尼拔坦承道。
距离上一次汉尼拔喝到别人泡的玉露茶已经有十多年,他还记得那一天巴黎冬夜下着湿湿冷冷的雨,身穿黑色和服的紫夫人跪坐在莱克特宅的落地窗边,将热气氤氲的茶盏放在即将赴美深造的年轻人面前。从此他一去不回头,少时的前尘往事尽数抛却在欧洲的土地上,来自过去的幽灵即使执念未了,也无法横渡过万里汪洋,纠缠如今这个业已成人的他。
再饮一口茶,汉尼拔咽下涌上心头的感慨,朝着葛洛莉雅举杯而笑。
葛洛莉雅相当愉悦地收下他的称赞,要他接着尝尝盘里的蒸羊羹。『我很久没做这道点心,手艺生疏不少。不过我确认过,这次的成品还算达到以往的水平,相信不至於荼毒你那敏感挑剔的味蕾。』尽管嘴里这样说,她对自己的手艺向来极度自信。
然而汉尼拔关注的点和她不在同个地方,『我以为妳有身为病人的自觉,会注意多让自己的身体获得充分的休息。』汉尼拔放下茶杯,有些不赞同地蹙眉说道。
『但是你不在的时间我总得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做,活动一下手脚总比花费时间看那些财务报表要省力许多。而且我还有雪莉当助手,这女孩根本是老布兰德的眼线!我现在所有一举一动都被她汇报回老宅让那老家伙知道,她可是被耳提面命交代了必须「好好照顾」我。』葛洛莉雅娇嗔地抱怨。
她那偶然发起小姐脾气,鼓着脸颊使性子的小模样,看在汉尼拔眼里实在惹人怜爱极了。若不是葛洛莉雅头上应景地梳着日式盘发,他真想顺着心里那股给猫咪撸毛的冲动,朝她金光灿烂的脑袋瓜伸出魔爪。
按捺下内心的骚动,汉尼拔一脸平淡地又喝了口茶,这才拿起桌上漆器材质的叉子,将盘里的和菓子切下一角入口品尝。只见他微微挑起眉毛,细嚼慢咽完嘴里那一小块羊羹後,表面上不动声色,接下来的动作则是又从盘里切了一块,继续送入口中。
不需要等到他开口评价,汉尼拔的行为已经说明一切。
其实经历过几次由葛洛莉雅掌厨的经验後,汉尼拔早已认可了她的实力。葛洛莉雅的厨艺精湛到可以和他并驾齐驱,有时候吃着她煮出来的东西,汉尼拔甚至不敢用肯定的语气说自己能够料理得更好。和世界上其他一个人单独过日子的单身汉一样,多年来他都得自己设法解决三餐。尽管他对烹饪向来乐在其中,然而结束一天的工作回到住处,不用再进厨房花时间遮腾,餐厅里已经有人张罗好晚餐等着他,那种感觉是十分不同的,难以轻易用语言表述。
汉尼拔想,恐怕他逐渐开始习惯与人同住一个屋檐下的生活。这件对一般人来说再平常不过的事,放在汉尼拔身上却不一样——他已经把自己封闭在重重心墙之後太久,无形的薄膜将他与外在现实世界隔绝开来,这些年来尽管身边出色的异性来来去去,许多人曾经试图走进他的内心世界,却都被阻挡在城墙外不得其门而入,他也一直不曾与人建立起稳定的亲密关系。有时候,那种怅然若失的虚无感会如潮水般朝他袭来,而他只能遗世独立地站在孤高的山崖上,相信自己深埋在胸膛内的心脏早已冰封,不再受到外界的是非纷扰影响。显然,他错了。
习惯无疑是件可怕的事情,像是现在汉尼拔便无法想像,假使他的生活中没有葛洛莉雅的存在——当他谈话谈得兴起时,没有人能够理解他旁徵博引的典故跟上他的思维;当他鉴赏某件事物对其背景资料如数家珍时,没有人具备同样的品味与他分享,那该是多麽令人难以忍受的事!
若是葛洛莉雅听见他内心的纠结,她将会告诉汉尼拔他不是唯一这样认为的人。人们会和金鱼聊天吗?同样地,他们和人类也没什麽好说的。
待他们用完宵夜,葛洛莉雅为两人砌了最後一壶茶。端着杯子,她提起早先尚未结束的话题:『说实话,我同意阿拉娜.布鲁姆的观点——在全面评估阿比盖尔.霍布斯的精神状态前,贸然让她回家暴露在创伤事件发生的环境下,也非常高的可能性导致她情绪失控,做出一些超出预期的脱序行为。这对於她的长期复原来说不是件好事。』站在专业的角度,她的意见和阿拉娜相同,一个真正为那个女孩着想的精神科医师,都会做出这样的结论。
『当然,』汉尼拔叹了口气承认,『但是当理想遇见实际,我们总有许多时候必须做出妥协。』人类号称拥有理性,自诩为万物之灵,然而绝大多数的时间,进行的都是非理性思考。理想之所以称之为理想,正是因为它永远无法被达成。尽管他们都知道何谓『最好』,要和人类和平相处,便必须与光同尘。
葛洛莉雅能够理解他的为难,杰克.克劳福德表面上徵求汉尼拔的意见,心里其实早已决定好答案。易位而处,她也不愿意耗费时间做无谓的口舌之争,於是只能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妳也不必太过同情霍布斯小姐,』汉尼拔轻描淡写地说:『根据我的观察,这姑娘在她父亲犯下的案件中扮演的角色并不单纯。』
『哦?』葛洛莉雅挑起眉毛,意味深长地横了汉尼拔一眼,拖长语调说道:『我明白了,明天你打算出门看场好戏,真可惜我无法跟着去。』
『是的,妳得留在家里接待来自NCA和BAU的客人。』汉尼拔搁下茶杯,挪动身子靠近葛洛莉雅,担忧地看着她,『妳确定自己应付得来?我知道劳伦斯和雪丽会陪着妳,但是……』
