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敲门声在这时候响起,但没人听得到。
唯一没参与的程安去开门,见是先前搬东西的管家平伯,微微躬身:“来了。吃瓜么?”
“不用。谢谢。”
平伯摇头,恭敬地伏身:“打扰了,我来请少爷。”
程安点头,退后一步。
平伯走进来,径自朝着霍昭誉的方向:“少爷,少夫人,该回去了。”
已经下午四点了。
霍昭誉看了眼墙壁上的时钟,抱着相册,握着程鸢的手跟程家父母告别。
一行人送到楼下。
临上车时,程宁敲着车窗甜甜笑:“昭誉哥,记得我们的约定哦。”
“嗯。”
霍昭誉点头,把相册放到旁边,系着安全带。
程鸢见有机会,拿过来,开始找危险照片。一页页翻过去,从小学到中学到大学,程宁收藏的那叫一个完整。不愧是搞新闻的。她翻到末尾,共发现三处危险,一张毕业照,两张游玩合照,算不得出格,连牵手都没有,只樱花树下并肩站着、笑容灿烂、眼里有光,甜蜜幸福的情侣氛围比较明显。
怎么毁尸灭迹?
程鸢合上相片,思量间,手机响起来。她看了眼,来电是冯暖暖,她的好友,霍昭誉的表姐,他们婚姻的促成者,当然,这是在她觉醒穿书记忆前,而现在,她还有一层身份,那就是书里的女主角。
她跟徐朝阳相识于美国名校,苦追不得,为避情殇而回国,一次酒吧买醉,正碰上了程鸢,两人从此结缘,成为闺中密友。
程鸢想着,接通了,里面传来女人娇媚的笑声:“二鸢,今天回门吧?现在回来了没?晚上聚一聚啊!我可是掐着时间邀约的,不能拒绝哦。”
这大小姐还是一如既往的骄纵、霸道。
她略一思量,回了:“嗯,地点时间发我微信上。”
“好。”
冯暖暖爽快应了,很快一条信息发过来:【暖夜酒吧。8点。】
程鸢看了,跟霍昭誉说:“暖暖约我去酒吧喝酒。”
“不许。”
“那你跟她说。”
她把手机放他耳边,也不知冯暖暖说了什么,反正霍昭誉不甚情愿地同意了。
程鸢好奇:“怎么突然同意了?”
“红娘,给她点脸。”
“……”
她给可以不给点脸吗?
程鸢摸着相册,虚虚合上,挡住霍昭誉的视线,手则偷偷去抽相片。为了转移注意力,她跟他说话:“我突然想起来了,我大姐准备做试管婴儿,你有认识这方面的专家吗?”
霍昭誉开车,偶尔余光瞥她一下:“认识谈不上,我回头让人去查。”
“那劳烦你了。”
“可别跟我说这些见外的话。”
“好。”
程鸢应了,手上终于把那张照片抽了出去,然后用黑色长裙遮掩着,慢吞吞挪到了屁股下。第二张,故伎重施。她继续找话题:“那个……我妹的事,她年纪小,那些不着边的话你听听就算了。”
“为什么算了?我觉得很有道理。”
霍昭誉还挺欣赏程宁这么个上进想法,赞许道:“咱们程家终于出一个正常人了。”
程鸢:“……”
拜金是正常?
他这三观果然还是需要矫正的。
于是,程鸢义正辞严:“你知道国家在大兴艰苦奋斗之风吗?你这思想与国家背道而驰,是不可取的。”
霍昭誉挑挑眉,漫不经心的样子:“艰苦奋斗?你以为追求优秀男朋友就不需要艰苦奋斗了吗?取得一个人的心不可怕,取得他的婚姻就难了。这其中少不得九九八十一难,你应该为这点而忧心。”
这三观……
程鸢叹为观止:“我觉得我们三观不合。”
霍昭誉点头:“放心,不是大问题,所谓和而不同,各美其美。文化、思想、价值观的碰撞、交融会让我们的婚姻更加精彩。”
这波言论给你点赞。
程鸢觉得智商被碾压,果断闭嘴了。
霍昭誉还在说:“至于宁宁这件事,你别阻着,我知道你是为她好,可她年轻,有犯错的机会,而我介绍的人本性都清楚,让她自己结交才危险。”
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的样子。
程鸢点着头,小心翼翼把照片抽出来,借着裙子的遮挡挪到屁股下。等把危险处理完,才像是反应过来:“等等,你这三观都快把我带歪了。什么叫年轻有犯错的机会?你还想给她机会犯错?”
