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灭口当然是不可能的,此方也没有那么凶,他神情复杂地看了看不远处的吉法师,并没有继续说什么。

    一直到重新回到织田府上,此方都没有说话,只是站起来的时候因为腿软差点又坐回去,最后还是长曾弥虎彻把他背回去的。

    此方身上有着很浓重的血腥味,一言不发地趴在长曾弥虎彻的后背上,吉法师往这里看了几眼,吩咐了身边的小姓几句,也只能先去处理正事。

    回到织田府,吉法师早就安排好的侍女帮此方换下了那身染了血已经没法再穿的衣服,重新变回了帅气的少年。

    临走前,长曾弥单独留了下来,和此方说了会话,不多时也出来了。

    “在担心主公吗?”长曾弥虎彻笑着问道,看上去心情好了些。

    “谁会担心他啊。”和泉守兼定故作不耐烦地样子,眼睛的余光看向门内,此方好像收拾了要睡下了的样子。

    “没有就没有吧……我们也去睡吧。”长曾弥虎彻停下来打了个哈欠,“我有些困了。”

    今天一天发生的事很多,但和泉守兼定躺在床上,无论如何也没能入睡。刀剑男子有了人类的外貌后,也像人类那样需要吃五谷杂粮,也需要休息,精神不振也会生病。

    身边的长曾弥睡得倒是熟,几乎是躺下就瞬间入睡,现在已经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你怎么就能睡得这么安稳呢?”和泉守兼定小声嘀咕了一句,看着长曾弥虎彻安稳的睡颜心中有些烦躁,干脆拿起外衣出了门。

    走到院子里时,忽然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他抬头循着声音看过去,此方坐在房顶冲他招着手,身后是一轮很大的弯月,衬的他更好看了。

    “你……没事吧?”和泉守兼定坐在了此方的身边,还是忍不住问道。从表情来看就像没事人一样,虽然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但和泉守兼定能感受到他的不安。

    “在刀的面前人是平等的,生存意识更为强烈的一方才能够存活下来,杀人者和被杀者的差距就在于此。他想活下去的意志不如你,所以才会被你杀死。”此方顿了顿,“刚刚长曾弥是这么和我说的,近藤先生大概是说过相同的话吧。”

    “确实如此。”和泉守兼定安慰他说,“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你们把我想的也太过脆弱了,虽然吉法师出手的那一次是真的把我吓到了,不过我现在确实没什么特别严重的心理负担。战斗嘛,不是他死就是我死,我还这么年轻,才不想死呢。”此方伸手捞起了和泉守的长发,绕在指尖上。

    “你还是个小孩子呢。”和泉守兼定任他拽着自己的头发,不禁想起了和他特别相像的总司。

    总司和土方先生他们是一起长大的,不过从年龄来说,算是看着总司长成的。土方先生后来有一次喝醉了,红着眼眶说,自己活了这么久死不足惜,只是可惜那孩子早亡。

    他们几个人一起从多摩出来,最后只剩下那一个人了。

    “所以你不需要这么努力,不开心的话,说出来就好了。我……我们都会在你身边的。”和泉守兼定看着这位少年,神情不禁温柔起来。

    此方手中捏着的和泉守兼定的长发滑落了下去,他用手挡住了脸,有些郁闷地说道,“你和清光迟早要把我养成废人了。”

    “那有什么不好,你是主公嘛。”和泉守兼定大笑起来,也许是氛围太合适,他伸手摸了摸此方的头发,“安心玩乐就好,别的事让我们去做。如果主公太独立,我们也是很没成就感的。”

    “你在鼓励我做坏事啊。”此方摇摇头,觉得大概物似主人型的传言是真的,“我之前在函馆见过土方先生,他大概把我当成了总司,说实话我稍微有些难过。”

    和泉守兼定听到函馆这个地名的时候,嘴唇紧紧地抿了起来,他有种知道此方要说什么的预感,他有些期待对方的话,理智上又知晓这样是不正确的事。

    “我想……”

    此方看着和泉守兼定的眼睛,对方紧张地神情让他在心里叹了口气,这种事说出来一定会很奇怪吧?还会让对方难做。

    “我想给你剪个短发。”马上要说出来的话在舌尖转了一圈,彻底变成了另一句话。也许是被月亮影响了,他居然想把要去改变历史的话在以维护历史为目标的刀剑们面前说出来。

    再怎么尊敬他,听到这样的话也只会对他产生厌恶吧。

    “啊?嗯……可以啊。”和泉守兼定愣了一下,没想到此方居然想的是这个,十分利落地把后背给了他,“剪吧。”

