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顶烦他们的，我是打架厉害，但我也不爱天天打架啊？但这些人跟牛皮糖似的，甩都甩不开。而且还不能跟他们好声好气，否则就会觉得你好欺负。他们凶，你只能比他们更凶……结果就这样了。”
秦敛跟在袁绦身后，长篇大论地解释。
此刻两人落在队伍后面一段距离，倒也不用担心说的话被人听见，所以秦敛毫不在意对袁绦做小伏低。
袁绦点点头表示理解，“这不是你的错。”
秦敛松了一口气，又道，“这事儿恐怕还没完，你别跟我们一路走了，自己先回家吧。今天估计打不起来，但我怕有人跟着我们，要是发现你和我的关系，说不定会动你。”
袁绦皱了皱眉，但最后还是点了头，“那你自己小心一点。”
“知道。”秦敛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把其他人挨个送回家，就回去了。”
袁绦把她的书包还给她，便朝另一条路走了过去。秦敛目送她过了路口，这才几步赶上了大部队。其他人只以为她是要劝袁绦这个好学生单独离开，半点都不怀疑。
毕竟袁绦是好学生，虽然自从上次跳高之后，大家心里都对她很服气，不再觉得她是个书呆子。但学霸与学渣之间的鸿沟还是很难跨越的，这种事，下意识地不想让她掺和。
再说万一牵连了袁绦，事情肯定会闹到学校里去的。
“走吧。”敛哥一摆手，“发挥一下绅士风度，先把女同学送回家。”
队伍里心下惴惴但又不敢像袁绦那样离队的女生们都松了一口气。倒是男生们都不在意这点小场面，赵子轩还跟秦敛开玩笑，“那敛哥你是不是也得先送啊？”
“你叫我什么？”秦敛斜了他一眼。
赵子轩先是一僵，然后开始打哈哈，“我敛哥当然不用送，只有你送别人的份儿哈哈哈……”
可惜没人附和，笑声便添了几分凄惶。察觉到气氛有点冷，赵子轩连忙退到后面，把自己巍峨的身体隐藏在其他人身后，阻隔了秦敛的死亡视线。
一群人嘻嘻哈哈地按照路线挨个送同学回家，丝毫不知道单独脱队的袁绦根本没有回家，而是跟上了已经走出去很远的职中队伍。
中途还遇上了一个黄毛。袁绦眼神好，记忆力更是出色，一眼就认出来他刚才站在职中的队伍里，见她朝着自己来的方向走，心思略转便猜到这是要去盯梢秦敛他们了。
幸好没有跟他们一起走，至少现在没人注意她，行事也要方便得多。
袁绦掏出手机，给秦敛发了一条短信让她注意，然后便加快了脚步。
职中的大部队并没有走远，回到他们本校门口，就找了个烧烤摊坐下来，让老板上酒上肉，一边吃一边骂。今天弄出这么大的阵仗，却没有取得任何成果，这事儿自然令人憋屈。
众人心里都不痛快，自然就把一中和秦敛给骂了个遍，嘴巴脏得袁绦想给他们杯子里满上84消毒液。
她站在便利店门口买了一瓶水，借着手机摄像头观察那边的情况，一时拿不准是走是留。
要是秦敛回家了她还没回，那家伙肯定会发飙。但她跟过来半点收获都没有，就这么离开也不甘心。正好旁边来了一个卖冰粉的手推车，袁绦就顺势走过去，要了一碗冰粉，然后点了一个烤玉米，借烧烤摊的桌子坐。
离得近了，那些不堪入耳的叫骂自然更清晰。但袁绦的神色反而平和了下来，秦敛说得对，这些人跟狗皮膏药似的，不想个办法解决，再让他们纠缠下去，迟早出事。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见没什么不妥，这才定下心。
等玉米烤好了，袁绦站起身，学着秦敛的样子，用一只手把书包搭在肩上，另一只手拎着冰粉和玉米，一步三摇，看起来就很“社会”地往职中门口走。
这种神奇的步法倒不是跟秦敛学的，而是观察周围其他人，现学现卖。
不知道是职中的管理比一中松懈，还是袁绦这个样子实在是太和谐，经过保安室时，里面半点反应都没有。
进了校园，袁绦就琢磨起秦敛之前跟自己简单交代过的情报来。职中的学生闲的蛋疼，组了大大小小的帮派。以前是那个“老大”独领风骚，压制着其他人。但最近，却有三个帮派开始崭露头角，大肆发展，甚至挖角了不少“老大”这边的人。
其中发展最快的，是高一才入学不到一个月的狄斌手下的势力。这位同学虽然是新生，但一进校门就接连挑落了好几位高手，被认为是最有可能接替“老大”位置的人选。只是他目前还在积蓄力量、低调发展，没有挑战“老大”的意思，甚至没有明确建立帮派。