“没有。你误会我意思了。”
霍昭誉沉思两秒,简言之:“我知道你觉得这种做法不好,是在贪图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可你要知道,我们现在是一体,我的资源就是你的,甚至你家人的。我想你家人好好的,每个人都富足喜乐。这种富足喜乐不仅仅建立在金钱满足上,而是在于追求所思所想所求的底气。毕竟,这对别人、对社会并没有什么害处。真的,我很高兴宁宁大胆提出自己的诉求。”
“这是好高骛远,这是不对的。”
“有什么不对?她眼光到位,需要实力匹配。倘若不匹配,自然会努力,没准还成了刺激她变得更加优秀的动力。鸢鸢,你要辩证看待问题。”
这口才简直了。
程鸢被堵的哑口无言,半晌,才挤出一句:“你、你强词夺理、分明谬论!”
霍昭誉知道自己的话她听进去了,见好就收,还笑着认了错:“对,我强词夺理,我说的都是谬论,老婆火眼金睛,老公甘拜下风。”
这可真是滑成了泥鳅。
程鸢一时也不知摆出什么表情了。
她沉默下来,霍昭誉也不惹她,匀速开着车。
没多久到了霍宅。
下车时,程鸢想着屁股下的照片,为难了:“老公,我那个……”
霍昭誉站在副驾驶的车门处,见她眉头郁结,忙问:“生理期?提前了?难道吃西瓜吃得?那块西瓜还冰镇过,痛不痛?”
一番追问下,程鸢决定将计就计:“不痛,你先回去,我看看——”
“弄裙子上了?”
老公这么体贴,让她死一死吧?
程鸢臊红了脸,摇头道:“我不知道,你先回去,我待会就下车。”
她说着,把相册塞他怀里,催促道:“给,你先拿回去。”
相册是个转移注意力的好东西。
“行。我先回去。”
霍昭誉拿着相册,看她脸色如常,稍放了心,转身迈开了脚步。
等他走远了些,程鸢忙把相片拿起来,下了车。她走出车库,外面日落西山,晚霞染满天。她看着天色,走去了后花园。每天这个时候,负责花圃的老仆忠伯就会给花浇水。她可以把相片藏在那里。
花圃在住房区的后面。
占地面积很大,像个私人花园,鹅卵石铺成的蜿蜒小路,将小花圃围成各种形状。
程鸢走进去,忠伯已经开始安排人浇水了。
“少夫人?”
忠伯看到她,过来给她见礼:“怎么过来?有事吗?”
负责花圃的仆人们此刻也都放下手中的活,朝她躬身见礼:“少夫人好。”
程鸢笑笑:“忙你们的,不用管我。”
她挥挥手,又转向忠伯:“您也是,去忙吧。我没事,随便看看。”
忠伯疑惑着退下了,但目光还是紧随着她。
无事不登三宝殿。
看少夫人也不是那种有闲情逸致来赏花的人。
程鸢不知忠伯所想,随意走着、欣赏着,然后挑了个花丛茂盛的地方,看了眼忙碌的仆人,蹲下来,将手中相片卷巴卷巴插、进松软的泥土,然后,又捧了几把土盖上了。
她动作很快,毁尸灭迹后,又折了两枝玫瑰,神清气爽地离开了。
殊不知有好奇的仆人,很快溜达到她“埋尸”的地方,将相片挖了出来。
忠伯更是一眼认出那人的身份,立刻抢了相片,低喝道:“都把嘴巴闭严实了!”
仆人们顿时惶惶颔首。
程鸢不知这小插曲,进了客厅,就觉氛围有点奇怪。
平时这个点,霍母都是在操持晚餐,此刻却端坐沙发上翻着一本旅游杂志,还时不时跟霍昭誉攀谈:“先去巴黎如何?那边刚好有个时装周,你可以带程鸢去看。她要是不喜欢时装周,我可以带她去拍卖会,刚好有几个拍品,我还是比较中意的,顺带也带她开开眼。”
霍昭誉没接话,转头看了眼父亲。
霍父霍振年抽着烟,不甚支持:“你要想出国,等我处理了手头上的事,陪你一起去。昭誉新婚蜜月,你跟着像什么话?”
“我跟昭誉,你别插话!”
冯雅似有不忿,声音冷冷又带着点讥诮:“我做事不像话,你呢?”
霍振年咳嗽了一声,面色染上几分凝重:“你好好说话!”
“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
冯雅眉间烦躁,将手中杂志翻得刷刷响。
程鸢在厅口将众人神色看了个分明,然后换了凉鞋,轻手轻脚走进去:“爸,妈,我回来了。”
她手中拿着两枝玫瑰,寻了个青瓷花瓶放进去,顺势拐进洗手间。
关门的时候,霍昭誉侧身进来,盯着她染上污泥的手,蹙眉道:“去花圃了?”
他问着,抓起她的手,放到水龙头下冲洗着。
程鸢也不推脱,任他清洗,低声应了:“嗯。”
“身体怎么样?”
“没事。”
“生理期?”
“不是。”
“那我还有福利。”
他眼睛灼亮,揽着她的细腰,额头与她相抵,轻喘着:“妈也不知道跟爸闹什么别扭,要跟我们一起去蜜月。”
“额?”
她懵,没想到还有这种骚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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