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高的那边清点了一下人数,发现还缺一个人,立马去广播站那边通报了。
“请高二十三班的纪和同学立刻到跳高场地,请高二十三班的纪和同学立刻到跳高场地。”
纪和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和沈见月说了一声:“那我就先过去了。”
小姑娘背影欢快的跑开了,似乎难得见到这么热闹的场景,开心的不行。
今天的太阳格外晒,阳光映照在人身上,灼热的感觉,像是要把皮肉给烧开一样。
沈见月缓慢的抬手,摘下了墨镜。
纪和虽然有着满腔的热情,但能力就放在那里,连第一个高度都没跳过去。
周围那群男生笑的尤其大声。
青春期的男生,吸引自己喜欢的异性时,用的最频繁也最幼稚的手段,就是在她出糗的时候拼命的嘲笑她。
这也就是为什么人均单身的原因了。
纪和委屈的趴在唐离的肩膀上,眼睛红了。
唐离安慰她:“没事,不就是一跳高吗,我们后面还有扔铅球和八百米,到时候给她们来个下马威。”
纪和被她一顿鸡汤鼓励,瞬间斗志昂扬,握紧拳头,一脸坚定:“嗯,我能行!”
那边沈期坐在花坛边上偷懒,正好看到纪和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
他笑了一下,把身旁的人叫过来:“待会比什么?”
那人见到沈期,吓的浑身发抖,说话都在哆嗦:“好像是扔铅球。”
“扔铅球啊。”
这四个字在他舌尖细细的过了一遍,他看了眼纪和那细胳膊细腿的小身板,乐了。
个子不大,理想倒还挺大。
他站起身,拿了外套,慢悠悠的过去。
唐离在一旁指导她,待会应该怎么怎么做。
她的话让一旁的体育老师听的有点想笑,这副场景就像是一个五音不全的人教另外一个五音不全的人应该怎么唱歌一样。
她们是按抽签排的顺序,纪和在第三个。
虽然说排在第一个的压力肯定更大,可是纪和的勇气值总共就那么一丁点。
就像破了洞的皮球,随着时间的流逝彻底消失的无影无踪。
轮到她了,她没什么底气的走上前去,拿着那颗沉的要命的铅球。
A市夏天的太阳实在太晒了,像悬在头顶一样,纪和甚至觉得,自己要是再长高一点,都能直接碰到了。
浑身被晒的发软,再加上紧张,眼前一黑。
耳边的惊呼声传来。
晕倒前,她只记得左脚像被车轮碾过一样,疼的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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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说,她就是普通的中暑,没什么大碍,不过那个铅球好死不死的砸到她的脚上,可能需要修养一段时间。
纪和睁开眼睛,左脚稍微动一下就是锥心的痛。
她皱着眉,从床上坐起来,班主任看到了,急忙走过来,关切的询问她:“好点了没?”
她点头:“我没事,就是脚有点疼。”
班主任安慰她:“没事啊,别担心,刚刚医生说了,修养一段时间就会恢复。”
她嗯了一声。
班主任感叹又欣慰的说:“平时我觉得沈期那孩子不学无术,只知道打架,想不到对同班同学倒挺上心,你待会看到他了,记得和他道个谢,刚刚可是他亲自把你背过来的呢。”
纪和抬眸,沈期背她过来的啊......
“嗯,我会的。”
她在医务室里又躺了一会,唐离代替她跑完了八百米,然后过来找她:“我和班主任请了假,说待会送你回家。”
她检查了一下纪和包着纱布的脚,问她:“还疼吗?”
纪和尝试着动了一下,立马疼的流冷汗:“估计伤到筋骨了。”
唐离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脑袋:“我可怜的小和和啊。”
纪和被她的表情逗笑:“医生说没事,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唐离松了口气,上前扶她:“单脚能走好吗?”
一只脚走路,只能一跳一跳的,纪和觉得自己此刻就像一只独脚的跳跳虎。
“走一会应该没事。”
好在从这儿去车棚没多远,唐离骑着自己的小自行车载她回去,在回家的路上,她一直和纪和讲今天在运动场上的传奇人物。
“你知道何萧吗?”
何萧这个名字纪和有点印象,在学校,一般特别出名的,除了长的特别好看,成绩特别好,打架特别厉害的混子,还有一类是因为自身缺陷而被学校嘲笑孤立的。
曾经的纪和就是后者,何萧也是。
宋媛媛之前就经常把还痴傻的纪和带到何萧面前,说要给他们定个婚约:“反正你们一个傻一个瞎,天造地设的一对,以后老了还能互相做个伴。”
说完,他们就哄笑成了一片。
傻子纪和不懂她的话是什么意思,也跟着一起笑。
唐离又说:“他其实挺可怜的,从小和他妈妈相依为命,前段时间他妈妈去医院复查,被车撞了,抢救了两天没救过来,他请了几天的假回去参加葬礼,然后你猜怎么着?”