    “我只是说说而已啊,这么漂亮的头发我可舍不得剪。”对方干脆的态度让此方有些哭笑不得,推了推他,刚刚的悲秋伤月瞬间消失,“你这样真的不好,我会越来越任性的。”

    “任性的人才不会说自己任性,太懂事了可不好。”和泉守兼定转过头认真地说,“只要是你的吩咐,我都会尽力去做的。”

    此方看着和泉守兼定,蓝色的眼睛里是真诚和坚定,他忍不住想要相信他的话,露出了笑容。

    “那——你今天看到了吧,我打扮成那个样子。你可不可以……”

    “不,只有这个不行。”

    “就一次,我不会告诉国广的。”

    “绝对不行,这是底线。”

    “你的底线意外的很奇怪呢。”

    ……

    第二天的下午,吉法师带着一个和阿市差不多年纪的男孩子来找了此方,一边打着哈欠,支着腿随意地坐在了此方的身边。

    “这是竹千代,跟着我一起玩的。”吉法师似乎是很困地样子,跟此方抱怨道,“昨天我一晚上都没睡,还要被政秀抓去读书,好在竹千代来了,我才有机会出来。”

    竹千代和随意的吉法师不一样,规规矩矩地坐在旁边,对此方点头致意,有些为难地说,“松平竹千代。”

    原来是德川家康啊……

    此方明了对方的身份,镇静地说道,“我是冲田总司,请多指教。”

    反正冲田总司已经“认识”了织田信长,多一个德川家康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他们几个这辈子都不会见面,也没人知道他曾经做过什么事。

    此方用别人的名字毫无负担,而且这也不完全算是别人的名字嘛。

    “看来你们相处地挺不错,那竹千代就暂时拜托给你了,我好困,我再不睡觉的话我就要吃小孩了。”吉法师十分随意地将外衣一脱,躺在了此方的床上。

    此方因为昨天晚上和和泉守聊的太晚,也是刚刚才醒来,甚至还没来得及收拾。吉法师十分不拘小节地躺下了,看起来真的是秒睡。

    竹千代紧皱着眉头盯着不守规矩地吉法师,后者完全没有什么感觉,睡得十分香甜。

    “那个,竹千代……”此方也只能接受了吉法师的嘱托,想办法与竹千代搭话。

    “请叫我松平大人。”没当着吉法师的面,竹千代并不掩盖高傲的神情,“我是松平家的嫡子,庶民不准直呼我的名字。”

    “是是,松平大人。你是来织田家做客的吗?”此方不和小孩子一般见识,没在称呼上纠结,顺从地叫了。

    “你……!可恶,等我回去,我一定会……”竹千代仿佛被戳到了痛脚,突然跳了起来,指着此方说道,“无礼!”

    竹千代是被松平家送来当质子的,他一向高傲,这时候被提起来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创伤。

    “嘘,吉法师他睡了,小声点。”此方只觉得对方像炸毛的猫,只感到有趣压低声音说道。

    “哼。”竹千代把头扭开,身体也跟着大幅度地转向,腰间挂着的刀也在地上硌了一声,倒是真的不说话了。

    此方看到了他身上挂着的刀,忽然有了个主意,他凑近竹千代笑眯眯地问道,“你会剑术吗?”

    “当然了,我父亲找了最厉害的武士教导我。”竹千代抬起了下巴,骄傲地说道,“我已经能打败我的老师了。”

    “哦——那真厉害啊!”此方很捧场地拍了拍手,提议道,“我练剑也有一个多月了,要不和我比试比试?”

    “我才不欺负初学者。”竹千代不肯答应。

    “你是怕输给我,丢人吗?也是,松平家的继承人输给了庶民这种事,听起来确实不太好听。”此方故意说道,激将法虽然老套,但是管用就行。

    竹千代果然被激了起来,他站起来说道,“既然你这么想输,我就成全你。”

    “你输了可不要哭啊——”

    此方十分轻松地把竹千代哄了出去,躺在床上睡得很安心的吉法师忽然睁开了眼睛,“不愧是我看中的人,竹千代根本玩不过他嘛。”

    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院子门口,吉法师将被子拉了一下,转过头又安心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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