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安娴娇艳欲滴的脸上还带了几丝愁容,被顺庆这么一说,心头飘了飘,当下觉得仰仗这词用的实在是好。
如此,她也能忘记自己是来当奴才的。
顺庆领着安娴进去,开始说起齐荀的日常起居,一日三餐端茶倒水,午后小点,还有固定时辰的晨练,逛园子,样样都是事先安排妥当,这些安排平日都是顺庆来做的,既然安娴来了,那些个近身的事物顺庆说以后就交给她来做。
比如殿下想饮茶,顺庆煮好让安娴端过去就成,总之就是安娴得大多数时候守在太子跟前随时听候使唤,至于旁的其他人来做就好。
安娴听的云里雾里的,之前自己身边几个佣人,也没有这么多的排场讲究,谁没事会让人一直盯着自己瞧。
顺庆说了一会子见安娴没有回应,便问道,“娘娘是觉得哪里不妥吗,若有不妥的地方您给奴才说,这些差事都随娘娘自个儿先挑......”
正说话的当口,到了齐荀每日用小点的时辰,屋外一奴才捧着托盘进来,上面放了好几个精致的小碟,安娴拿眼一瞟,眼神就定住了,回头问了还在说话的顺庆,“这是要给殿下端过去的?”
“适才顺庆说伺候殿下一日三餐,那就从这个开始也好,等熟悉了再上手其他事物,可妥当?”
安娴不等顺庆回答,又保险的替自己补充了一句。
顺庆连连点头,说妥当!立马拦了那位奴才,让他先到旁边候着,简单的同安娴交代了三餐小点之前,那些必做的事物,头一件就是用银针试毒,负责一日三餐看似简单,可担的责任却是很大,得保证从外送进来的东西到了殿下嘴里,是百分百安全,这一来从御膳房那边开始,就得自己心里有把称掂量着,到了殿下面前,还要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拿银子一样一样的试。
交代好了,顺庆才让安娴从奴才手里接过了托盘,朝着东暖阁送去,安娴在前面走着,顺庆及时地跟在了后面,娘娘是第一回伺候主子,他到底是不放心。
从稍间进去有一副深海珍珠串成的珠链挂件,金银相间的颜色,大小个头很是均匀,安娴进去时,素手拨开了一方间隙,珠串发出的细小叮当声响亮却不吵耳,珠链落在她的身后,那日她跪过的屋里,齐荀褪去了身上的外袍正立在桌案前,挽袖练习书法。
安娴进来,墨香味扑鼻而入,透亮的眼睛往跟前人脸上一瞧,脚步便顿住生了根,适才安娴过来正殿,在外面的动静已经传入了齐荀的耳朵,本不想抬头瞧她,却发现脚步声在门口的位置戛然而止,再也没往前走了。
齐荀从一排苍劲有力的字迹中抬了眼帘,冷冰冰的目光突然就撞进了一汪春水浮动的瞳孔里,里面的欣赏之意太浓,已然化成了痴呆。
她知道冷呆子的模样是好看的,却不知道他身上还能有年幼时她最为崇拜痴迷的学霸气势,曾少年时,对她这种靠钱保送的劣质生来说,生在金字塔顶端品学兼优的学霸有多魅惑,大抵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都能理解那一份美好到不可触动的朦胧与暧昧。
安娴站在那一方想入非非,齐荀已放了手中的笔,眸子淡然却是正经地盯着她,想看看她到底要在那里杵多久。
最后还是安娴身后的顺庆一声轻咳,蚊子般大小的声音叫了一声“娘娘”,才将安娴的神智换回来。
安娴神经一绷回过神,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学着前几日嬷嬷教她的小碎步,匆匆地走到榻边,托盘里的小碟子放在榻中间的几上,碰出来的声音,让沉寂的屋里内莫名多了几丝紧张。
齐荀净了手,刚走到榻边,正逢安娴摆好了碟子抬起头,熟悉的薄荷清香再次入鼻,安娴屈膝行礼声音异常软糯,“殿下。”
齐荀没应,安娴也没等着他应,一双眼睛很快就移到了蝶子中间 ,其实碟子内的东西,是安娴最喜欢的几样小点,她想说银针试毒不如以真人来试的好,她有系统在身,系统不会让她死那么早,有危险必定会预警,既然系统没出现,说明这东西是安全的,她先吃上一块,肯定比那银针的效果强。
如此想,但瞧见齐荀那扑克脸的时候,还是很规矩的拿出了从顺庆那里得来的一套银针,按照顺庆所说每块小点上试了一回,事毕才将那根干净的银针放在齐荀眼前过目。
