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哪儿都不去才是最安稳的。”
商辞躺在院中的椅子上,悠闲喝着茶,感受着午后的片刻宁静。
上次的事儿他可是缓了许久,期间林氏和商焕他们来“请”他游湖啊,赏菊啊,都被他以身体不行一口回绝了。
他现在最重要的是将身体养好,然后再做打算。
在姐夫家做米虫的日子安稳得使人懒惰。
“糖葫芦——卖糖葫芦——”
商辞忽然听见卖糖葫芦的,这吊嗓的声音喊得他口中津液外冒,许久没吃过糖葫芦了,他此刻迫切的想吃上一串。
但商辞觉得外面是危险的,不想去,这时黑土又不在身边。
思来想去,商辞害怕糖葫芦走远了,于是起身翻墙,趴在墙上看见了卖糖葫芦的背影。
这时,一个垂髫孩童从墙边经过,商辞唤住了他:“小孩,小孩!”
孩童仰起脸来看着商辞,满脸疑惑。
商辞丢给他一些钱,道:“你去给我买两串糖葫芦,我再给你两串糖葫芦的铜板,如何?”
他拿着钱,欢欢喜喜的去买了两串糖葫芦,然后垫着脚努力递给了商辞一只糖葫芦。
好不容易拿到糖葫芦的商辞安心一笑,丢了几个铜板给他,道:“另一支也给我。”
小孩看了看手中的铜板,道:“还差两个。”
商辞疑惑:“我不是给你四个了吗?”
小孩振振有词:“你方才说的是六个!”
嘿,这就奇了怪了,商辞清楚的记得自己说的是两串糖葫芦的钱,那不就是四个吗!
虽然商辞并不缺钱,但他今日就是不想给这孩子,于是他道:“小孩,说谎可不好啊,咱们明明说好的就是四个!”
“六个!”小孩大言不惭的叉腰看着商辞,嚣张道,“不给我,这糖葫芦就不给你了。”
望着剩下的那串糖葫芦,商辞咬了手中的一个,含糊不清的说:“真没见过你这么不讲道理的孩子!”
小孩:“给钱!”
商辞:“不给!”
小孩:“不给钱就算了,噎死你!”
商辞有些生气,也不想要那串糖葫芦了,于是准备不理会他。
刚准备翻下墙去,商辞忽然感觉喉咙被什么哽住了。
异样的难受让商辞捂着脖子直直栽下了墙。
看着突然砸在自己面前的商辞,小孩吓了一跳。
商辞难受得双眼昏花,呼吸不畅,渐渐地,他失去了知觉。
在眼前昏暗之前,商辞看见了一个熟悉身影,那道影子一晃而过,然后商辞彻底没了生息。
一语成谶,商辞被噎死了。
小孩看着商辞的尸体,愣了好一会儿后,丢了手中的糖葫芦大喊。
“死人啦!有人被噎死啦!”
商辞估计不想这么死,但他就这么死了,死的方式分外尴尬。
不多时,这儿就围了许多人,吵嚷着。
此刻,林復参正往淮阴侯府门前走去,他今日心绪不宁,便想来看看商辞,还未到门口便听见了旁边的喊叫声。
见着围绕了许多人,林復参走过去,身材高大的他隔着人群往里瞟了眼,看见了一抹浅棕色。
他忽觉得有些熟悉,便挤了进去,看清躺在地上那人后,林復参的心里划过一道惊雷,耳边嗡嗡作响。
商辞微睁着眼,死不瞑目的看着林復参的方向。
林復参蹲下身来,颤抖的伸手轻轻触碰商辞的脸,还有些温热,可是已经没了气息。
“为何会这样……”
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不愿相信商辞已经死了。
之后林復参浑浑噩噩的被人推开,他看见了伏在商辞尸首上痛哭的商可君,看见了无比哀伤的淮阴侯,看见了悲恸昏厥的黑土,还有哭得暴雨梨花的安虎……
林復参是被萧珩远带走的。
商辞的葬礼如期举行,商老爷回家之后,直接昏厥过去,然后大病了一场。
林復参在府上,整日未出门,房间乱得一塌糊涂,摆满了酒罐子,几乎无处下脚。
门被他锁着,外面的人进不来。
“林復参呢?”
门外传来了萧珩远的声音,但林復参只是默默的喝了一口酒,尽管酒烈,在他尝来已然没了滋味。
“少爷在屋中,已经五日不出了。”
门外小厮对萧珩远说着。
“让开。”萧珩远推开了小厮,来到房门前,毫不犹豫的一脚将门踢开了。
“哐当——”
锁着的门被踢坏了,往两边偏斜着,外面的光照射进来,林復参微微眯眼,旋即趴在了桌上,将头埋进臂弯里。
房中冲鼻的酒味让萧珩远皱了眉。
萧珩远一眼便望见了林復参,他走过去,手指扣了扣桌子,问:“多久未上朝了?”
“五天。”林復参闷声回答,声音沧桑无比。
萧珩远眉锁更深一分,沉声道:“林復参,你何至于荒废至此。”
“因为他……”林復参动了动手指,慢慢紧握成拳,悲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哭腔,“没了……”
“他没了……”
“九哥,他没了……”
萧珩远眼神微动,随即叹息一声,无奈道:“这是命,谁也无法改变。復参,我知晓你伤心,可你的身份不允许你如此放纵,若惹恼了父皇,林家也会受罚的。”
“我知道,”林復参缓缓抬起头,凄凉道,“可我就是难受。九哥,我不相信他死了,我也不敢去他的葬礼。我害怕,害怕看见他苍白的脸,我是不是……是不是太懦弱了。”
“不是。”萧珩远在他面前坐下来,放下了手中的折扇,轻轻抚着林復参的头,叹道,“参弟,你一直如此,谁都难过。”
林復参抬眼看着萧珩远,红红的双眼让人看了心疼。
许久之后,他颔首,轻声道:“我明白了……九哥,我会处理好的。”
萧珩远点头,没再说什么了。
商辞下葬后四十九天,林復参请辞了将军之位,牵了一匹马,准备离开玉华城。
萧珩远从府中骑了快马赶上去,终于在城外古道截住了林復参。
望着林復参消瘦的脸,萧珩远紧皱眉头,半晌才问:“他真的,值得你失去一切?”
林復参看了眼远处的斜眼,勒着马绳,声音沙哑。
他说:“九哥你知道吗,我第一见他便觉得我们曾见过……或许是前世,或许是前前世。我只知道不能失去他。所以我要去找他,山川湖泊,皆是他。那种感觉……你懂么?”
林復参说完之后驾着马离开了,萧珩远看着他远去,并未阻拦。
许久之后,他才叹息一声,喃喃自语:“我何尝不懂……参弟,保重。”
萧珩远捏紧了手中的折扇,勒马转身,大喝一声,扬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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