『我会没事的。』葛洛莉雅拍拍汉尼拔的手臂向他保证,接着抱住他的胳臂,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有段时间两人都不说话,一同沉浸在长夜漫漫的宁静中,耳边听闻的只有自己和对方的呼吸。然後,汉尼拔突然开口说道:『这几天妳突然生病,我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告诉妳——从费城回来那一天,我抱着妳进门的时候发现有人在门外放了一只包裹,我对这样来历不明的物体心有疑虑,便吩咐雪丽打电话告知劳伦斯,让他派人过来把东西带走检查,到目前为止他们还没告诉我下文。』
葛洛莉雅诧异地抬起头,睁大眼睛说道:『有这样一件事?我还是头一次听说。我明天会问问雪丽和劳伦斯,但是照他们直到现在都还未告诉我作为推测,里面装的可能不是什麽正常美好的东西。』说到这里,她的眼里闪过一丝明悟和不可置信,只见她身子明显地颤了一下,惊疑不定地望着汉尼拔问道:『汉尼拔,你觉得会不会是……会不会是……』无法完成她的句子,她怕冷似地拉紧身上的睡袍,双手环抱住自己开始微微发抖。
『莉雅!』汉尼拔见状立即将她搂进怀里,非常後悔提及这个话题,『停下来不要多想,妳现在正待在自己的房子里,而且有我陪伴在妳身旁。如果有人心怀恶意试图接近妳,必然得先经过我这一关,』停顿几秒,他附在她耳边低声说道:『那些与我为敌的人最後都落得什麽下场,妳应该明白。』
葛洛莉雅呼吸一窒,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从来没想过会从汉尼拔.莱克特口中听到这样一句话,假使不是他疯了或者她出现幻听,就是他真的相当在乎她,甚至不惜冒着失去一切的风险。
她跪直身子,不顾自身仍然无法克制地颤抖,发颤的双手抚上他的脸庞,透过昏黄的灯光仔细端详着他。她的手指描绘过他的眉眼,俯身亲吻那双一直专注看着她,彷佛全世界只剩下她一人的深邃眼眸,感受他眨动的睫毛轻轻刷着她的嘴唇。他的手揽上来托住她的腰,隔着光滑的丝绸摩挲她的背脊,轻轻施力让两人的身体贴在一起,一阵阵暖意从他身上逐渐传来。
她的亲吻一路下移,吻过他笔直的鼻梁丶坚/挺的鼻尖,最後来到那两片薄而柔软的嘴唇。小心翼翼地探出舌头,她像猫咪舔拭牛奶般舔着他的唇,微凉的手指埋入他浓密的发丝,她捧着他的脸细细地吻。而後,那个吻越来越深,如果一开始是初恋少女的清涩单纯,接下来的热情如火则来自一个成熟的女人。那股蔓延在两人唇间的火焰炙热燃烧,随着时间温度越来越高,彷佛末日火山的熔岩,能够烧毁世间万事万物。
不知何时她拆散了发髻,任由如瀑的发丝蔓延过两人的身躯。烛光黯淡,她那头平日里如同阳光般灿烂的金发彻底失去光辉,好似象徵光明的路西菲尔蒙尘堕入深渊。就像是王尔德歌剧里的场景,阴暗的光线下,她双手托着他的头颅,面容美艳而妖异,就像那为爱癫狂的莎乐美,带着与死亡如影随形的绝望和哀愁,毫不掩饰其中的爱欲交织,掠夺似地品尝着他的唇。雪白的贝齿细细啃咬他的唇瓣,灵动的舌尖吸吮看不见的伤口,吞下那一点一点渗出,如同罂粟般腥甜的血丝。
这一刻,时间彷佛陷入停止。过去被否定了,未来也被否定了,只剩下此时此地,置身在这个当下的她与他。
当汉尼拔回过神时,他已经躺在和室的榻榻米上,葛洛莉雅俯身撑在他上方,一脸复杂地看着他。
『噢,莉雅,』他发现自己也爱上这样称呼她,『面具後那个真实的妳,无与伦比的美丽令我屏息。』伸手将遮住视线的发丝别到她的耳後,他的拇指抚着她仍旧湿润的嘴唇,动容说道:『假如那个公主有妳一半美,施洗者约翰死不足惜。只要妳开口要求,我愿意割下自己的头颅盛在银盘上献给妳。』
『那未免太野蛮了一些。』眯起眼睛,她像是听见最浮夸的赞美般虚荣地笑了起来。坐在他的腰上,她挑逗地用指甲划着他的胸膛,『况且,假如无法再从你的口中听到那些诗意的话语,那将会是多麽令人痛心的损失。』
汉尼拔一把抓住她作怪的小手,放到唇边轻轻地吻。他注视着葛洛莉雅,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然後他开口以深思熟虑的语气说:『我认为阿拉娜的能力已经足够出色,她的性别更适合担任开导阿比盖尔的角色。妳说过,本质上我仍然是个文职人员,没有必要一直跟着FBI东奔西走,』
『所以?』葛洛莉雅凑到他面前,鼻尖顽皮地顶着他的鼻尖,汉尼拔只能看见她满是笑意的眼。
『如果妳发觉自己需要一些「陪伴」,我随时乐意为妳效劳。』汉尼拔在两人碰在一起的嘴唇间闷声说道。
『谢谢你。』葛洛莉雅抬起头,真挚地感谢道。
『这是我的荣幸。』汉尼拔说完一个翻身,将葛洛莉雅压在身下,在她惊骇的笑声中提前收割他的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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