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猝不及防

    “果然哪儿都不去才是最安稳的。”

    商辞躺在院中的椅子上,悠闲喝着茶,感受着午后的片刻宁静。

    上次的事儿他可是缓了许久,期间林氏和商焕他们来“请”他游湖啊,赏菊啊,都被他以身体不行一口回绝了。

    他现在最重要的是将身体养好,然后再做打算。

    在姐夫家做米虫的日子安稳得使人懒惰。

    “糖葫芦——卖糖葫芦——”

    商辞忽然听见卖糖葫芦的,这吊嗓的声音喊得他口中津液外冒,许久没吃过糖葫芦了,他此刻迫切的想吃上一串。

    但商辞觉得外面是危险的,不想去,这时黑土又不在身边。

    思来想去,商辞害怕糖葫芦走远了,于是起身翻墙,趴在墙上看见了卖糖葫芦的背影。

    这时,一个垂髫孩童从墙边经过,商辞唤住了他:“小孩,小孩!”

    孩童仰起脸来看着商辞,满脸疑惑。

    商辞丢给他一些钱,道:“你去给我买两串糖葫芦,我再给你两串糖葫芦的铜板,如何?”

    他拿着钱,欢欢喜喜的去买了两串糖葫芦,然后垫着脚努力递给了商辞一只糖葫芦。

    好不容易拿到糖葫芦的商辞安心一笑,丢了几个铜板给他,道:“另一支也给我。”

    小孩看了看手中的铜板,道:“还差两个。”

    商辞疑惑:“我不是给你四个了吗?”

    小孩振振有词:“你方才说的是六个!”

    嘿,这就奇了怪了,商辞清楚的记得自己说的是两串糖葫芦的钱,那不就是四个吗!

    虽然商辞并不缺钱,但他今日就是不想给这孩子,于是他道:“小孩,说谎可不好啊,咱们明明说好的就是四个!”

    “六个!”小孩大言不惭的叉腰看着商辞,嚣张道,“不给我,这糖葫芦就不给你了。”

    望着剩下的那串糖葫芦,商辞咬了手中的一个,含糊不清的说:“真没见过你这么不讲道理的孩子!”

    小孩:“给钱!”

    商辞:“不给!”

    小孩:“不给钱就算了,噎死你!”

    商辞有些生气,也不想要那串糖葫芦了,于是准备不理会他。

    刚准备翻下墙去,商辞忽然感觉喉咙被什么哽住了。

    异样的难受让商辞捂着脖子直直栽下了墙。

    看着突然砸在自己面前的商辞,小孩吓了一跳。

    商辞难受得双眼昏花,呼吸不畅,渐渐地,他失去了知觉。

    在眼前昏暗之前,商辞看见了一个熟悉身影,那道影子一晃而过,然后商辞彻底没了生息。

    一语成谶,商辞被噎死了。

    小孩看着商辞的尸体,愣了好一会儿后,丢了手中的糖葫芦大喊。

    “死人啦!有人被噎死啦!”

    商辞估计不想这么死,但他就这么死了,死的方式分外尴尬。

    不多时,这儿就围了许多人,吵嚷着。

    此刻,林復参正往淮阴侯府门前走去,他今日心绪不宁,便想来看看商辞,还未到门口便听见了旁边的喊叫声。

    见着围绕了许多人,林復参走过去,身材高大的他隔着人群往里瞟了眼,看见了一抹浅棕色。

    他忽觉得有些熟悉,便挤了进去,看清躺在地上那人后,林復参的心里划过一道惊雷,耳边嗡嗡作响。

    商辞微睁着眼,死不瞑目的看着林復参的方向。

    林復参蹲下身来,颤抖的伸手轻轻触碰商辞的脸,还有些温热,可是已经没了气息。

    “为何会这样……”

    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不愿相信商辞已经死了。

    之后林復参浑浑噩噩的被人推开,他看见了伏在商辞尸首上痛哭的商可君,看见了无比哀伤的淮阴侯,看见了悲恸昏厥的黑土,还有哭得暴雨梨花的安虎……

    林復参是被萧珩远带走的。

    商辞的葬礼如期举行,商老爷回家之后,直接昏厥过去,然后大病了一场。

    林復参在府上,整日未出门,房间乱得一塌糊涂,摆满了酒罐子,几乎无处下脚。

    门被他锁着,外面的人进不来。

    “林復参呢?”

    门外传来了萧珩远的声音,但林復参只是默默的喝了一口酒,尽管酒烈,在他尝来已然没了滋味。

    “少爷在屋中,已经五日不出了。”

    门外小厮对萧珩远说着。

    “让开。”萧珩远推开了小厮,来到房门前,毫不犹豫的一脚将门踢开了。

    “哐当——”

    锁着的门被踢坏了,往两边偏斜着,外面的光照射进来,林復参微微眯眼,旋即趴在了桌上,将头埋进臂弯里。

    房中冲鼻的酒味让萧珩远皱了眉。

    萧珩远一眼便望见了林復参,他走过去,手指扣了扣桌子,问:“多久未上朝了?”

    “五天。”林復参闷声回答,声音沧桑无比。

    萧珩远眉锁更深一分,沉声道:“林復参,你何至于荒废至此。”

    “因为他……”林復参动了动手指,慢慢紧握成拳,悲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哭腔,“没了……”

    “他没了……”

    “九哥,他没了……”

    萧珩远眼神微动,随即叹息一声,无奈道:“这是命,谁也无法改变。復参,我知晓你伤心,可你的身份不允许你如此放纵,若惹恼了父皇,林家也会受罚的。”

    “我知道,”林復参缓缓抬起头,凄凉道,“可我就是难受。九哥,我不相信他死了,我也不敢去他的葬礼。我害怕,害怕看见他苍白的脸,我是不是……是不是太懦弱了。”

    “不是。”萧珩远在他面前坐下来,放下了手中的折扇,轻轻抚着林復参的头,叹道,“参弟,你一直如此,谁都难过。”

    林復参抬眼看着萧珩远,红红的双眼让人看了心疼。

    许久之后,他颔首,轻声道:“我明白了……九哥,我会处理好的。”

    萧珩远点头,没再说什么了。

    商辞下葬后四十九天,林復参请辞了将军之位,牵了一匹马,准备离开玉华城。

    萧珩远从府中骑了快马赶上去,终于在城外古道截住了林復参。

    望着林復参消瘦的脸,萧珩远紧皱眉头,半晌才问:“他真的,值得你失去一切?”

    林復参看了眼远处的斜眼,勒着马绳,声音沙哑。

    他说:“九哥你知道吗,我第一见他便觉得我们曾见过……或许是前世,或许是前前世。我只知道不能失去他。所以我要去找他,山川湖泊,皆是他。那种感觉……你懂么?”

    林復参说完之后驾着马离开了,萧珩远看着他远去,并未阻拦。

    许久之后,他才叹息一声,喃喃自语:“我何尝不懂……参弟,保重。”

    萧珩远捏紧了手中的折扇,勒马转身,大喝一声,扬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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