她故意卖起了关子。
纪和问:“怎么了?”
唐离一脸惊叹:“何萧回校的时候眼睛居然奇迹般的好了。”
纪和愣了片刻,似乎不太信:“彻底好了?”
“对啊,这简直比你恢复智力还要离奇,而且这次男子一百米,八百米,两千米,他统统都拿了第一,你说厉不厉害!”
纪和心里想着事,敷衍的应了一声:“挺厉害的。”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沈见月的眼睛在发了一场高烧之后突然瞎了,同学的男生居然奇迹般地恢复了视力。
纪和总觉得,这件事有些诡异。
沈家客厅。
穿着深灰色道袍的老者有些紧张不安的坐在那,不时伸手摸摸屁股,挠挠胳膊的,总觉得哪哪都不自在。
他都快活满一辈子了,自诩鬼神都不放在眼里的半仙,却在一个还没成年的高中生面前怂了。
这他妈说出去不是笑话吗。
不过这他妈也不能怨他,沈家这个大儿子本来就是个极其阴寒的体质,再加上从小又养在那种地方,心理不扭曲都难。
“那个......”
他咳嗽了几声,“这次的事不难办,我刚去找了它,但是它求我......”
说到这里,周老欲言又止的抬头,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翻阅盲文书的沈见月。
他的性子和他母亲很像,少言寡语,偏生了一张温柔好说话的脸。
可周老知道,沈家这个大儿子,坏的很。
正当他打算接着说的时候,沈见月合上自己手中的书,放在一旁,淡声道:“求你?”
周老点头,额头莫名生了一层冷汗:“它求我......多通融几天。”
沈见月的腿上盖了一张黑色的绒毛薄毯,他摸了摸上面的毛,唇角牵起一抹笑意:“这好办,你把你的眼睛给他。”
他语调轻慢,周老听的一惊。
心道,这小子真他娘的墨水吃到肚子里——一肚子黑水。
他干巴巴的笑道:“我这双眼睛又是飞蚊症又是白内障的,人家也不稀罕啊。”
沈见月笑容温柔,没有说话。
周老越说越心虚,脸上的笑容也变的毫无底气:“那我明天......我明天再去找它。”
“麻烦老前辈了。”
沈见月说完后,拿开腿上的薄毯,慢条斯理的扶着导盲棍起身:“就不送了。”
周老瞬时松了一口气,可算能离开这个小阎王了。
他是从侧门走的,毕竟他干的不是什么能见光的活,一行有一行的规矩,他们这行的规矩就是不能瞎显摆。
周老出去的时候正好和在外面扫地的孙阿姨碰了个照面,他打了个招呼以后,套近乎的凑过去:“你们家大少爷,平时都在房间里干嘛啊,我看他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跟黄花大闺女一样,你家二公子平时蹦迪打架一样不落,他倒好,把自己藏的严严实实的,是怕被小姑娘占了清白吗?”
他也就敢在别人面前吐槽几句沈见月了,要真当着他的面说出口,估计沈见月立马就能让人把他的铺子给烧个一干二净了。
孙阿姨知道他的性子,也没责怪他这么说自家大少爷。
只是笑了笑,看向三楼靠右还亮着灯的那个房间:“写作业呢,高中课程多,他们又是重点班,进度快,作业自然也多。”
周老愣了一下,突然乐了。
想到刚刚还把自己吓的话都说不利索的人,这会就和普通高中生一样,摸瞎写作业。
那感觉,太他妈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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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和不过出门扔了个垃圾,就遇到了一个奇怪的老人。
他一直围着自己打量,眼里还不时冒着让她感到不舒服的贼光。
她匆匆收回视线,想要回家。
不料老人竟然直接走过来,问她:“你和沈期是同学?”
纪和犹豫的点头:“你是?”
他笑了一下:“沈期喊我周爷爷,沈见月平时心情好的时候能喊我一声全名,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喊我老东西,看你喜欢哪个称呼。”
纪和听后,眉头一皱,沈见月怎么能这么对待老人家呢。
周老看她模样悠闲,夸赞道:“你作业写的这么快啊。”
纪和一愣:“啊?”
周老小声和她嘲笑沈见月:“你隔壁那个,全校第一,现在还在赶作业呢。”
纪和没说话。
周老看她模样乖乖巧巧的,一看就是好学生,又问她:“你成绩应该挺不错的吧,这次月考你考了多少分?”
月考是一周前结束的,全校一起考,沈见月雷打不动的第一,甩了第二名李雅然六十多分。
纪和抿了抿唇,还是没说话。
周老感叹:“听说沈期那小子,全校倒数第二,把他老子给气了个半死。你爸妈可真幸福啊,生了个好看又聪明的女娃娃。”
倒数第一的纪和,眼睛逐渐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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