一个小小校园里的纷争，还用出“广积粮，缓称王”的策略来了。
职中的学生和一中不一样，大部分都是要求住校的。袁绦直奔宿舍区，在男生宿舍附近抓到了一个看起来比较友善的同学，先掏出口罩给自己做了伪装，又压了压帽子，这才上前一步，鬼鬼祟祟把人拦住。
“干什么？”虽然对面是个姑娘，但职中的姑娘能是普通姑娘吗？女生之间的帮派纷争，丝毫不弱于男生。所以突然被一个蒙了脸的人拦住，男生立刻警惕起来。
“同……”一句客套的同学刚要出口，袁绦突然意识到这是在职中，便立刻换了个口吻，“喂，你认识高一的狄斌吗？”
“狄斌？住在这栋楼的谁不认识？”男生打量着袁绦，表情有些古怪。
狄斌这种风云人物，每天都有女生堵在门口表白，并不稀奇。但那些女孩一般都穿着裙子化着妆，打扮得漂漂亮亮，还是头回见这样的。
袁绦也不在意他的打量，压低声音道，“麻烦你转告狄斌同学一声，就说有人在校门口等他。”
说完转身就跑。
男生一脸莫名，但是袁绦这一番故弄玄虚还是有用的，他也好奇是怎么回事，不但转头就去找狄斌传了话，还替他宣扬了一番，弄得一群无聊的男生打算跟着去起哄。
而袁绦出了校门，便小心翼翼地走到“老大”身边，丢下一句“狄斌正带着人赶过来”就一溜烟儿跑了。等“老大”看过去的时候，已经只剩背影。
他也没在意给自己传话的人是谁，先皱起了眉头，“狄斌那小子想干什么？”
他最近心情本来就很差，今天又没堵到秦敛，刚才费了一番功夫安抚住兄弟们，又喝了点酒，这会儿正是堵得慌的时候，听说狄斌来了，顿时生疑。
这小子该不会是听到风声，所以打算过来嘲讽他吧？
干！他什么时候沦落到连一年级的毛孩子都敢不敬了？借着酒意，“老大”涨红了脸，拎起一根棍子站起来，“狄斌又怎么样？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老子打一双！”
狄斌比袁绦晚出来一会儿，正好听见了这句话，立刻意识到那个报信的男生传错了话，在校门口等着的，估摸是这位老大。听说他今天去堵秦敛，怎么，吃瘪了回来找场子？
狄斌不招惹他，不代表怕了他。都挑衅到面前了，兄弟们都在身后看着，便上前两步，吊儿郎当地笑道，“这么厉害，湖边比划比划去？”
学校里势力错杂，本来就只维持着微妙的平衡，很容易被打破。两人对视了一眼，空气里的□□味似乎都越来越浓，“老大”冷笑，“去就去，谁怕谁？”
说是湖边，其实是职中后面的一个池塘，据说以前附近的人弄来养鱼的，后来荒废了，已经长满了水草。这边僻静，蚊子又多，基本没人过来，是约架的好去处。
到了这里，两帮人马自然也不客气，很快就打成一团。
结果胜负还没分出来，就听见一声断喝，止住了所有人的动作，“警察，不许动！”
艹，怎么会惊动警察？
职中门口的袁绦收起手机，深藏功与名。
正好她等的那趟公交车终于来了，袁绦上了车，公交车绕了一段路才停靠在小区门口。上楼时她还在琢磨自己“一直没等到公交车”的说辞是否足够严谨，好在到家一发消息，秦敛还在挨个儿送同学回家呢。
袁绦在书桌前坐下，刷了半套卷子，才觉得砰砰跳的心脏逐渐平复下来。
只是做着做着题，她就不由有些走神。难怪秦敛总喜欢在外头惹事，这种感觉居然真的不赖。不过，以暴制暴只会没完没了，她的做法才能以绝后患。等职中自己乱起来，一时也就顾不上他们了。
待新老大上位，以前没跟秦敛结过仇，现在应该也不至于过来招惹。
正沉思间，外间的房门一响，应该是江燕子回来了。袁绦连忙收敛思绪，继续把剩下半张卷子做完。中途江燕子进来送了一次水果，然后就出去准备晚饭了。
等到饭做好，秦敛也堪堪赶回来，为了掩饰一下午奔波的痕迹，还在家洗了个澡，坐在袁绦身边，整个人香喷喷的，以至于整个晚餐时间，她时不时就要往那边看一眼，看得秦敛又是疑惑又是激动，多吃了一碗饭。
结果就瘫在袁家的沙发上走不动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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