齐荀坐着,安娴却只能站着,桂花糕太甜容易长胖,她一向不喜欢吃,可今日齐荀面前面前除了花糕,还有她喜欢的果脯蜜煎。
从前这东西她不稀罕,但来了这里之后,就成了宝贝,她在袭香殿的时候也根本没见过这些,适才她能接了伺候齐荀一日三餐的活儿,也是瞧在了这几个小碟,才一时抢了过来,这东西又不能当饭吃,虽数量不多,但总应该有得剩,安娴斜眼朝着碟子望去,就见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不断的往碟子里伸。
等到那只手终于停下来了,安娴咽了声哈喇子,迫不及待的转身打算收盘,却听跟前齐荀冰寒的声音传来,“上茶。”
顺庆对她使了几回眼色了,她都没瞧见,现在被齐荀点出来,才看到顺庆手里早就托了茶水。
安娴从未伺候过人,也不懂得伺候完了这一步就应该想得下一步,一门心思望着碟里的蜜煎果脯,半点当奴才的心思都没有。
待安娴不情不愿地将茶杯递给齐荀,再一看,那盘里就只剩了最后一颗蜜煎,安娴心头一慌,眼睛里似乎藏了一盏聚光灯,打开时里面就能看到揉碎的星辰,以往她与哥哥们抢东西时,就是这么一眼,便能让他们投降。
“甜食吃多了不好。”
安娴这话说出来的时候,齐荀正抓着最后一粒蜜煎。
齐荀迟疑了一瞬,才拿正眼看她,目光从她璀璨的眼睛一直移到她微抿的红唇,转过身才问的漫不经心,“为何?”
“容易胖。”安娴回答的迫不及待。
顺庆垂头不敢往俩人身上看,安娘娘馋食的表情太过于露骨,会胖的由头找的更是不高明,巴掌大的碟子,就几粒蜜煎能胖到哪里去。
这东西也只不过是殿下看书时用来打发的零嘴,到不成想馋到了娘娘。
安娴瞧的焦急,眼睁睁地见着蜜煎进了齐荀的嘴,心里的盼头没了,脸色瞬间也暗淡了下来,提步就要往外走,顺庆猛地又是一声清咳,安娴才反应过来,白嫩的小爪子伸出从几上将空盘子拖下来,动静儿去摆盘的时候还大。
腻死得了!
这才只是个开始,到了晚膳,从御膳房里出来的各样菜式,让安娴备受煎熬,这时候突然就后悔自己怎就选了这么个折麽人的差事。
正殿里的用食,比在袭香殿里用的要丰盛很多,分量不多但种类齐全。
奴才与主子不同桌的规矩安娴懂,但眼睛还是忍不住往桌上瞧,本就是个贪吃的人,偏生这会子她滴米未进,正是饥饿当头,还得看着他吃。
安娴正是难受,屋外一奴才进来通报,说是西殿林侧妃煲了汤,因自个儿被禁足,便让跟前的丫头送了过来,这会子人还在外候着。
那奴才对着安娴弓腰汇报完,说完并没有立马出去,安娴既然负责殿下的饮食,外面来的东西进与不进都应该过问她,由她去问殿下,得了结果再报给底下当差的。
安娴听了奴才的禀报,压根就没那个觉悟,这会子一双眼睛在齐荀身上打转,心头想的却是,林氏挺有当奴才的潜质,还有本事煲汤。
奴才等的久了,顺庆忍不住才又叫了一声娘娘,安娴从顺庆那意味深长的一眼里,总算是想起了自个儿的职责。
但安娴明显会错了意思,并未先征询齐荀的意见,而是自个儿做了主,回头特别有范的对那奴才说道,“端进来吧。”
煲都煲好了,没有让人家拿回去的道理。
顺庆站在角落里,瞠目结舌,不知道的以为安娘娘蠢,知道的会说她大度,这事明摆着只要问一句殿下的意思,汤自然是该退回去的,这对安娘娘来说,何尝不是一件美事?谁知道她竟然擅作主张的接了。
齐荀用膳时,不喜旁人打扰,也不会多说半个字,但安娴擅作主张的派头让他停了手中的筷子,眼里的冰霜告诉了安娴,她会祸从天降。
齐荀瞧着安娴,安娴却没有瞧他,眼睛在捧着汤盅进来的奴才身上,眼不见危险,也就不知道害怕。
又一次取了银针验过之后,安娴拿了勺子在罐子里搅了两下,才抬头询问齐荀,“殿下要喝吗?这汤里放了姜片,能驱寒。”
“赏你!”齐荀每每嘴角抽动,就代表他此时的心情一定很差。
她这一晚上不就是馋的慌吗。
“我也不喝,晚上吃姜,赛过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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